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了却因果

　　自苍生圣地不再监管迷雾后，便陆续有人前去尝试接触那灰色雾霭。

　　待接连有人失去神智六亲不认，最终被圣地之外的人迫于无奈击杀，世人这才总算彻底相信了圣地高层此前的告诫。

　　然而，随着灰雾日复一日地向外扩散，一些人心中，又悄然滋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各族融合的决定，必然伴随着彼此的利益牺牲。即便绝大多数人都表示认同，仍免不了有少部分人持反对意见。

　　于妖族而言，在部分成员眼中，昔日视作“血食”的存在，如今要与自己平起平坐，这份身份与认知的落差，让他们难以接受。

　　魔族亦是如此，有一部分族群本就以人族为食，对与人类和平共处的模式，从根本上抵触。

　　而人族内部，也有不少人与妖族、魔族有着世代累积的血仇，过往的伤痛让他们无法放下芥蒂，自然不愿接受融合。

　　这些人游走于外界，四处散播反对苍生圣地的言论。对此，圣地自然无法容忍，却始终没能找到有效的应对之法。

　　人杀多了，维持大阵的气运只会随之受损，可若是放任不管，他们又会四处散播各族融合的弊端，届时人心离散，气运同样会受损。

　　甚至缉拿他们的弟子或长老若是将他们逼到绝境，他们便会抱着“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念头，主动去接触那灰雾。

　　反正被苍生圣地的人抓住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你若质问他们为何不顾全大局，他们反倒会反问：“谁又曾顾全过我们？”

　　在他们眼里，只在乎自己活着时过得好不好，至于死后世间是洪水滔天还是安然无恙，根本与他们无关。

　　会议大殿内。

　　“如今摆在眼前的两条路，放过他们，或是不放过他们，究竟哪个办法能让大阵坚持更久？可有人已经推算出结果了？”青姝目光扫过殿中众人。

　　“若是放任不管，大阵大概还能坚持百年左右。可若想把那批人杀干净……根本杀不尽的。”

　　“总有人会对圣地心存不满，从前不敢反抗，是觉得自己的命无足轻重，如今他们知道自己的命金贵，便愈发有恃无恐。”

　　“若是一直杀下去，大阵能坚持的时间，只会比放任不管更短。”君莫邪开口分析，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李俊轻叹一声，语气中满是感慨：“我一开始以为，圣主说这大阵大概能护我们两百年无恙，比我们推算的三百年少了一百年，是他特意留了余地。如今看来，他连人心离散的变数，都早已经考虑进去了啊。”

　　“那从今往后，圣地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另外，把我们推算出的结果公之于众，再一并告知世人，不同应对方式下可能出现的其他结果。”青姝抬手揉了揉眉心，语决断道。

　　“这……”

　　白洁面露迟疑，担忧道：“世人之中总有些心思不定、容易被煽动的人……这般直白公布，恐怕会引发更多混乱啊。”

　　“世界的命运掌握在每个人手中，我们终究代表不了整个世界，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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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又是百年。

　　自圣地将推算结果公之于众，把命运交还给每个人，只承诺守护大阵不被有心之人破坏、其余诸事皆不再干预后，世间的局势，便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有些人对世界是否毁灭毫不在意，可另有一些人却不这么想。

　　圣地不再干预，便只能由他们站出来接手。

　　这些人凭着自己的法子，或是苦口婆心说教，或是洗脑，与那些漠视世界存亡的人相抗衡。

　　几番拉扯间，竟意外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也让大阵得以成功支撑到了第两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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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中域。

　　林川身着一袭白衣，身姿如谪仙般傲然立于山巅之上，而他的四周，早已被密密麻麻的修士傀儡围得水泄不通。

　　“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林川望着离他最近的三位仙圣境傀儡，它们和其他傀儡没什么两样，脸上都挂着诡异的微笑，这让他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两百年，整整两百年！除了抵达中域后，见过几个靠帝器封印自身，隔绝灰色雾霭的沉睡者，他遇到的全是这种东西。

　　“主人不是要去北州吗？来这山头做什么？莫非是主人要突破到仙帝境了？”

　　在林川身旁，一位身着白裙的女子微微蹙眉，语气中满是疑惑。

　　“突破还要再等等。”

　　林川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某处，缓声道：“来此地，主要是为了了却一段因果。”

　　正说话间，那三位仙圣境傀儡眼中的杀戮欲望终究压过了本能的恐惧，率先朝着林川猛冲而来。紧接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傀儡也如同潮水般紧随其后。

　　“九霄。”

　　林川白衣猎猎，抬手轻挥，一道凛冽的白色剑气骤然斩出，所过之处，前方扑来的傀儡应声身首离断。

　　那道剑气余势未减，径直奔向天际，在澄澈的天幕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白痕，久久未散。

　　而在林川身后，那些正朝着他扑来的傀儡，动作却骤然一顿，下一瞬便直直倒在地上，再没了声息。

　　若是有人细看便会发现，就在它们停滞的前一秒，地上那些傀儡的影子，竟齐刷刷被斩断了一半，切口平整得如同利刃划过。

　　“主人身边最好的剑灵，此次斩敌三千一百九十八。”

　　话音落下时，林川的影子忽然一阵颤动，紧接着，一位身形比身旁白裙女子娇小许多的黑裙女子，从影子中缓缓显现出来。

　　“我此次斩敌四千余，星夜妹妹就别争了，姐姐我才是主人最好的剑灵。” 清霄手持立于一旁，语气淡淡。

　　“嘁，我那三千多可是靠自己实打实斩杀的！”

　　星夜撇了撇嘴，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目光立刻软下来，几步上前一把抱住林川的胳膊，晃着身子撒娇：“主人，主人，您说嘛，星夜是不是最好的剑灵？”

　　林川看着臂弯里撒娇的星夜，又望了眼一旁将头扭向别处，余光却不停往自己这边瞟的清霄，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声道：“你们都是我最好的剑灵。”

　　自从他将星夜从清霄体内分离，又为两位剑灵重新炼制出圣品的剑身后，没过多久，清霄便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清霄倒没对星夜生出多大敌意，毕竟当初她陷入沉睡时，就已做好了被星夜取而代之的打算。

　　可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星夜竟放弃了吞噬自己。这份意料之外的举动，让清霄心中翻涌起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不过大的敌意虽没有，小摩擦却从没断过。这两人日常总爱拌嘴较劲，还总想着比出谁在林川身边的作用更大。

　　虽说偶尔会让林川觉得有些头疼，但这份鲜活的拌嘴与较劲，却也悄悄驱散了他身上大半的孤寂，让这段独行之路多了几分暖意。

　　而且不知是不是曾融为一体的缘故，这两位剑灵竟能心意相通。

　　她们一旦认真配合起来，联手爆发的威力甚至直逼帝器。

　　当初林川晋升仙圣境界时，便是靠她俩护法，硬是将他周围百里之内的傀儡尽数扫清，没让任何干扰靠近。

　　“嘁，她才不是。”

　　星夜撇了撇嘴，松开林川的胳膊，身形一晃，便重新融入他脚下的影子里，消失不见。

　　“主人要了却的因果是？”

　　清霄跟在林川身侧，随着他一同朝着前方走去。

　　“是雪妖一族。没想到，这世间竟真的还有他们的族人存活于世。”

　　林川的脚步在一片青翠的竹林前停下，目光落在随风轻晃的竹影上。

　　“又是这般将自身封印其中，靠着帝器抵挡外界迷雾。只是这位手中的帝器，似乎并不完整。相较于之前遇到的人，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清霄眉头微蹙，目光扫过竹林深处。

　　林川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摊开手心。下一秒，一簇火焰自他掌心猛地腾起。

　　紧接着，竹林周围萦绕的淡淡雾霭像是遇到了克星，竟在火光的映照下缓缓消融。

　　林川抬手将掌心的太初真火轻轻抛出，那簇火焰并未四散，反倒如有意识般围着竹林绕了一圈，随即以周边的灰色雾霭为养料，缓缓燃烧起来，将那些弥漫的雾霭缓缓消融。

　　这灰色雾气也是法则的一种形态。如今随着林川境界提升，他的太初真火已能将其作为燃料燃烧。

　　尽管燃烧速度极慢，且这方法治标不治本，但足够在林川成功解决掉源头之前，护住竹林里那疑似雪妖一族的最后血脉。

　　做完这些，林川又将一大堆修行资源，连同十道蕴含自身全力一击的剑气留在竹林内。

　　“此件事了，走吧。”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北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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