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东北老兵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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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7年深秋,沈阳城西的一间老酒馆门口,悬着一枚生锈的铜铃。北风掠过时,铃铛发出喑哑的声响,像一声遥远的叹息。酒馆老板老周佝偻着背,将一坛高粱酒搬上柜台。他早年是东北军的伙夫,左腿在长城抗战时被炮弹片削去半截,如今走起路来,木制假腿叩在青砖地上,“咚、咚”地敲着岁月。
“今儿个有贵客。”他摩挲着酒坛上的红布,对跑堂的哑巴伙计比划。哑巴咧嘴一笑,在油腻的围裙上擦了擦手,将八仙桌擦得锃亮。
门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一辆吉普车停在巷口,车门推开,先踏出一只穿着黑布鞋的脚——是于学忠。他裹着件半旧的藏蓝棉袍,手里拄着枣木手杖,身后跟着副官李振唐。
“孝侯兄!”酒馆角落里站起个独臂老汉,竟是原东北军骑兵团长韩大个子。他缺了右臂的袖管空荡荡扎在腰带上,脸上刀疤在煤油灯下泛着红光。
于学忠眼眶一热,疾步上前握住他仅剩的左手:“老韩!你还活着!”
酒过三巡,七八个老兵围坐一桌。有人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层层揭开,露出枚锈蚀的铜质肩章——那是奉军第三旅的番号徽记。
“民国十七年,郭鬼子(郭松龄)反奉那会儿……”说话的是个绰号“老烟锅”的机枪手,他缺了三根手指,捏着烟杆的手抖得厉害,“咱们连守浑河铁桥,子弹打光了,就拿工兵锹劈……后来活下来的,就剩我和这枚肩章。”
桌上一阵沉默。于学忠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烈酒灼得喉头发苦。他忽然想起皇姑屯爆炸那夜,自己带兵冲进铁轨废墟时,捡到过张作霖的半截象牙烟嘴。
“总司令,您还记得王以哲将军吗?”李振唐低声问。
于学忠手指一颤。1937年西安事变后,少壮派军官孙铭九枪杀王以哲,他闻讯赶去时,只见到一床被血浸透的棉被。此刻他盯着酒碗里晃动的倒影,仿佛又听见张学良在电话里的哽咽:“孝侯,我对不起鼎芳(王以哲字)啊……”
哑巴伙计突然碰倒了酒壶。众人回头时,瞥见窗外有个戴鸭舌帽的影子一闪而过。
“军统的探子?”韩大个子冷笑,“都新社会了,还搞这套!”
于学忠摆摆手。他早习惯了被监视——在重庆时,戴笠的人连他抽几根烟都要记录;建国后虽担任国防委员,但某些档案室里,他的名字仍贴着“待审查”的标签。
“甭理他们。”老周拎来一坛新酒,故意高声说,“咱老哥们喝咱的!”
酒酣耳热时,有人哼起《松花江上》。沙哑的调子一起,满屋老兵竟齐声应和:“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我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
于学忠没有唱。他望向窗外飘落的黄叶,想起1931年九一八那夜,北大营的火光映红了半个奉天城。当时他攥着电话筒,听见张学良在北平下令“不准抵抗”,话筒几乎被捏碎。
散席前,李振唐悄悄塞给于学忠一封信:“台湾来的,走香港转道。”
信纸展开,只有一行字:“汉卿公近日习兰,临《快雪时晴帖》。”落款是“金家巷旧仆”。于学忠指尖抚过那熟悉的笔迹——是张学良的管家老赵。他默默将信凑到煤油灯上,火苗倏地吞没了纸角。
“总司令,不写封回信?”李振唐急道。
“写什么?”于学忠望着灰烬飘落,“说咱们在山东杀了多少鬼子?说他哥哥(张学思)现在是海军参谋长?”他苦笑着摇头,“有些话,带进棺材里更干净。”
夜深了,老兵们互相搀扶着离去。韩大个子醉得厉害,独臂搂着于学忠的肩:“孝侯,当年你要是不听少帅调遣,带着咱们和鬼子拼了……”
于学忠没有回答。他站在巷口,看吉普车的尾灯消失在黑暗中。风又吹响那枚铜铃,这次声音清越了些,像当年奉天兵工厂下工的钟声。
李振唐轻声问:“回招待所?”
“去北大营旧址看看。”于学忠紧了紧棉袍,“二十六年前今夜,日本人打响了第一枪。”
车驶过寂静的街道,月光照着残雪。远处新建的炼钢厂灯火通明,高炉喷出的红星,像无数未冷的弹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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