第399章 道祖一叹，万法皆寂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只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巨手，遮天蔽日，裹挟着吞噬一切的绝望，就那么停在了秦川头顶不到一寸的地方。

　　没有剧烈的能量对撞，没有璀璨的光芒爆发，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风。

　　它就是停住了。

　　像是一个演员，在舞台上念错了台词，被无形的导演喊了“卡”，僵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秦川整个人都傻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拍成肉泥的准备，脸上那丝解脱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结果……就这？

　　啥情况？

　　我头顶有避雷针？还是说这怪物忽然良心发现，要立地成佛了？

　　他抬着头，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那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毁灭与疯狂气息的巨手，大脑一片空白。

　　不只是他，整个战场，所有正在厮杀的存在，都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停滞感”。

　　正在挥舞金箍棒，准备和奥丁同归于尽的孙悟空，忽然觉得手里的棒子重若千钧，不是物理上的重，而是一种“不该挥下去”的感觉，让他浑身难受。

　　“怎么回事？”他龇着牙，火眼金睛看向那只停在秦川头顶的巨手，满脸的莫名其妙，“那妖怪……抽筋了？”

　　另一边，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已经举过头顶，刀锋上的寒气几乎要将太阳神拉冻结，可他就是劈不下去。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感觉自己如果这一刀劈下去，会发生什么非常“不讲道理”的事情。

　　“妖法！”关羽丹凤眼一凝，低喝一声，却也只能保持着高举大刀的姿势，无法再进分毫。

　　而那不可一世的光暗怪物，此刻，是全场最懵逼的一个。

　　他那扭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茫然”的情绪。

　　停下！

　　为什么停下！

　　他的意志在疯狂咆哮，命令自己的手臂继续拍下去，捏死那只可恶的虫子！

　　可是，他的身体，他的能量，他的规则，根本不听使唤！

　　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凌驾于一切之上的“道理”，在告诉他：你不能再往前了。

　　为什么不能？

　　怪物想不通。

　　他是由“牧场主”的意志碎片混合了无数神系规则制造出来的，他的本质就是吞噬、毁灭、混乱！他的存在，就是为了破坏一切道理！

　　可现在，他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道理”给束缚住了！

　　“吼——！！！”

　　怪物发出了愤怒而不解的咆哮，声波震荡虚空，却无法让自己的手臂再前进哪怕一毫米。

　　“唉……”

　　那一声仿佛从万古之前传来的叹息，再次响起。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声音里，没有威严，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和无奈。

　　就好像一个正在午睡的老人家，被窗外的蝉鸣吵醒了，不情不愿地发出一声抱怨。

　　“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

　　那个声音慢悠悠地说道，仿佛在自言自语。

　　“你看这天，这地，风和日丽的，睡一觉，多好。”

　　战场上，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秦的锐士们，华夏的神明们，甚至包括奥丁和拉那些魔化的叛军，都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看天。

　　天空，依旧是那片被地府裂缝和光暗能量搅得一团糟的混沌景象，哪里来的风和日丽？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光暗怪物更是怒不可遏，他感觉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我在这拼死拼活地要毁灭世界，你居然跟我说天气不错，适合睡觉？

　　“是谁？！滚出来！”怪物咆哮着，另一只手疯狂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拍去，想要将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揪出来。

　　然而，他的攻击，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那个慵懒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吵到的不耐烦，再次响起。

　　“啧，年轻人，火气就是大。”

　　“罢了罢了，既然睡不成，就陪你们玩玩吧。”

　　话音刚落。

　　异变陡生！

　　只见那停在秦川头顶的黑暗巨手，忽然开始……消散。

　　不是被击溃，不是被净化，就是凭空地，一寸一寸地，化为了最原始的，纯粹的光与暗的粒子，然后飘散在空中，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就好像，这只手，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光暗怪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臂消失，他那本就不太灵光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我的手呢？

　　我那么大一只手呢？！

　　他能感觉到，自己和那部分能量的联系，被强行切断了。不是被斩断，而是被……“抹除”了。

　　就好像，在某个更高的层面上，有人拿着橡皮擦，把他画的画，给擦掉了一块。

　　这种诡异而无法理解的攻击方式，让这个由无数规则缝合而成的怪物，第一次，从灵魂深处，感受到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这……这是……”

　　远处的孔子，看着这一幕，手中的竹简都在微微颤抖，他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震惊。

　　“言出法随……不，这甚至超越了法！这是……道！”

　　“道法自然！”佛陀的脸上，也露出了震撼之色，“以‘无为’之境，行‘有为’之事！此等境界……贫僧，自愧不如！”

　　他们两人，一个是儒家圣人，一个是佛门世尊，他们的“道”，是教化人，是度化众生。

　　而眼前这股力量，它的“道”，是顺应自然，是让一切回归其“本该如此”的样子。

　　黑暗巨手“不该”存在，所以，它就消失了。

　　简单，直接，却又霸道得不讲道理！

　　【全球直播间】

　　在黑暗巨手停滞的那一刻，整个直播间就已经炸了。

　　“卡了？我电脑卡了？不对啊，弹幕还能发！”

　　“上帝啊！那只手停了！秦川活下来了！”

　　“你们听见那个声音了吗？打打杀杀没意思，适合睡觉？卧槽，这是哪路神仙？心也太大了吧！”

　　“我怎么感觉这风格……有点熟悉？好像在哪本古书上看过类似的调调？”

　　而当那只巨手凭空消失的时候，直播间陷入了长达十秒钟的死寂。

　　随后，是火山爆发般的弹幕狂潮！

　　“？？？？？？？？？”

　　“我草！我草草草！发生了什么？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吗？那只手呢？！”

　　“魔术？这是什么大型幻术表演吗？大卫·科波菲尔来了都得递根烟啊！”

　　“不！这不是幻术！你们看那个怪物的表情！他自己都吓傻了！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手去哪了！”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攻击方式？念力？因果律武器？还是直接修改世界底层代码了？‘deletenster_ardll’？”

　　“太离谱了！孔圣人讲道理，佛祖劝人躺平，始皇帝用法律制裁，现在又来了个嫌打架太吵，直接把对方武器删了的神仙？我们华夏的神，都是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的吗？”

　　“我宣布，这位‘睡觉真君’，是我新的偶像！太帅了！B格直接拉满了！”

　　全球的观众，无论东西方，此刻都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混杂着荒诞与震撼的情绪之中。

　　他们见识过神力的碰撞，规则的交锋，但这种“讲道理”讲着讲着，就把对方的攻击给“讲”没了的场面，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力极限。

　　战场上。

　　秦川死里逃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抬头看向天空，想要找到那个救了他一命的“睡觉真君”。

　　可天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前辈？”秦川试探着喊了一声，“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可否现身一见？”

　　那个慵懒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带着点笑意。

　　“名字嘛，忘了。反正就是个糟老头子。”

　　“至于见面……也行。”

　　话音落下。

　　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不知从何处飞来，轻飘飘地，落在了秦川的鼻尖上。

　　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了一下。

　　嗡——！

　　秦川只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世界，都变了。

　　他不再是身处那片血与火的战场，而是来到了一片宁静的竹林。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不远处，有一间简陋的茅屋，茅屋前，有一个须发皆白，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老者，正躺在一张摇椅上，悠闲地打着盹。

　　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缓，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

　　那只蝴蝶，从秦川的鼻尖飞起，绕着他飞了一圈，然后落在了老者的肩头。

　　老者，似乎被惊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那是一双，仿佛蕴含了整个宇宙星辰，却又清澈得如同婴儿般的眸子。

　　他看了看肩头的蝴蝶，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一脸呆滞的秦川，打了个哈欠。

　　“唉，真是的。”

　　“你说我睡得好好的，你把我叫醒，干嘛呢？”

　　“我，庄周，只是个喜欢做梦的糟老头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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