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破碎的灵魂

　　笑声如同实质的魔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震荡着整个摇摇欲坠的空间！

　　翻滚收缩的魔气如同沸腾的墨海，向两侧排开。

　　蚩尤那顶天立地的魔影再次清晰显现。

　　他那熔岩般流淌着毁灭的巨瞳，穿透了空间，死死锁定光桥上那几位正汲取生灵之力提升自身的仙人，嘴角咧开一个几乎横贯天穹的巨大弧度，露出森然如山脉的利齿。

　　“当真是妙！妙不可言！”

　　蚩尤的声音如同亿万座火山在深渊底部同时轰鸣，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撕裂神魂的魔威与极致的讥讽，

　　“本尊还在寻思，要爬到那破门上面去揪出你们这些缩头乌龟，多少要费点手脚！”

　　他巨大的魔爪指向下方正在被无情炼化的亿万生灵光点洪流，又指向光桥上仙光愈发炽盛的仙人，笑声中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这群伪善的蠢货，为了多活几天，竟自己滚下来了！”

　　“还替本尊省了这番功夫，亲手把你们最后的柴火，烧成了对付你们自己的薪柴？哈哈哈哈！”

　　蚩尤的笑声震荡乾坤，带着一种玩弄猎物于股掌之间的残酷快意：

　　“炼魂夺魄，断子绝孙，美其名曰解脱？涤荡寰宇？啊呸！”

　　他啐出一口魔焰，将一片空间烧灼得扭曲塌陷，

　　“这虚伪的嘴脸，比起本尊这纯粹的毁灭，更令人作呕万倍！今日方知，何谓天地不仁！何谓仙神伪善！尔等，比魔更魔！”

　　“既然你们如此慈悲，如此高效地替本尊清理了这些无用的垃圾，又把自己送到了嘴边，”

　　蚩尤那熔岩巨瞳中的毁灭之火骤然压缩、凝聚，化为两点吞噬一切的漆黑深渊，死死锁定了光桥上的仙人，

　　庞大无边的魔躯缓缓前倾，一股令星辰战栗的恐怖气息开始疯狂攀升！

　　“那就让本尊看看，你们这身用亿万蝼蚁精魂烧出来的仙光，能顶得住本尊几拳！”

　　“好好陪你们这群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的虫子玩玩！”

　　魔云骤然狂暴，比之前收缩时浓郁百倍、粘稠千倍的毁灭魔能疯狂汇聚，在蚩尤魔躯周围形成无数个吞噬光线的恐怖旋涡！

　　那几位仙人的脸色，在蚩尤的狂笑与压顶魔威下，终于不再是绝对的冰冷

　　厚重的石壁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隔绝了那席卷天地的、亿万万生灵在仙光炼化下发出的、足以撕裂神魂的绝望哀嚎与怨念。

　　然而，这无形无质的痛苦洪流，却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穿透了石壁，狠狠扎进了张卫国的识海深处！

　　化神乃与天悟道，但这灭世的天道张卫国实在难以相悟，

　　“呃啊！”

　　盘膝而坐的张卫国猛地睁开双眼，熔岩巨瞳与通天巨树的虚影在他眼底疯狂交替闪现。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额角滚落，在冰冷的地面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印记。

　　昆仑镜碎片悬浮在他胸前，幽冷的青光剧烈摇曳，最后一道扭曲如活物的封印纹路正在他混合了化神巅峰真元与混沌气息的金色力量冲击下，发出濒临破碎的细微尖啸。

　　破解已到最后关头，他对镜面力量的掌握前所未有地深入，甚至触摸到了远超他理解的、仿佛超越时间的冰冷与浩瀚。

　　“不对，这种感觉太古老了，太原始了。”

　　张卫国牙关紧咬，每一次冲击封印都伴随着神魂被太古神山碾压般的剧痛，

　　但更让他心悸的，是随着掌控加深，一个惊悚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浮现，

　　“这昆仑镜绝非女娲娘娘所能创造！它可能来自更不可知的纪元！”

　　就在这心神剧震之际，昆仑镜面在发力。

　　那来自天地四方、汇聚了数万亿生灵在无情仙法下被瞬间剥夺生命、碾碎灵魂所爆发的终极痛苦、怨毒、绝望与最原始、最卑微的求生渴望，如同灭世的狂潮，狠狠撞入了他的意识！

　　那不是声音，而是比声音更直接、更本质的灵魂嘶鸣。

　　是母亲怀中婴孩被金线贯穿时最后的懵懂恐惧，是流云宗广场上孩童们温暖笑容尚未绽放便化作飞灰的纯粹不解，是王老五在窝棚里抓向那枚劣质玉符、希冀之光刚刚燃起便被无情掐灭的茫然与不甘。

　　是无数修士在仙凡鸿沟前如蝼蚁般被碾碎的愤怒与无力，亿万个体的毁灭，亿万份灵魂碎片在仙光炼魂炉中挣扎、哀嚎、消融，汇聚成一股足以污染天道、扭曲时空的滔天怨念洪流！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种痛苦中呻吟、碎裂！

　　“混账！”

　　张卫国目眦欲裂，如此骇人听闻的灭世行为。

　　他看到了众生在仙人的净化下苟延残喘，看到了魔潮在蚩尤的狂笑中伺机而动，

　　更看到了这亿万被献祭的灵魂，如同最鲜美的饵食，正在被天道残余意志与蚩尤魔念疯狂撕扯、吞噬！这些纯净的、饱含对生命渴望的灵魂碎片，

　　在毁灭的夹缝中，即将彻底消散，成为滋养更强大毁灭者的养分！

　　“给我开！”

　　张卫国发出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咆哮。

　　他不再保留，识海中那属于昆仑镜的力量被前所未有的调动！

　　不是攻击，不是防御，而是以一种玄奥到无法言喻的方式，

　　隔空！破界！定元！

　　嗡！

　　悬浮的昆仑镜碎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并非照亮密室，而是直接穿透了石壁，穿透了空间，

　　无视了天道规则的压制，更无视了蚩尤魔气的侵蚀！一道无形的、仿佛由最纯净的时空本源之力构成的屏障，

　　瞬间笼罩了那天地间正在哀嚎、破碎并即将被瓜分的亿万灵魂碎片洪流！

　　如同滚烫的烙铁浸入冰水，那撕心裂肺的灵魂尖啸骤然一滞！

　　天道贪婪的吸摄之力，蚩尤魔念凶残的污染撕扯，在这道横亘时空的屏障面前，被硬生生地隔绝、推开！

　　屏障之内，是数万亿份微小、脆弱、饱含痛苦与恐惧的灵魂碎片。

　　它们像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本能地向着这隔绝了外界吞噬的安全区、向着那青光屏障的核心，

　　昆仑镜面照应的空间中疯狂汇聚、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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