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如仙姑娘,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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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县毕竟只是一个山区里的小县城,娱乐业没有那么的发达,但是上虞不一样啊。前面提到过,南平府是一个三省交界的地方,更南方的省份以及旁边省份的长吉县要来莹川,第一站就是南平府。
因此,这里虽然比不上杭州、南京、苏州等江南地区的大城市,但也是一座繁荣之城,至少给李逸的感觉是这样的。
入夜之后衙役们到永丰码头抓人丝毫没有影响此刻南街的热闹,甚至此次抓捕行动还成为了消息灵通之辈炫耀的资本。
走在南街之上,李逸忍不住感慨,“荠县确实比不上上虞,荠县本身人口就少,还大多分散在山里,哪像上虞,外城比内城还热闹。”
“南平府相对来讲偏僻,不过要说热闹,我们长吉也很热闹,这时候说不得外城花灯夜市已经人山人海了。”
“哦,忘了二哥是在长吉县当差了,不过说起来,我这个长吉县人却没去过几次县城,反而跟着徐大人跑来了南平府,哎……”
王二拍了拍李逸的肩膀,“伤感什么,跟着哥哥走,哥哥带你去消愁。”说完走到李逸与徐肆二人前面带路。
后面两人相视一笑,这时候李逸突然道:“对了,徐大哥,上虞乃是南平府府治所在,而南平府守备力量又在荠县,这万一发生什么事?是吧,你懂的!”
闻言,徐肆笑着道:“上虞城内设有城守营,就在东边的迎恩门内。”
李逸恍然大悟,原来地方已经出现了营兵,之前在荠县看到夏家军,还以为陈汉朝目前只有卫所兵呢。
要说这营兵制的出现,并最终迫使另一个时空的明朝改革军制,还要从卫所制度的崩溃开始说起。
到了明中叶之后,卫所军战斗力堪忧。明嘉靖二十七年正月,九边重镇之一的宁夏镇发生兵变。当时的蒙古降将因为不堪忍受汉将的排挤,在除夕夜发动兵变,攻占宁夏镇城,杀死巡抚、总兵。
此后联合河套地区的鞑靼骑兵攻陷平鲁、灵州,切断了明军的粮道,随后利用火器与蒙古骑兵的灵活性,先后攻占武营、韦州,此时已经到了五月份,叛军主力光骑兵就有三万多人,兵锋直指固原。
所幸在固原守将的努力之下,勉强守住了城池。但当时不光守军战力堪忧,整个陕西三镇能调动的所占之兵也不足原本兵额的一半。《宁夏新志》记载,当地驻军“多老弱充数,弓马火器十不习一”。
在这种情况下,固原能守住,不得不说真的是拼命守城了。最终在嘉靖二十七年的十月,这场持续将近一年的兵变才被平定。
这场兵变从开始到结束,有两个地方需要关注,一个是卫所制度的崩溃,另一个则是营兵制度改革后的战果。
这次平定兵变,算是嘉靖兵改之后的第一次实战,此后车营炮兵成为对抗骑兵的主要军种。步营大量装备火器,火绳枪配合车营装备的弗朗机炮形成多层火力。
最重要的一点,营兵制度改革让士兵脱产,从半军事半农业逐渐成为准军事人员,这一点是很重要的,这让士兵有更多的时间锤炼战法,有更多的时间熟悉火器。
但细心的你可能也发现了,要完成职业化军队改革,是很费钱的,需要朝廷建立起强大的国家财政后勤保障体系,但是当时的明朝并未建立有效的保障体系,最终“养兵百万,反噬百姓”。
因此,对于陈汉朝出现了营兵,李逸还是很感兴趣的。
“对了,徐大哥,所以现在朝廷是卫所与营兵共同存在吗?”
徐肆想了想,随后点点头。
既然上虞有一个城守营,那岂不是有上千士兵在城内?李逸之前还想着,要是白莲教拿下上虞,那身处荠县的夏家军还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呢!
如今来看,是有些杞人忧天了!
不过这样一来,如果白莲教甚至说之前猜测的何家在军方也安插了暗子呢?晃了晃脑袋,李逸将这些有的没的通通清理出去,这些和他一个普通百姓相距的还太远了。
话说内城这时候已经宵禁了,但是南街这边却没人来管理,一打听才知道,并非是没有人来管理,而是整条南街隶属于一个坊市,嘿,在自己坊市内就可以进行娱乐性活动了。
不得不说,上虞的官员们是懂得寻找条例的漏洞的。
王二向李逸说了一个大致的情况,像是青楼楚馆这类主要经营活动在室内的,基本是通宵营业的;像此时南街之上流动小摊贩,还有一些杂耍表演的,最晚到子时就都回家了,也就是营业到晚上十一点多。
而一些表演杂剧的,大概在戌时末就散了,大概晚上八点多钟。
此时,李逸拉了拉王二,指了指前方一处戏台,问道:“二哥可是他们是在唱什么?”
只见前方戏台上,一名旦角扮相妩媚,抱着月琴弹奏,一位书生扮相的中年人坐在外侧,中间一道帷幕将两人分割。
台上一场定场诗,将这一段剧情囊入其中。只听定场诗道:“玉指冰弦十三柱,拔不尽廿载愁烟。锦帐欢浓,绣衾春暖,都是假红颜虚面!”
随后,便听那旦角唱道:“往事流年君不就,想当年,奴也曾绣帷香车丫鬟相随。想当日,蒙君青衫遮冷雨,此身如絮坠深渊。偷觑君清似寒竹,凄然……”唱到此处,声音带着几分哭腔,随即唱道:“怕相逢已是孽缘!”
女生嗓音极为动听,带着几分对往事的追忆,也带着几分对如今局面的哀婉。
这时候在外间已经喝醉的书生听得此言,突然拉开帷幔,与里面的琴娘四目相对。对视了许久,书生声音带着轻微颤抖,唱道:“这眉痕分明旧仙苑!”
女生唱腔此时也带着一些哭腔,“这眸清恍若画桥边!”
却见书生喃喃自语,似是不敢看,也似是发现自己此时的身份不同寻常,“不可认!章台柳怎配蟾宫眷?”
女子见书生似乎不想和自己相认,泪花带雨道:“不敢言!堕污泥怎敢攀青天雁!”
见人家姑娘泪花带雨,书生还假装不认识,台下看戏的观众们顿时义愤填膺。
“什么东西,前面相遇时你这书生可不是这么说的。”
“小姐莫哭,那书生嫌弃小姐,吾等疼惜小姐还来不及呢!”
“负心汉,枉读圣贤书!”
“打倒负心汉,拯救心上人……哎哎,你拉我干什么?”
李逸急忙拉着王二离开人群,这厮看戏把自己还带入进去了。本来想着让他去打听一下这唱的是什么剧,结果倒好,自己带入进去了。
“行了,那小姐爱的是书生,你只是一个粗鄙武夫,不对,你甚至连武夫都算不上!”
王二一下挣脱李逸,怒目而视,却听徐肆道:“与其听这幽怨唱词,不如去旁边的艳翠楼再去找找你的那位好妹妹?”
就王二还有好妹妹了?李逸不理会王二挣脱的动作,反正他脱不开,转过头看向王二,揶揄道:“徐大哥,好好讲讲,什么好妹妹?”
许是觉得被人当众开玩笑有些丢人,王二罕见的脸红,支支吾吾,“徐大哥,求你了,别说了,咱们走吧!”
说着拉着李逸往前方的艳翠楼而去。
而在他们一行三人往艳翠楼去之时,在艳翠楼四楼临街的一扇窗子边,一个头戴面衣的女子正看着下方的戏台。
此女子虽戴着面衣看不清容貌,但是看眼睛,真真是眼波流转似秋水盈盈,睫毛清扬如羽扇拂过湖面,想来,有着这么一双似喜似含情的美眸,此女的容貌不会差。
“小姐,别看了,你都看了好久了!”
女子没有回头,依然看着底下的戏台,却听身后再次传来丫鬟的声音,“小姐,莫不是想起了李公子?听闻李公子也来了上虞,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面。”
“哎!”
叹息一声,女子转过身看着自己的侍女,眉眼带着几分愁怨,似是那戏台上的小姐。此女,正是李逸曾在桥头乡遇到的花魁,柳如仙,这丫鬟自然是绿萼了。
“小姐,今晚来的公子不少,那何家二少爷何鹄也在,可是要……”说着手在眼睛上一滑,这是控制的意思。
“再看看吧!”声音清冷,完全没有当初遇到李逸之时的媚态。
这时候窗外隐隐传进来外面戏台上的欢呼,柳如仙转身,看向下方戏台。
女旦角坐在梳妆台前,对镜自怜。
定场诗在这时响起,“烛泪偷滴芙蓉面,照见玉峰双软。忆当年深闺豆蔻,也学鸳鸯交颈眠。到如今,腰肢凭人揽,樱唇忍客怜,衾浪翻红,香汗透绢。”
定场诗一出,台下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声,此时却看到台上女子掩面而泣,我见犹怜。
台上场景转换,女子坐在梳妆台前,突然背后一双大手握住了她擦拭眼泪的小手,原来是书生从背后拥住了女子。
“莫道章台花事贱,君是雪里芝兰!”
说着解下身上的青衫长袍披在女子身上,“这青衫曾护卿娇怯,今朝再遮风霜寒。”
女子转头看向身后的书生,颤声道:“君真不弃?”
书生伸出三根手指指天,“有天为证!”
一行清泪从女子的眼角流下,书生附身擦拭眼泪,随后在女子耳边道:“纵使他人笑我痴,也要与你,莲瓣分香,云鬓私缠,丁香舍底尝甘甜。”
这话就相当于男女之间的闺房话了,女子红着眼睛,此时也颇为羞涩,轻道一声,“且慢!”
随后台上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一道帷幔将台上演员们全部遮挡,蜡烛被吹灭,只能看到两道模糊的身影。
却听这时候有声音响起,其实就是类似于旁白,“罗带轻分春光泄,玉杵暗渡桃花源。休道巫山远,今宵魂儿颠,愿化并蒂莲!”
台上只剩下帷幔晃动。
而台下的观众已经沸腾了,这明显带着一丝情色的剧本,在大晚上实在是让人兴奋。这时候观众不吝啬手上的赏钱,纷纷往台上扔。
那晃动的帷幔让人浮想联翩,可就是这犹抱琵琶更能撩动人的心。
“小姐,让戏班子撤吧,那边有衙门的人过来了!”
艳翠楼四楼上,丫鬟绿萼一指远处的皂衣,柳如仙点点头,转身离开窗口。却见绿萼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放在嘴边一吹,一道尖锐的哨声从嘴里发出。
那戏台上立马响起一道声音,“各位看官,今夜这《青衫泪》就演到这里了,多谢各位看官的赏!”一个头戴毡帽的中年人走到台上,向台下的观众鞠了一躬,随即退到后台。
台下的观众哪里肯让戏班子离开,有那离得近的,直接跑到台上,撩开帷幔,可是这帷幔后面哪里还有人影?
等到衙役们过来,不仅台上没有人了,而且群情激动的人群将道路拦住了,让衙役们想过去查看也办不到。
有那五感敏锐之人,先前也听到了那声哨声,但当再去寻声音来源之时,却怎么也找不到。
“二郎,你怎么不进去?”
见李逸抬头盯着艳翠楼楼上,王二疑惑道:“莫非你在楼上看到了某个姑娘对你抛媚眼?”
没有搭理王二的调笑,李逸皱眉看向徐肆,“徐大哥可听到了刚才的哨声?”
徐肆点点头,同样看向艳翠楼上,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看来那戏班和艳翠楼是一伙儿的。
收获目光,在王二的拉动下,李逸这次踏入艳翠楼内。
说实话,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二次逛青楼。这艳翠楼不愧是上虞有名之地,光是内部陈设就不是桥头乡可比的。
光是外面飞檐下挂着的十多盏宫灯就已经凸显出艳翠楼的实力,楼内更是亮如白昼。
琉璃宫灯将朱漆廊柱映照的通红,大厅地面铺着地毯,设置在大厅里还有一个小型舞台,此时舞女们赤足踩在地毯上,随着音乐翩跹起舞。
大厅多是喝酒看表演之人,大家衣着得体,举止文明,一切看上去这里并非青楼,而是一处陶冶情操之地。
不过,二楼偶尔传出来的几分调笑声无时无刻的不再提醒李逸,这里是青楼,而不是文艺表演场所。
再往上看,三楼国道人影稀少,凭借李逸的五感,隐约能听到丝竹之乐,再想集中精神聆听,却发现有什么东西阻隔着自己的探查。
“二郎,这边,快来!”
王二已经找到了一张小桌子,却不知道在这人挤人的大厅里,他是怎么找到一张空桌子的。
闻言,李逸和徐肆来到矮桌前,矮桌边上没有椅子,只有几个软垫蒲团,看来是需要盘腿坐了!
很快就有侍女上酒,还有几份糕点。
李逸仔细打量着大厅,除了一些书生打扮之人三三两两在喝酒,还有一些商贾之人,倒是也有一些身穿劲装之人,但这些人的心思明显不在大厅的歌舞上,眼神时不时的瞄一眼三楼、四楼,想来是某家的护卫了。
不过大厅内也有特殊之人,就在李逸前方几桌的地方,一个劲装年轻人一个人占据一桌,桌上一壶酒,一个酒杯,再无其它。周身气息透露着生人勿近,与这大厅内寻欢作乐的氛围格格不入。
李逸之所以注意到他,不仅仅是因为他与其他人格格不入,还因为刚才他余光一瞥之间,看到一抹铜色亮光,那是衣袍上某个东西反射的珠光。
摸了摸怀中的黄铜扣子,李逸眼神一凝,“二哥,徐大哥,刚才喝的急了,想去一趟茅房,二位等等我!”
说着起身急急向前方跑过去,很快到了此人的桌子旁,假装躲避路过的侍女,脚一崴摔向此人的怀里。
“哎呀!”
摔倒之时,还不忘用手扯别人的衣服。
“啊,公子,你没事吧!”倒是侍女首先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起李逸这位“弱公子”。
李逸赶忙爬起来,“没事没事,对了,这位公子没事吧,真是不好意思,有没有哪里扯坏了?”说着去查看劲装年轻人的衣袍。
青年脸上颇为嫌弃,皱着眉头,一脸不耐,“无事,走开!”
“没事就没事嘛,我这也是不小心,是你说的没事啊,不要等我走了,你说你衣服被我扯坏了!”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旁边的几桌客人,见有人看着,劲装青年一挥手,将李逸拨开,“说了无事就是无事!”
“行,大家都听到了,是他说无事的,大家为我做个见证!”
周围的客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纷纷出言作证。隔着几张桌子的徐肆也听到了声音,走过来道:“二郎,发生何事?”
“没事,就是不小心摔倒在这位公子身上,既然无事,那打搅公子了。”
说着,拉着徐肆向后方而去,“徐大哥,我们在城外发现了一些线索,这个人很可疑,麻烦徐大哥帮忙盯一下!”
“那你去干嘛?”
“我去茅房啊,我真的想去茅房!”
不管徐肆信不信,李逸转身朝后面走去,待问清楚了茅房所在,准备离开大厅前往后院,这时候却听到一声悦耳且激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李公子,是你吗?”
转头一看,却见一位上身穿青色对袄,胸前鼓鼓囊囊,下身穿淡绿色长裙,身材高挑,头上梳着双丫髻的女子惊喜的看着自己。
“你是,绿萼姑娘?”
“是我呀,真的是李公子你呢,我还以为认错了!”这姑娘显得有些激动,手舞足蹈的。
“啊,对了,小姐也在,公子,我们这就去见小姐。要是知道公子也在这里,小姐一定也很高兴。”
说着上前拉住李逸的一只手臂,胸前鼓囊压在李逸的手臂上,不由分说的将李逸拉着去楼上。
“额!”
面对这个热情的姑娘,李逸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等到了四楼的一间房门前,绿萼放开李逸,轻轻推开门,往里面喊道:“小姐,你看谁来了?公子,别站着了,快进来!”
调整了一下呼吸,李逸缓步走进这间闺房,正好对上了一双激动、喜悦、难以置信的眼睛。
这双眼睛还是这么的好看!
“如仙姑娘,好久不见!”
语气温温柔柔,带着一丝笑意,像是见到了多年不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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