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自证

　　青鸾大陆。

　　掌风裹挟着森寒阴气直逼众女，就在那一巴掌即将落下的上一秒，九道金光从天而降，将众女笼罩在内。

　　“嗡！”

　　土伯那带着森寒阴气的手掌刚触到金光，手背上便毫无征兆地绽开一朵金色莲花。

　　莲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顺着手臂快速蔓延，转瞬便爬满整条臂膀，紧接着“轰”的一声巨响，那整条手臂应声化为漫天灵光。

　　土伯面无表情地抬眸望向天空，周身翻涌的阴气骤然停滞，仿佛正隔着层层虚空，与某个隐匿在天际的存在无声对峙。

　　祂身为阴冥之地天道衍生的特殊存在，本就受诸天万界天道规则的隐性制衡。在青鸾大陆无故对身负大功德之人出手，被此方天道阻拦实属情理之中。

　　可让祂不解的是，这处世界的天道力量，竟比祂过往感知到的强盛了不少。

　　另一边，笼罩在金光中的众女只觉周身束缚感骤然消散，没有半分迟疑，当即齐齐朝着身后暴退，只想尽快远离土伯。

　　可下一秒，她们便悲催地发现，双脚像是踩在原地般，与土伯之间的距离始终纹丝未变。

　　“世界本源吗？不过吾既然能轻松降临此界，便证明你如今还未将其彻底炼化。”

　　土伯简单推算一番，便已明了前因后果。

　　不过明了归明了，祂此刻也拿众女没了办法。

　　虽然如今青鸾大陆的天道尚未将那世界本源彻底炼化，但却已有能力抹杀祂这具分身，除非祂本体亲临，可在各种限制之下，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你们可以随吾去阴冥之地，吾可以保证在他回来之前，护你们周全。”

　　土伯抬眸看向众女，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此前的压迫感。

　　“我……我们凭什么相信……”

　　夜潇潇开口反驳，话未说完，却被徐寒衣一把拉住。

　　“神只这种古老的存在，是天道的另一种呈现形态，不会违背承诺。”徐寒衣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解释道。

　　“活人入阴冥之地，本就与天地规则相悖，即便大人愿收容我们，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青姝向前迈出一步，再接着说道，“不如这样，大人帮我们把这灰色雾霭清除了，这样也能在秦郎回来前护住我们。”

　　“吾可以压制这污染，为你们在一段时间内划出一片净土，但清除不了。”

　　土伯开口，语气依旧平淡，“我和这方世界的天道一样，只能在规则之内行事。”

　　“……”

　　众女默然。是为了不辜负林川所做，前往阴冥之地静静等他归来，还是为了青鸾大陆的众生，选择让土伯在一段时间内压制迷雾，这个两难的问题，悄然萦绕在她们心头。

　　“五百年，帮我们压制这迷雾五百年，如何？”

　　徐寒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犹豫，抬眸看向土伯。

　　在她看来，五百年已是极限，若是过了这五百年，林川还未归来，那他能平安回来的希望，便已渺茫得近乎没有了。

　　“六十年。”

　　土伯冷冷开口，根本不待众女回应，抬手间便有浓郁阴气弥漫而出，那灰色雾霭瞬间被一股无形之力裹挟，朝着大陆边缘快速逼退而去。

　　“那具帝尸的因果已彻底结清，此后若再引动那帝尸，后果自负。”

　　留下这句不知是说给谁听的话，土伯的身形缓缓消散，上空那道通往阴冥的门户也随之隐去，再无踪迹。

　　“……”

　　众女相视一眼，脸上皆是掩不住的苦笑。但事已至此，再多纠结也无济于事。

　　“刚发生了什么？为何刚才不能动了？”

　　“快看，那雾退了!”

　　“太好了，我们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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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灰色雾霭顺着大陆边缘缓缓退去，幸存的众生瞬间爆发出阵阵欢呼，劫后余生的庆幸写满了脸庞。

　　“师姐，刚才……”

　　李俊领着一众圣地高层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恍惚，又藏着疑惑。

　　他们虽未弄清方才的全貌，却也清楚，这场危机的化解，定然与徐寒衣等人脱不了干系。

　　“没事了，多亏了川儿，大家又能再活六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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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界，北州。

　　林川盘坐在地，周身阴阳二气不再如往日般温顺流转，而是化作了两条咆哮沸腾的星河。

　　一条至阳至刚，炽烈如亿万恒星同时燃烧，一条至阴至寒，幽邃如万古不化的永夜深渊。

　　极致的对抗与碰撞在他体内上演，这是阴阳大道在圆满之后，向着最终壁垒发起的冲击。

　　“嗡！”

　　就在这关键时刻，天穹骤然被一股无法形容的伟力撕裂，一道纯粹由法则符文凝聚而成的璀璨光河轰然垂落，其光芒温和而威严，蕴含着让万灵臣服，让诸道共鸣的无上意志。

　　那是天命。

　　仙界天命感应到了那足以重塑乾坤、再造阴阳的极致力量，被吸引而来。

　　这道天命光河之中，蕴含着“平衡”、“秩序”、“造化”等古老的权柄，只要林川愿意接纳、与之融合，他便能立刻成为这仙界名正言顺的主宰，承载天命，证道仙帝。

　　这是天地至高的认可，是万古修士梦寐以求的终点。

　　天命光辉温柔地洒向林川，等待着他的回应。

　　然而，林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垂落的天命光河，眼中无喜无悲，唯有绝对的清醒与傲然。

　　“承载你，便是与上一世般被你戴上一副枷锁。”

　　“我的道，无需你来认可！”

　　“我所求的帝路，是绝对的自我！”

　　话音落下，他竟完全无视了近在咫尺，唾手可得的天命之力，猛地将全部心神沉入体内那沸腾的阴阳旋涡之中。

　　“凝！”

　　他发出一声道喝，以无上意志强行压缩，引导那几乎要毁灭自身的阴阳之力。

　　下一刻，那激烈对抗的阴阳二气于毁灭的极致处发生了蜕变。

　　一枚完美无瑕，黑白交融，缓缓旋转的玉牒状道印在他丹田深处骤然凝聚。

　　那是阴阳帝印！

　　此印一成，一种执掌万物平衡、超脱于外的无上帝威自他体内席卷而出，甚至将那道垂落的仙界天命光辉都微微逼退。

　　那天命光河似乎迟疑了，它感受到了对方体内那同样至高，却更加纯粹独立的权柄，那是不属于它管辖范围内的，自成体系的法则力量。

　　林川缓缓抬起手，并非迎接天命，而是向着那道天命光河，轻轻一挥袖袍。

　　“此间天地，已无主宰。”

　　“唯我阴阳，自证帝路。”

　　“你，散去吧。”

　　一股不容置疑的，源自阴阳本源的排斥力涌出，那璀璨的天命光河竟真的微微一颤，仿佛叹息一般，光芒逐渐黯淡，最终如同缓缓退去，重新隐没于天穹之中。

　　它选择了离去。

　　天地间重归死寂。

　　“恭喜主人登临仙帝之境！”

　　两名剑灵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她们本想靠近，却被林川周身无意识散逸的无上帝威压得脚步凝滞，本能地不敢再向前半步，只能遥遥立于原地。

　　此时她们眼中的林川，左眼如大日升腾，右眼如冷月高悬，周身更有昼夜交替、生死轮转的异象不住生灭。

　　“没事了，过来吧。”

　　林川长舒一口气，周身那股令人窒息的帝威瞬间收敛，整个人变得与凡人无异，再无半分压迫感。

　　他放弃了承载天命，却以自身绝对的力量，将阴阳大道推至帝境，他的帝威，源于自身，不假外物，故而更加纯粹，更加自由。

　　“主人。”

　　清霄与星夜再无半分迟疑，快步上前来到林川身边。

　　“我接下来会在此地，直至将他的大道彻底磨灭，你们接下来的任务，便是将品秩提升至帝品。”

　　说罢，林川抬手轻轻一挥，清霄与星夜瞬间化作一黑一白两道流光，融入他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林川来到深渊边缘。他抬手向上虚引，指尖萦绕起淡淡的阴阳二气。

　　下一秒，一具残尸便被黑白色交织的囚笼牢牢拘押着，缓缓从深渊底部浮起，悬停在他面前。

　　若是此前选择融合天命，以他刚入仙帝一重的修为，要磨灭这具残尸体内的仙帝九重残缺大道，起码需耗时十年。不过，如今他的想法得到证实……

　　半年后，青鸾大陆。

　　那些还在痛苦纠结于“只余六十年余生”的众生们，却在某日清晨迎来了意外之喜：

　　那困扰、威胁了他们两百余年的灰色雾霭，竟悄无声息地彻底消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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