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榜样

　　这事儿说出去挺丢人的，赵尧不想让别人知道了。

　　“放心，不会有别人知道的。”

　　可是，林川是个大嘴巴子，第二天有人到他的药铺里面看病，他全当成笑话给讲出去了。

　　然后村里面的人都知道了赵尧不举。

　　就有人说：“中看不中用顶什么？”

　　“这赵尧真可怜。”

　　“可不是。”

　　“不过，这样也好，也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他们赵家占了！”

　　村里面人知道后，赵尧就不出门了，在屋里面郁闷了好几天。

　　怕他闷坏，江若就跟他说：“赵尧，药铺这几日挺忙的，不如你去药铺帮帮忙吧。”

　　“哥夫，我这两天不想看见师父。”赵尧说。

　　江若看他蔫吧的样子，觉得他真心挺惨的，就说：“这也不是什么大病，林川都说了，是可以调理的。”

　　江若说着，方哥儿这时候跑来告诉他：“郎爷，您和二郎爷带着小三爷去相看的家里面来人了，他们都说……”

　　方哥儿看了看赵尧，说：“跟我们小三爷不合适。”

　　“啊？全都来了？”江若诧异。

　　肯定是知道消息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江若刚想劝赵尧，就见赵尧一只手扶着眉心，摇着头。

　　江若怕他一时想不开了，只好说：“咱们先调理好身体，说亲的事儿不急。”

　　江若给方哥儿使了一个眼色，俩人离开了。

　　他们走后，赵尧把手放了下来。

　　想着江若这些天忙里忙外的帮他操持，他其实是有些愧疚的，用了这么一个无中生有的法子。

　　他的身体什么状况，他比谁都清楚，就是成婚了，此生也不能留下子嗣。

　　他的病是随了根的，以后的娃娃大概率会随他。

　　他知道大哥在意他的人生大事，他若是实话说了，大哥肯定又会去找林川想法子治。

　　他不想再折腾了。

　　大哥，我对不起您。

　　赵大爷去找卫闲商量，卫闲自然是不答应。

　　没办法，他又来赵家跟赵砚说。

　　赵大爷还是坚持不让卫闲上族谱。

　　可是赵砚觉得卫闲已经拜过祠堂了，已经是赵家人了，不让他上族谱于情于理不合适。

　　他们争执着，赵尧誊写族谱一事也只能往后拖延着。

　　他在家里面躲了几日，‘想明白’后，就去药铺帮忙了。

　　他过来后，林川便凑上前来问他：“喝了鹿茸泡茶好点了吗？”

　　赵尧的脸上一瞬间憋红了，他问向林川：“师父，有您这样坑自己的徒弟的吗？”

　　林川哈哈笑了笑，喊道：“赵瑾琮。”

　　琮小子从药柜前过来，林川揽着琮小子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跟赵尧介绍：“这是你小师弟，资质比起你虽然差了点，但是为师对他甚是满意！”

　　林川大抵也没想到，留下琮小子，能起到了刺激灿哥儿的作用。

　　那小哥儿除了眼里面满是银子外，还有着强烈的好胜心，处处都想着压过琮小子一头，也更下功夫了。

　　琮小子似乎也知道自己的作用是为了刺激灿哥儿，所以也甘心当这个磨刀石，甚至还帮着林川引导着灿哥儿学医。

　　林川这几日是心也顺了气也通了，心情大好。

　　琮小子看着赵尧，颔首道：“师兄。”

　　赵尧看着琮小子，咂舌：“所以，你拜他当师父，是为了跟我平辈吗？”

　　琮小子摇头。

　　林川一手揽着琮小子的肩膀，一手抓住赵尧的胳膊，跟他们俩人说：“以后你们各论各的，在药铺你叫他师兄，出了药铺你喊他小叔，不就好了？”

　　赵尧心想，还真是一个好主意。

　　赵尧在药铺里忙了一天，晚上回家，半路上，看到了魏汉子，他领着赵瑾睿走了过来。

　　他看到赵尧笑了笑，问他：“你大哥让你写赵家的族谱？”

　　赵尧点头。

　　魏汉子向他伸出了手：“交出来吧。”

　　“魏大哥，交出什么呢？我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听不明白？赵尧，你在跟我耍心眼呢？族谱，你明白了吧！”魏汉子直说。

　　他的目光打量着赵尧。

　　村里面人都说他不举，赵尧看着也没有平常汉子看着那么强健，可是不举？

　　魏汉子不信。

　　赵家的汉子们个个都是龙虎之辈，赵尧身体可能差了点，但绝不可能会不举。

　　在他看来，这小子就是心眼多。

　　“魏大哥，我怎么可能出门随身把族谱带着呢？”赵尧笑了笑，好言说道。

　　“呸！眼近都要开祠堂了，誊写族谱的事儿再拿捏不准，到时候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你这个汉子这么聪明，肯定不会里外得罪人的，所以你就等着我劫了你的族谱呢，别逼我动手，快把族谱交出来。”

　　赵尧为难：“魏大哥，我真的……”

　　魏汉子已经失了耐心了。

　　他走过去一手摁着赵尧，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来回的翻，还真把族谱给搜了出来。

　　“魏大哥，我真没法跟我大哥交代。”赵尧着急的去抢夺。

　　魏汉子摁住赵尧的手，把族谱递给了赵瑾睿，跟他说：“写！”

　　“好的，魏叔。”

　　赵瑾睿翻开族谱，看了看，果然就剩下卫闲他们这一脉的没有写了。

　　魏汉子和赵瑾睿是带着笔有备而来的。

　　赵瑾睿在他祖奶奶祖爷爷的名字下面写上孙赵卫闲，然后又在赵卫闲名字后面，写上子赵瑾睿，郎汉魏小六，又在魏小六名下写了子魏迟。

　　赵尧有些傻眼了，他说：“卫闲的名字写了就写了，可是你们魏家的汉子上我赵家的族谱过分了吧？”

　　魏汉子冷笑一声，笑容发凛，他说：“想当年老子为了他，都跟魏家人断亲了，又要跟他过后半辈子，我凭何上不得你们赵家的族谱？”

　　赵瑾睿写完后，他双手把族谱递给了赵尧：“小叔。”

　　赵尧拿到族谱后忙跑回来了家。

　　“大哥！”

　　赵砚见他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了，问他：“怎么了？”

　　赵尧把族谱拿出来，皱着眉头说：“大哥，我从林家回来的路上，被魏汉子给劫了，他把族谱抢走了，让赵瑾睿在上面把卫闲的名字写上了。”

　　赵砚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

　　卫闲自己写上的额，还省的麻烦了。

　　赵尧把族谱交给赵砚，说：“您还是自己看吧。”

　　这些年来，江若教了赵砚认字，大多字他已经能够认下来了。

　　赵砚看着赵尧一副唉声叹气的样子，狐疑的翻开了族谱，一看魏汉子和魏迟的名字也在上面，嘴角先是抽了一下，然后把族谱摔在了桌上，说：“这不是胡闹的吗？”

　　“大哥，都怪我，是我打不过魏汉子，轻易的就被他摁住了。”赵尧自责的说。

　　赵砚看了他一眼，心想赵尧怎么会是魏汉子的对手？

　　魏汉子这些年可是没少跟卫闲干架，身手自然是好的。

　　“我得去找赵家人说说！”赵砚道。

　　名字写都写上了，哪有刚把族谱写好，就划名字的？

　　果不其然。

　　赵大爷看到不仅卫闲的名字写上了，魏家汉子的名字也写上了，一口老血快要吐出来了。

　　可恶！

　　“我哪知道魏汉子会盯上赵尧，也真是不巧，赵尧这些天为了写好族谱一直把族谱带在身上，唉。”赵砚叹了叹气。

　　卫闲的名字写到了族谱上已经事成定局，赵大爷也没有其他法子，除非把卫闲的名字划了，但是族谱上的名字划了，相当于告诉众人卫闲被赵家除名了。

　　况且，随意划掉族谱上的名字没有名目可不行。

　　看这事儿闹的！

　　赵砚回家时，赵岐还没有回屋，在院子里面呢，显然是已经听赵尧说了，卫闲他们的名字上了族谱一事儿。

　　“怎么说？”赵岐问。

　　“还能怎么说？名字都已经写上了，划了肯定不合适。只能让赵尧再写一份，可是三天后就要开宗祠了，也不知道赵尧能不能来得及再写一份。”赵砚说。

　　赵岐道：“他写不了。”

　　“怎么？”

　　“他的右手伤了。”赵岐说。

　　“伤了？”赵砚的眉头蹙了蹙。

　　赵岐说：“瑾溪和瑾燊点炮仗吓瑜哥儿玩，赵尧去挡了一下，蹦到右手了。”

　　“赵尧没事吧？这两个臭小子！”

　　赵岐摇头。

　　赵砚去看了看赵尧，赵尧没大事儿，就是右手有一块红了，就是几天握不住拳头。

　　“大哥，你别怪瑾溪和瑾燊，是我怕伤了瑜哥儿跑过去挡的。”赵尧说。

　　“我知道。”

　　溪小子和燊小子他们之前玩炮仗也没伤到瑜哥儿，是赵尧小题大做了，莽撞的跑了上去。

　　算了，他也是担心瑜哥儿。

　　“嗯，下次你也注意些，别莽撞。”

　　赵尧点头。

　　赵砚回屋时，瑜哥儿也在。

　　他从床上下来问：“爹爹，小叔没事吧？”

　　“没事，你回屋睡吧。”

　　“可是我想跟我小爹睡。”瑜哥儿撇着嘴说。

　　他都好久没有跟他小爹一块睡了。

　　“瑜哥儿，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天天黏着你小爹。”赵砚耐心的跟瑜哥儿说。

　　“可我一个人睡觉害怕。”

　　“你害怕了，就让靖哥儿陪你睡。”

　　瑜哥儿看向江若，喊了一声：“小爹！”

　　江若看了看赵砚威胁的目光，又看到瑜哥儿眼巴巴的眼神，无奈的跟瑜哥儿说：“瑜哥儿，等明天，明天小爹去跟你睡。”

　　瑜哥儿冷哼了一声走了。

　　次日。

　　赵砚去跟赵大爷说了：“赵尧的手伤了，几天不能写字，族谱就这样吧。”

　　他昨天晚上想了想，卫闲也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要是真不写他的名字，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大爷年纪大了，不怕闹，他们都还年轻。

　　事已至此，不如就这样吧。

　　赵大爷快气死了。

　　不过，他也没有善罢甘休。

　　族谱改不了，他又听信了村里面的人，说赵家祖坟出了问题，要找先生迁坟。

　　赵大爷再来找赵砚说时，赵砚一个头两个大。

　　这又跟祖坟有什么关系？

　　“大爷，祖坟可是万万不能动的。”赵砚说。

　　村里面有的人不过就是眼红赵家，觉得是他们有这一日是祖宗保佑，想让他们自己毁了自己的福泽。

　　赵砚怎么能允许动坟？

　　“你就不怕以后你家瑾翀、瑾溪、瑾燊也长歪了？”赵大爷问赵砚。

　　赵砚都要跟他吵起来了。

　　这时候，江若道：“大爷，何至于动坟？要真是咱们赵家有问题，请了先生，来做一场法事，不就化解了。咱们也不能乱动祖坟，我听说邻村一户人家就是别人撺掇着迁了坟，结果还不到一年，家里面的人相继都没了。”

　　江若煞有其事的说。

　　不过这样好在打消了赵大爷迁坟的念头。

　　江若也不是说说的，还真的请了先生来做了一场法事。

　　主要是最近村里面都在说赵家的事儿，请人做一场法事，名义上帮赵家驱邪祟，实际上就是堵住悠悠众口。

　　但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好主意，做了一场法事后，村里面没人再拿卫闲和赵旭说事了。

　　赵尧在家里面目睹着赵大爷来闹，也去看了先生做法，他既觉得荒谬，又觉得无可奈何。

　　很快，就到了赵家开祠堂这日。

　　村里面人都来看热闹。

　　赵家人都来了，赵砚是族长，按照长幼尊卑的顺序，他领着赵家子孙上香。

　　瑢哥儿和瑜哥儿可不服气的站在一旁，俩小哥儿抱着胳膊。

　　瑢哥儿跟瑜哥儿小声说：“凭什么不让我们俩上香？”

　　瑜哥儿说：“咱们俩个是小哥儿，以后要嫁出去的，不让咱俩上香。”

　　“哼，我偏要！”

　　说着，瑢哥儿去一旁的竹筐里面拿了一炷香点着，站在溪小子他们的后面，也拜了拜祖宗。

　　赵奶奶扭头就看见了，刚想呵斥，瑢哥儿就说：“不让我上香，我就砸了这祠堂！”

　　赵奶奶叹了叹气。

　　“你这小哥儿……”赵大爷瞪着瑢哥儿。

　　瑢哥儿不怕他这个老头，反而也瞪了瞪他。

　　“赵砚，你管不管？”

　　赵尧说：“大爷，您何至于跟小辈们置气？一炷香而已，说明瑢哥儿敬祖。”

　　赵尧说着，看了看一旁紧张的瑜哥儿。

　　瑜哥儿看到赵尧看着自己，他也去拿了一根香跑了过来。

　　赵大爷还要发威。

　　这时，赵家祠堂外面。

　　衙门里面的人来了，在外面喊道：“赵尧可在？”

　　“在！”赵尧说着往外走。

　　衙门的人是来给他道喜的：“赵尧公子于本次乡试中一举得中举人，更荣登案首！我等受府衙所托，专程前来通报喜讯，恭贺公子金榜题名，前程无量！”

　　看热闹的人都惊呆了。

　　赵尧还真中了举人？

　　还是案首？

　　“多谢官爷专程登门报喜，实乃荣幸！赵某能得中举、获案首，离不开提携恩师与家中支持，后续定当恪守本分，不负这份荣光。”赵尧谦卑的说。

　　还好江若这几日就准备好了赏银，他出来把赏银塞给几位报喜的官差。

　　他们走后，赵砚高兴的跟外面的人说：“各位乡邻，我三弟赵尧有幸中了举人，还得了案首！这是大喜事儿，这样吧，今日开祠堂不便，明日我在家中备下宴席，请大家好好热闹热闹，沾沾这份喜气！”

　　“好！”

　　赵尧中举，这对赵家来说可是大喜事。

　　连赵大爷都跟着高兴。

　　赵砚更是让赵尧站在最前面，跟家里面的娃娃们说：“你们以后都要以你们小叔为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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