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鬼道之心

　　沟壑尽头，魂灯使半边脸焦黑，半边脸鲜血淋漓，却仍在笑。

　　他颤抖着抬起手，掌心多出一颗拳头大的幽魂珠——珠壁透明，内里赫然是缩小版的“袁鹰”：眉目刚毅，身披残甲，与生前一般无二，正是被锁魂笼带走的刀魄！

　　“想要？”魂灯使咧嘴，黑血顺着齿缝滴落。

　　他猛地五指收拢——

　　咔嚓！

　　魂珠崩碎，刀魄化作点点银火，随风四散。

　　袁鹰最后的影子在火光里朝秦枫微微颔首，随即被阴风撕成虚无，彻底魂飞魄散。

　　“我偏不给你。”魂灯使嘶哑大笑，笑声里满是癫狂与恶毒，“小看了你，是我大意……可你也休想活着离开万魂灯界！”

　　他抬手一招，残破的黑羽魂枪自动解体，化作九幽灭魂扇——一把抓过，扇骨“咔啦”一声刺入自己胸口，插入鬼心！

　　轰！！

　　扇内九千九百根冥凤逆羽同时燃烧，幽蓝魂火倒灌魂灯使全身。

　　他的肉身以肉眼可见速度融化，却换来一股毁天灭地的毁灭波动。

　　皮肤剥落处，露出由纯粹阴魂凝成的黑晶骨骼；高帽残骸被火浪掀飞，一头乱发化作飞舞的魂蛇。

　　短短一息，他整个人变成了一轮行走的黑色太阳，内部是压缩至极致的九幽冥炎，外部则缠绕万魂哀嚎。

　　“神通·九幽灭界！”

　　魂灯使仰天嘶吼，双臂猛地张开，黑日随之暴涨，瞬间覆盖十里，所过之处，山石、空气、光线，甚至虚空本身，都被吞噬成最原始的阴魂粒子。

　　万魂灯界开始崩塌，天幕像被撕碎的布匹，一块块坠入黑日；大地板块翻卷，岩浆被黑炎同化为冥火，整个世界化作一锅沸腾的幽冥汤锅，而秦枫，正被锁定在汤锅最中心。

　　黑日压顶，死亡气息如亿万钢针，刺骨穿魂。

　　秦枫却在此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抬手在虚空一握——

　　嗡！

　　虚空开裂，一轮金红烈日从他背后升起，光芒纯粹、至阳、至霸，与九幽黑日形成泾渭分明的两极。

　　烈日中心，一柄神弓浮现：弓臂如赤金琉璃，内部有岩浆流淌；弓弦由三足金乌的足筋炼成，一经拉开，便发出清越乌啼。弓名——

　　烈日神弓！

　　秦枫左手握弓，右手拉弦，指尖鲜血滴落，被弓弦瞬间蒸成血雾。

　　血雾凝成一支“烈日诛魂箭”，箭身缠绕金乌真火与兵魄雷纹，箭头直指黑日核心。

　　“袁道友，看好了——”

　　他低语，松手。

　　啾——！

　　乌啼震天，金箭离弦，化作一头三足金乌，翼展百丈，携烈日真火扑向黑日。

　　所过之处，九幽冥炎如雪遇沸汤，纷纷蒸散；万魂哀嚎被金乌啼声覆盖，化作飞灰。

　　轰！！！

　　金乌与黑日相撞，天地间先是一瞬极致的寂静，继而爆发出无法直视的炽白光芒。

　　光芒中，黑日被金乌利爪撕裂，内部压缩的冥炎失控反噬，化作滔天黑浪倒卷；金乌则振翼高鸣，烈日真火贯入黑日核心，引发二次爆炸。

　　轰——！！

　　第二次巨响震得整个荒原塌陷成盆地，万魂灯界彻底粉碎，阴风止息，魂月崩散。

　　爆炸中心，魂灯使的晶化骨骼寸寸龟裂，他瞪大鬼眼，发出最后一声嘶吼：“不——！”

　　砰！

　　晶骨炸成漫天黑砂，又在烈日真火中被瞬间汽化；元神刚欲遁走，金乌回首一啄，将其吞入口中，真火一炼，惨叫戛然而止。

　　风停，火敛。

　　盆地中央，只剩一轮金红烈日缓缓沉降，最终没入秦枫背后，化作烈日神弓虚影，隐没不见。

　　秦枫独立焦土，脚下是琉璃化的深坑，四周再无一缕阴魂。

　　他抬头，望向刀魄消散的方向，那里，一点银火随风而逝，像最后的告别。

　　“袁道友，”他轻声道，声音沙哑却坚定，“下一个，轮到噬魂。”

　　残阳如血，照亮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身后，荒原寂寂，无风，无魂，无灯——魂灯使，形神俱灭，死得不能再死。

　　焦黑盆地底部，琉璃化的裂缝里仍冒着青烟。

　　秦枫俯身，从魂灯使湮灭处拾起一枚拳头大的“心脏”——通体漆黑，表面却布满幽蓝脉络，每一次微弱搏动，都散出冰寒刺骨的阴魂波动，像万鬼在耳侧低语。

　　他正欲以神识探查，忽听“噗啾”两声，一红一青两道灵光从体内飞出，在半空化作两个童子：

　　水哥不过三尺高，圆脸红扑扑，穿着火红肚兜，肚兜正面绣着一只歪扭的金乌。

　　启月一身淡青留仙裙，裙摆随风扬起，像朵初绽的莲花，小脸精致，却故作老成地背着双手。

　　两双乌溜大眼同时盯住秦枫掌中之物，齐刷刷睁得滚圆。

　　“鬼道之心？！”水哥倒吸一口凉气，胖手猛地一拍自己脑门，发出“啪”一声脆响，“灵界这种小池塘，怎会冒出鬼界至宝？”

　　启月脚尖一点，裙摆飘到近前，伸指轻触，指尖立时结出一层细小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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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连忙缩手，小脸凝重：“气息没错——万鬼朝宗，阴极生脉，确实是鬼道之心。可鬼界与灵界通道早在上古就被封断，此物……不该出现。”

　　水哥背起手，在虚空来回踱步，肚兜上的金乌随着他晃荡，像要扑棱翅膀，“古怪，古怪！鬼道之心只会诞生于鬼界，且需鬼界本源滋养。刚才那高帽子小修士……”他皱眉回想，语气老气横秋，“顶多半步炼虚，哪有资格孕育此物？”

　　秦枫托着“心脏”，只觉掌心一半冰冷、一半滚烫，像是握着冰与火交叠的漩涡。

　　他看向两个小家伙：“此物有何用处？若留之，是福是祸？”

　　水哥与启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祸福相依，全看怎么用！”

　　启月抬手，一缕青芒射出，于虚空勾勒出一幅古老画面——

　　幽暗鬼界，万鬼朝月，一轮漆黑大日悬空，日心悬着一枚相似“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有无尽鬼气垂落，滋养亿万阴魂；

　　画面一转，灵界山川，若有人炼化此心，可在体内开辟“鬼道域”，同阶无敌，甚至越阶斩敌，但稍有不慎，便会被万鬼反噬，成为行尸走肉。

　　水哥接过话头，胖脸满是严肃：“传言鬼道之心更牵涉‘鬼界钥匙’之谜，若集齐九枚，可重启两界通道。届时鬼潮涌入，灵界……便是第二个冥土。”

　　说到这儿，两小家伙再次盯向秦枫，目光复杂——既有惊喜，也有担忧。

　　秦枫沉默片刻，忽然轻笑，指尖燃起一缕金乌真火，将“鬼道之心”包裹：“既然流落灵界，便与我有缘。他日若因此引来鬼界风暴……”他抬眼，眸中倒映金火光冕，“那便由我亲手镇压。”

　　真火收缩，心脏化作一枚漆黑玉坠，被秦枫以银链穿过，挂在颈侧。水哥与启月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底的震撼：

　　灵界天道，恐怕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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