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地狱再见

　　回到机场突袭的那一刻，运输机巨大的舱门在液压作用下缓缓关闭，引擎轰鸣着，却没有立刻远离这片空域。

　　它在“潮汐”监狱岛屿外围的危险空域盘旋，机身粗短的机翼和宽大的躯体在灰色云层下若隐若现。

　　机舱内，气氛与之前沃克他们突袭时截然不同。

　　佩恩将军已经套上了M-5 Relink “神盾”脑控外骨骼作战系统，手中握着一支加装了榴弹发射器的R14M步枪。

　　“SAS和GTI已经投入监狱内部，他们需要空中通道撤离。”

　　佩恩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频道，清晰地传遍整个机舱，“我们的任务，是敲掉东西两侧了望台的防空阵地，把这片天给我捅穿！”

　　在他周围，是另外十余名GTI特战干员。

　　他们沉默地检查着装备，与沃克小队轻装突袭不同，这支队伍携带了大量的重火力。

　　“反坦克导弹小组就位！”

　　“重机枪手就位！”

　　“爆破组准备完毕！”

　　“很好。”

　　佩恩点头，“飞行员，把我们送到西侧了望台附近，找一块相对平坦的地面，强行着陆。”

　　“将军，那里是火力覆盖区！”

　　“执行命令！”

　　运输机发出沉重的咆哮，机头下压，开始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向岛屿西侧俯冲。

　　剧烈的颠簸传来，所有人都紧紧抓住固定索。

　　下方，西侧了望台的轮廓迅速放大。

　　那是一个建立在陡峭悬崖上的坚固工事，顶部平台上，雷达天线在快速旋转，旁边是双联装防空导弹发射架和一座拥有双管机炮的装甲炮塔。

　　“发现目标！他们发现我们了！”

　　飞行员大喊。

　　了望台上瞬间爆发出密集的火光。

　　机炮的曳光弹朝着运输机席卷而来。

　　“规避！”

　　运输机猛地侧滑，巨大的过载让舱内人员东倒西歪。

　　机炮炮弹擦着机身飞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呼啸声。

　　“找到着陆点了！抓紧！”

　　飞行员大吼一声，操纵着庞大的运输机，几乎是砸在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布满碎石的海岸边缘。

　　起落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机体剧烈震颤。

　　“开门！快！”

　　舱门刚刚开启一条缝隙，浓烈的硝烟味就灌了进来。

　　佩恩第一个冲出，就地翻滚，躲到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

　　子弹立刻追着他打在地上，溅起一串烟尘。

　　其他队员鱼贯而出，凭借粗糙的海岸地形寻找掩护。

　　“建立防线！反坦克组！给我敲掉那个炮塔！”

　　佩恩靠在岩石后，快速更换弹匣，大声下令。

　　“收到！”

　　两名扛着反坦克火箭筒的队员迅速寻找发射位置。

　　噗嗤！

　　噗嗤！

　　两发火箭弹拖着白烟，一前一后射向悬崖顶端的装甲炮塔。

　　轰！轰！

　　爆炸的火光吞没了炮塔基座。

　　硝烟散去，炮塔歪斜在一边，一管炮口耷拉下来，但另一管仍在顽强地转动，继续喷吐火舌。

　　“没完全摧毁！机枪手压制它！”

　　班用轻机枪开始咆哮，子弹叮叮当当地打在炮塔装甲上，虽然无法击穿，但成功干扰了炮手的瞄准。

　　“爆破组！寻找上去的路！”

　　“正面有盘山小路，但被火力封锁！”

　　“找别的路！”

　　佩恩探身，用R14M步枪上的榴弹发射器，对着悬崖上方隐约可见的守军掩体轰了一发。

　　砰！

　　爆炸暂时压制了对方的火力。

　　“将军！左侧！那里有废弃的缆车索道基座，可以攀爬！”

　　一名眼尖的队员喊道。

　　佩恩望去，果然在左侧陡峭的岩壁上，看到锈蚀的钢架和垂落的粗大缆绳。

　　“爆破组！清理攀爬路线！其他人火力掩护！”

　　爆破组两人在队友密集火力的掩护下，快速冲到岩壁下，将塑胶炸药固定在锈蚀的钢架关键连接处。

　　“引爆！”

　　轰隆！

　　一声闷响，钢架被炸开一个缺口，露出了可供攀爬的缝隙。

　　“交替掩护！爬上去！”

　　队员们开始像壁虎一样，利用岩缝和炸开的缺口向上攀爬。

　　上方的哈夫克士兵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子弹倾泻下来，打在岩石上，碎石纷飞。

　　一名队员手刚抓住一块岩石，就被子弹击中，惨叫着从数米高处跌落。

　　“医务兵！”

　　“继续爬！不要停！”

　　佩恩怒吼，手中的步枪不断点射，清理着悬崖边缘冒头的敌人。

　　终于，第一名队员成功翻上悬崖边缘，他立刻投出烟雾弹。

　　嗤——

　　白色烟雾弥漫开来，遮挡了守军的视线。

　　“快！都上来！”

　　越来越多的人爬上平台，立刻与守军展开近距离激战。

　　平台空间有限，战斗异常残酷。

　　“清除外围掩体！”

　　“小心狙击手！”

　　佩恩也爬了上来，他看到一个哈夫克士兵正操作着那门还在运转的机炮，试图调转炮口。

　　“手雷！”

　　一枚破片手雷划过弧线，精准地落在炮塔座圈下方。

　　轰！

　　炮塔彻底哑火。

　　“导弹小组！目标防空导弹发射架！”

　　反坦克小组终于将沉重的发射器扛了上来，迅速架设。

　　“目标锁定！”

　　“发射！”

　　嗖——

　　导弹呼啸而出，直接钻进了导弹发射架的弹药箱。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整个了望台都在摇晃。

　　发射架被炸成扭曲的废铁，殉爆的导弹破片四处横飞，几名靠得太近的哈夫克士兵被瞬间撕碎。

　　“西侧防空阵地压制！”

　　一名队员报告。

　　佩恩喘着粗气，看着一片狼藉的平台。

　　“清理剩余抵抗。立刻建立防御，准备应对反扑！”

　　他走到悬崖边，望向岛屿另一侧。

　　东侧了望台的方向，同样传来激烈的爆炸声和枪声。

　　“接通东侧攻击小队。”

　　“东侧小队报告，我们遭遇顽强抵抗，无法快速突破！重复，无法快速突破！请求支援！”

　　佩恩眉头紧锁。

　　东西两侧必须同时拿下，否则幸存的防空火力依然能威胁撤离的直升机。

　　“运输机！听到吗？”

　　“收到，将军！”

　　“还能飞吗？”

　　“机体受损，但还能动！”

　　“立刻飞往东侧了望台，进行火力压制！为我们争取时间！”

　　“明白！”

　　远处，那架伤痕累累的运输机再次挣扎着起飞，摇摇晃晃地朝着东侧飞去。

　　“留下五人防守这里！其他人，跟我来！”

　　佩恩指着连接东西了望台的一条狭窄的、暴露在外的悬崖通道，“我们从这里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将军，那条通道太危险了！完全在敌人火力覆盖下！”

　　“没时间了！沃克和银翼他们需要空中支援！行动！”

　　佩恩一马当先，冲上了那条不足一米宽的悬崖通道。

　　下方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子弹不断从东侧了望台射来，打在脚边的岩石上。

　　“烟雾弹！遮蔽通道！”

　　队员们一边奔跑，一边投出烟雾弹。

　　白色的烟墙在通道上蔓延，但敌人的子弹依旧盲目地穿透烟雾射来。

　　不断有人中弹掉下悬崖，消失在下面的海浪中。

　　佩恩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外骨骼系统提供着额外的动力，让他能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冲刺。

　　接近东侧了望台时，他看到运输机正在用侧门安装的重机枪对着了望台扫射，吸引了大批火力。

　　“就是现在！冲上去！”

　　残余的队员从守军意想不到的方向，突入了东侧了望台平台。

　　近距离的枪战再次爆发。

　　佩恩看到一个哈夫克军官正在指挥士兵操作最后一具完好的发射架。

　　他举起R14M步枪，扣动扳机。

　　砰！

　　军官应声倒地。

　　“干掉那个发射架！”

　　反坦克小组的最后一名成员扛起发射器，在极近的距离上，对准了导弹发射架。

　　噗嗤！

　　轰！

　　最后一具防空导弹发射架也被摧毁。

　　“东侧阵地压制！”

　　佩恩站在满是硝烟和尸体的了望台上，看着脚下庞大的“潮汐”监狱。

　　通往空中的道路，暂时打通了。

　　他按下通讯器，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银翼，沃克。防空阵地已肃清。空中通道安全了。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话音还在通讯频道里回响，异变陡生。

　　一种不同于直升机旋翼、也不同于喷气式引擎的、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的轰鸣声，从云层上方传来。

　　“什么声音？”

　　一名正在西侧了望台包扎伤口的队员抬起头。

　　佩恩心头猛地一沉，一种极致的危险感攫住了他。

　　他太熟悉这种声音了，在各战线的天空，它是地面部队的噩梦。

　　“炮艇机！是‘毒蝎’！找掩护！快！”

　　太晚了。

　　三架“毒蝎”式武装炮艇机甚至没有盘旋，直接进入攻击航线。

　　它们的目标明确——

　　刚刚被GTI夺取的东西两侧了望台，以及那架悬停在附近、试图提供火力支援的运输机。

　　“开火！把它们打下来！”

　　佩恩对着了望台上仅存的一挺高射机枪手大喊。

　　机枪手疯狂地对空扫射，曳光弹划出徒劳的轨迹。

　　但“毒蝎”的装甲厚重，根本不是轻武器能撼动的。

　　第一架“毒蝎”的炮舱率先喷出火舌。

　　咚咚咚咚咚——！

　　链式机炮以每分钟超过2000发的射速，泼洒下死亡的钢铁暴雨。

　　炮弹瞬间覆盖了整个西侧了望台平台。

　　“趴下！”

　　佩恩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就被近在咫尺的爆炸气浪掀飞出去，重重撞在残存的炮塔基座上。

　　他感到肋骨传来剧痛，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轰鸣。

　　他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在奋力还击的机枪手，连同那挺高射机枪，在炮火中被直接撕碎、熔化。

　　几名来不及找到足够坚固掩体的队员，被炮弹直接命中，身体瞬间爆成一团血雾，残肢和装备碎片被冲击波抛向大海。

　　整个了望台被狠狠践踏，混凝土碎块和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西侧阵地！报告情况！”

　　佩恩忍着剧痛，抓起通讯器，里面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和隐约的惨叫声。

　　第二架“毒蝎”瞄准了东侧了望台。

　　火箭弹巢火光闪烁。

　　咻咻咻咻——！

　　数十发无制导火箭弹砸落。

　　东侧平台面积更小，几乎无处可躲。

　　爆炸的火球接连腾起，将刚刚在那里建立防线的几名GTI队员完全吞噬。

　　爆炸过后，平台上只剩下焦黑的弹坑和扭曲的残骸。

　　“东侧小队！回答我！”

　　没有回应。

　　紧接着，第三架“毒蝎”将目标锁定了那架伤痕累累的C-295运输机。

　　飞行员看到了致命的威胁，拼命推动操纵杆试图规避。

　　但笨重的运输机在灵活的炮艇机面前，就像待宰的羔羊。

　　“毒蝎”机首下方的双联装激光制导导弹发射巢亮起火光。

　　嗖！嗖！

　　两枚空对地导弹拖着白烟，以惊人的精准度扑向运输机。

　　“不！！”

　　轰！！！轰！！！

　　两声巨大的爆炸几乎同时响起。

　　运输机的右侧机翼被直接炸断，油箱被引爆，整架飞机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在空中解体。

　　燃烧的碎片四散溅落，坠入下方冰冷的海水之中。

　　机组成员，无一幸免。

　　“运输机……没了……”

　　通讯频道里，不知是谁发出了喃喃的低语。

　　佩恩感到一阵眩晕，不仅仅是撞击带来的，更是源于这瞬间逆转的战局和巨大的损失。

　　东西了望台刚刚夺取不到五分钟，支援力量就被瞬间摧毁，防空阵地再次易主只是时间问题。

　　更重要的是，撤离的通道被彻底堵死了。

　　“毒蝎”编队完成第一轮打击后，开始在岛屿上空盘旋，随时准备发动第二轮屠杀。

　　任何试图起飞的飞行器，都会成为它们的活靶子。

　　“将军！我们怎么办？！”

　　一名满脸是血、蹒跚着爬到佩恩身边的队员嘶哑地问道。

　　佩恩靠在灼热的金属基座上，剧烈地咳嗽着，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他看了一眼身边死里逃生、但个个带伤的寥寥数人，又望向监狱主体建筑的方向。

　　沃克和银翼他们，此刻恐怕也陷入了苦战。

　　绝境。

　　他深吸一口充满硝烟和血腥的空气，强行压下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动摇，抓起了通讯器。

　　信号极其不稳定，夹杂着强烈的干扰。

　　“银翼……沃克……听到吗？”

　　“防空阵地……得而复失。‘毒蝎’炮艇机封锁空域。运输机被击毁。重复，空中撤离通道已关闭。”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残酷的消息被消化。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全部战死。”

　　他换上一个新的弹匣，咔嚓一声上膛。

　　“执行最终预案。各自为战，向监狱核心区域突击。我们……在格赫罗斯的办公室汇合。”

　　他看了一眼空中三架盘旋的死亡阴影，补充了一句：

　　“或者，在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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