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打牛盟誓

　　鄨县，假笔山。

　　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震得地动山摇，百兽慌逃。

　　一团黑气，一团清光急匆匆从山中逃了出来，落到林边，化为两名修士。

　　一人白发苍苍，正是六大毕摩祭司之一的吉禄老人。

　　另一人则身穿着锦绣官袍，官人打扮，脸色蜡黄，显然遭受了重创。

　　吉禄老人开口道：“钱升，你在此地稍候，我要返回村寨，拯救族人。”

　　散修钱升一把拉住吉禄老人，劝谏道：

　　“道兄，别去。”

　　“他们人多势众，光元婴境修士就有十几位，咱们人单势孤，根本敌不过他们。”

　　“快走吧，保住有用之身，日后才能报仇。”

　　吉禄老人想起刚才的恶斗，也觉得触目惊心，咬牙切齿道：

　　“真没想到，小丹叶表面温良恭顺，实则有狼子野心。”

　　“竟然暗中勾结汉人，残害同族，此事我一定要去大鬼王那里帮他好好宣传一下。”

　　“我竟然被他所骗，可悲！”

　　钱升皱眉道：“道兄，事到如今，还说这些事情作甚？快逃！”

　　吉禄老人把袖子挽起，哼了一声，道：

　　“都怪毕阿伍这个墙头草，宁可逃走，也不肯和我联手，要不然何惧北海修士？”

　　空中忽然传来一阵风雷之声，青面从天而降，落到树上，嘻嘻一笑道：

　　“老东西，快将毕罗波法帽交出来，然后伸长脖子，等着我杀你。”

　　小丹叶骑着天鹰精魄，守住空中，姗姗来迟，望着穷途末路的吉禄老人，沉声道：

　　“你们逃不掉的，今日用你俩的头颅，开启打牛盟誓。”

　　吉禄老人看到小丹叶，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从怀中取出毕罗波法帽，祭在空中。

　　此宝乃六祖遗宝之一，是毕摩神力的象征。

　　是一件由千年碧竹，万年老藤，混编而成的斗笠，分成上下两层。

　　上敷一层黑色的薄毡，用万年柏木雕刻成九个鸟状物，布置在中间。

　　下层织成六角形花椒眼，两侧分别悬挂着一对鹰羽饰带，长约半米。

　　上部绣有叟夷传统的花纹，纹饰深沉古朴，缀有翡翠制成的玉饰，下部为黑丝带。

　　此宝刚刚祭在空中，被一团灰黑云雾托起，上到了高空之上，须臾之间，化作小山大小。

　　六祖遗宝皆涉及禁忌，毕罗波法帽蕴含着禁忌之光。

　　此光并非能看到的阳光，而是一缕阴光，隐藏在阴影之中，肉眼无法看清。

　　一旦被毕罗波法帽的阴影罩住，便会立刻遭遇禁忌之光的袭击。

　　片刻之后，神智恍惚，浑浑噩噩。

　　如无破解之法，十息之后灵魂会被毕罗波法帽收走，变成一具尸体。

　　可惜，六祖遗宝的底细青面和小丹叶皆知。

　　青面心念一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丹叶取出蛮兽皮衣，连头带脚裹住，抵御禁忌之光的侵袭。

　　薄薄一件兽皮衣，却仿佛能镇压万法。

　　禁忌之光围着小丹叶滴溜溜打转，就是无法靠近。

　　吉禄老人恨极了小丹叶，见他没有了抵抗之力，猛地扑来。

　　小丹叶暗中取出毕居神铃，在蛮兽皮衣中轻轻摇晃。

　　铃声悠扬，如清泉流响，禁忌之音响起。

　　吉禄老人似被什么东西拿住，突然一僵。

　　凝滞在半空之中，无法动弹，如同空间停滞了一般。

　　小丹叶猛地掀开蛮兽皮衣，立刻遭到禁忌之光的袭击，意识变得昏昏沉沉。

　　在意识模糊之前，他抡起佩刀青石刀，向吉禄老人斩去。

　　此宝乃是一件奇宝，抽刀刺山，投刀不拔而去，锋利无比。

　　吉禄老人一时不慎，被毕居神铃定住，难逃此厄，被青石刀斩成两截。

　　毕罗波法帽失去灵力支撑，落到小丹叶手中。

　　散修钱升见吉禄老人死去，暗叫一声不好，急匆匆向着远处闯去。

　　青面后发先至，如鬼魅一般拦住他。

　　钱升抬手发出一团磷火，此火无光无彩，冰冷森白，死气沉沉，蕴含着多种诅咒术。

　　青面的速度实在太快，在他抬手的瞬间已经来到他的身后，随手一拍，将他的头颅取下。

　　小丹叶取了吉禄老人的头颅，和青面一起返回。

　　两颗新鲜的头颅扔进铜盆，这场类似于投名状的古老仪式正式开始。

　　小丹叶和青面各自牵来一头牛，相互交换。

　　各自以利斧猛击牛头，直至牛死亡。

　　取出五脏，将牛皮连头尾，脚剥下。

　　披挂在木架之上，如同牛立之状。

　　牛尾朝西，牛头朝东。

　　在苏尼巫师们的念经声中，小丹叶和青面从牛皮尾部钻入，从牛首部钻出。

　　旁立的叟夷族人狂跳狂叫，大声呼喝。

　　两人各端一碗已经滴入牛血的酒，仰天赌咒发誓。

　　“苍天在上，毕摩作证。

　　血酒为凭，人头为引。

　　你我双方，结成兄弟。

　　背叛兄弟，如同牛死。”

　　随后各自将牛血酒一饮而尽。

　　打牛盟誓是一种最庄重的原始盟誓巫术，若是日后有人违背誓言，必遭神灵惩罚。

　　两人相互论起岁数，小丹叶要大一些，成为哥哥，而青面要小一些，成为弟弟。

　　随后青面向嫂子沙马沙依行礼，算是正式认亲。

　　青面幼时无依无靠，除了主公张归元和北海诸人，在世上并无亲人。

　　它情窦不开，对于情爱毫无兴趣，平生只爱杀人放火，心中自我毁灭倾向越来越严重。

　　此刻有了结拜兄弟，在人间多了一丝羁绊，为它增添了一道无形之锁。

　　再想自我毁灭之时，多了一丝微弱的考量。

　　这也是张归元极力促成此事的重要原因。

　　小丹叶公开宣布加入北海政权，在牂牁郡境内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小鬼王一脉受到叟夷各部的拥戴。

　　叟夷各部纷纷赶来投奔，加入新成立的彝人自治区。

　　在小丹叶的呼吁下，叟夷各部猛攻支持百蛮暴动的县城，牂牁郡十六座县城，先后有八座归于北海。

　　东路军取得的巨大成功，极大地震撼了百蛮暴动的始作俑者。

　　数位袁家修士从江东出发，携带着成堆的金银财宝，来到百蛮之地。

　　要用巨大的利益买通百蛮，继续暴动，为三袁会谈争取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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