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三世不存

　　浩瀚大陆、道宫，道经阁山门前，一老一少，并肩而立。

　　老者，道宫老祖道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道袍，仿佛与身后苍茫山峦融为一体。

　　他目光深邃，似能穿透岁月迷雾，周身气息如渊渟岳峙，仅仅是静立，便让周遭空间都显得格外凝实。

　　少者，小张伟，道宫小师叔祖，当代道主。

　　他面容尚存一丝少年稚气，眼眸却澄澈如星海，深不见底。

　　虽身形未足道一肩高，但那份与天地相合的气度，丝毫不逊于身旁的师尊。

　　他便是这浩瀚大陆无人不知的传奇——三岁近乎览尽道宫万卷道藏，除大衍道经，一手创立了足以撼动三教四宫格局的庞然大物——“第一世界”。

　　八方势力，顶尖战力讳莫如深，世人只知，这位小师叔祖掌两千九百九十九部道经，其力……深不可测！

　　如今，第一世界已经是这片大陆除了三教四宫外，最强大的势力。

　　三教四宫和第一世界，这八方势力，彼此间孰强孰弱，无人知晓。

　　毕竟，顶尖战力决定一切！

　　整个大陆世人皆知，第一世界老大，道宫小师叔祖、当代道主，掌握两千九百九十九部道经，其实力深不可测！

　　“徒弟呀”，道一有些疑惑道，“你这趟依旧没有领悟大衍道经？”

　　小张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指尖划过空气，竟带起一缕微不可察的道韵涟漪，：“师父，我不是早说过了嘛，”

　　他嘴角勾起一丝少年人的狡黠，却又蕴含着睥睨天地的自信，“没有大衍道经，我——照样执掌命数！”

　　“呵呵，”道一闻言，脸上皱纹舒展，露出满意的笑容，声音洪亮了几分，“不愧是为师的好徒儿！”

　　然而，那笑意之下，道一紧蹙的眉头却并未真正松开，反而更深沉了。

　　到了他这等境界，深知“大衍”难悟，缘由不过寥寥数种：

　　天资不足？此子三岁便览尽万卷，天资冠绝古今！

　　悟性不够？自创“第一世界”，统御群雄，悟性已臻化境！

　　气运有缺？身负道宫气运，创第一世界气运加身，何缺之有？此乃“无福消受”之相，断不可能！

　　那便只剩最后一种，也是最让他心神不宁的一种——无望之人！

　　望不见未来之人，故无法推演命数之道。

　　而望不见未来……意味着前路断绝，命不久矣！

　　道一的目光沉沉落在小张伟那犹带稚气的脸庞上。

　　命不久矣？

　　活不长久？

　　整个大陆，谁能杀他？

　　小张伟这时迎向道一目光，笑道，“师父，担心我活不长？”

　　道一沉默，山风在他身周凝滞。

　　小张伟继续道，“不瞒师父，我虽然看不到未来，但梦里我都一清二楚。”

　　道一闻言，嘴角难以抑制地抽搐了一下。

　　又是梦话！

　　这傻徒儿，天纵奇才，却偏偏执着于这“梦中见未来”的呓语！

　　十几年来，他已听了不下十数次。

　　道一自然不会信这种话。

　　“哎——”

　　小张伟看着道一神色，不由叹息。

　　他知道，这荒诞的“真相”，无人能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

　　就在他欲再次开口之际——

　　嗡……

　　一股无形、冰冷、绝对的力量瞬间降临！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攥紧了整个道宫山门区域，乃至更广阔的天地！

　　风，停了。

　　悬在半空的枯叶凝固如画。

　　声音，消失了。

　　虫鸣鸟叫，山涧流水，万籁俱寂。

　　光线，仿佛也失去了流动的活力，空气中漂浮的尘埃被定格在金色的光柱里。

　　道一保持着凝望的姿态，眼神中的忧虑清晰可见，却连一根发丝都纹丝不动。

　　他身旁，一株千年古松垂下的松针，尖端凝聚的露珠，也悬停在坠落的瞬间。

　　整个道宫，时间……被彻底剥离！

　　唯有小张伟，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骤然爆发出洞穿虚空的星芒！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某个不可知、不可测的维度，喃喃低语，声音在这绝对寂静中清晰无比：“是你……来了么？”

　　万界疆域，界塔顶层。

　　不可见之人凝视自己身侧无数时间坐标，落在小张伟身上，轻声道：“我.......无处不在。”

　　小张伟眨了眨眼，“我见过你？”

　　“你我有三面之缘”，不可见之人回道。

　　“三面之缘？”小张伟露出一丝不解，“一面未来，一面当世，还有一面呢？”

　　“呵呵”，不可见之人轻笑道，“知未来，知当世，看来你推算到了，只是，现在...不可说....”

　　小张伟眉头一皱，有些生气，“你很懂？”

　　“我无所不知”，不可见之人回应。

　　“既无所不知，为何来找我？”小张伟反问。

　　此话一出，不可见之人突然沉默了。

　　“他们两个做了一件超出你掌控的事，”小张伟轻声道，“所以你来找我。毕竟，我就是他们的过去。”

　　不可见之人依旧不语。

　　只是这个沉默，显然成了默认。

　　“你的路……我已望见尽头。”良久，那不可见之人声音再次响起，“果已种……因……必成！”

　　“有意思”，小张伟突然笑道，“我们讲究因果，先有因，后有果！你竟然……可以做到先有果，后有因！”

　　这句话简单理解，就是因果倒置！

　　比如，我吃了一碗米饭，所以饱了。

　　这是正常因、果。

　　可因果倒置，意味着，

　　我饱了，之后米饭一点点煮熟，后被我吃下。

　　“结果”先“因”一步出现！

　　“我的结局是什么？”小张伟追问。

　　“不可说”，不可见之人回应三个字。

　　“界塔拥有万界的时间坐标……所以你能在此，跨越任何节点，与任何‘存在’对话。可是……”

　　小张伟顿了顿，

　　“可是，我的当世身和未来身，在你的时间坐标消失了”

　　“对吗？”

　　“嗯？”不可见之人语气有了一丝波动，“你想表达什么？”

　　“不可说。”小张伟的回应，带着一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戏谑，

　　不可见之人：..........

　　紧接着，小张伟继续道，“他们是我……我也是他们……这步棋……”

　　他脸上绽开一个无比灿烂、又无比决绝的笑容，“阁下……如何应对？”

　　声音未落，小张伟身躯，骤然爆发出无法形容的七彩神光！

　　这光并非简单的色彩，而是由无数大道符文洪流构成！

　　他的血肉、骨骼、神魂，在这一刻，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消融！

　　“合道！”

　　不可见之人震惊出声！

　　张伟未来身，当世身，过去身全部身陨！！！

　　万界疆域，界塔顶层！

　　环绕的无数时间坐标星河，瞬间爆发出刺目光芒，随即……尽数焚灭！

　　恐怖到无法想象的能量波动，如同灭世的潮汐，自界塔之巅轰然爆发，席卷向无尽的万界疆域！

　　万界酒馆。

　　这间仿佛亘古存在于混乱时空夹缝中的酒馆，此刻剧烈地摇晃起来。

　　木质的桌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柜台上的酒杯叮当作响，酒液泼洒。

　　柜台后，那位老者望向界塔方向。

　　“这下好了……”老者的声音低沉沙哑，“三世皆不存……过去身、现在身、未来身……尽归虚无……”

　　他拿起一块抹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个刚刚溅上酒渍的酒杯，“你……又要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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