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她的夫君——顶天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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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公，崇武还有最后一事相求。”李崇武声音沙哑，语调微微发颤，“若我此次未能生还，恳请您转告我母亲和内子瑾儿：自崇武之后，我这一脉李氏子孙，再不许投身行伍。此条，须写入我李氏家训，后世子孙，永世遵从……”

　　从祖父到父亲，再到他，李家三代男儿皆为了心中抱负与家国大义，让家中女眷承受了太多离别与伤痛。

　　他不愿自己的后辈再重蹈这般命运，只愿他们日后能安居乐业，哪怕平凡度日，也好过这般马革裹尸，让亲人痛断肝肠。

　　李晃听闻此言，身躯猛地一震，老泪终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好……此话，叔公一定为你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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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崇武回到府中时，已是夜色深沉。

　　妻子林瑾仍在房中等候，不曾安寝。

　　烛光摇曳，映照着她单薄的侧影，令人见之心疼。

　　“怎么还不睡？”李崇武放柔了声音。

　　林瑾抬起头，眼中带着几缕血丝：“夫君，你此去关中，除了太子，还有谁与你同行？”

　　她伸手环住夫君腰身，轻轻靠进他怀里。

　　“叔公安排了他昔日的两位副将随行，”李崇武轻抚着她的背，温声安慰，“瑾儿，你放心。”

　　林瑾沉默不语，只是环着他的手臂愈发收紧。

　　半晌，她才低声道：“我知道了。”

　　她松开手，自怀中取出一枚护身符，递到他面前：“这是我从寺里为你求来的，你贴身带在身上。”

　　李崇武接过护身符，那布料上还残留着妻子的体温。望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他喉头一阵哽咽。

　　“瑾儿，若我……”

　　林瑾轻轻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夫君不必多说。无论你如何，我林瑾这一生都是你的妻子。自当初答应嫁你之时，我便料到了可能会有这一日。只是……”她顿了顿，声音微颤，“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和孩子们，还有母亲，都会在家等你。”

　　李崇武将妻子紧紧拥入怀中，重重点头。

　　林瑾双手圈上他的脖颈，仰头覆唇而上。

　　春宵苦短，此刻再多的言语都抵不上她身与心的陪伴。

　　这个男人是她的夫君——顶天立地，让她爱惨了的男人。

　　李崇武揽腰将人抱起，径直走向床榻，帷幔被悄悄放下。

　　春宵短，情却长。道不尽的刻骨柔情，都在这旖旎缱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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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十八，大军出征。

　　此时出征仍显仓促，粮草辎重尚未完全齐备，但关中战事紧急，已容不得再等。

　　六日内，户部与兵部勉强筹措粮草不足百万石，这点储备甚至不足以支撑大军两个月之用。

　　然而关中前线一日接连一日发来八百里加急军报，仿若催命一般。

　　若再拖延，只怕西夏军就要攻破关中、直逼长安，威胁到京城了。

　　关中守军已是步步维艰，是以哪怕储备不足，大军也必须即刻开拔。

　　太子出征这日，秦王率文武百官在城门外相送。

　　秦王身着四爪蟒袍，立于高台之上，目光复杂地望向下方整装待发的军队。

　　他的视线落在队伍最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上，眼中交织着敬佩、忧虑，甚至还有一丝庆幸。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不如七弟。哪怕心中不愿面对，但这却是事实。

　　岳父说得对，关中之战——这是一场必败之战。

　　可即便如此，七弟还是站了出来。这份担当，确实有帝王气度，也比他更适合那个位置。

　　若是易地而处，自己能做到他那样吗？扪心自问，他断然是做不到的。

　　岳父说，他的机会来了。

　　可真的来了吗？若是自己坐上那个位置，能否做好一个皇帝？

　　望着那个义无反顾奔赴前线的人，秦王忽然不那么自信了。

　　曾几何时，他确实很想争一争那个位置。

　　然而此刻，想起府中刚刚满月的嫡子，秦王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了几分。

　　是的，他并不愿奋不顾身地奔赴前线，他只愿与王妃、孩儿平安相守。

　　在这件事的看法上，王妃与他不谋而合。

　　长安还那么小，他还没看着自己孩子长大！

　　“长安……王妃这名字取得真好，他们秦王府，只求长安。”

　　秦王因岳父赵迁游说而有些活络的心思，在此刻此地清醒了几分。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若七弟能平安归来，由他继续担任太子，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若是他回不来……自己再顺理成章地继位，不必冒险，倒也更为妥当。

　　齐天珩端坐于骏马之上，回望了一眼高耸的城墙。

　　不知那人此刻是否已离开东宫？

　　昨夜临行前，她前来给自己送行的情景犹在眼前。

　　想起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到此刻仍是感动不已。哪怕她仍在气他擅作主张，却还是竭尽全力相助。

　　虽然明知她并非出于情意才做这些，但她确实是一个极好的盟友。

　　那一刻，他差点就脱口而出：待自己从关中平安归来，便还她自由。

　　幸好没有说出口，否则此刻定会追悔莫及。

　　若他真的战死沙场，她可会为他落一滴泪？想来是不会的。

　　她这样的女子，似乎从不轻易流泪。

　　当初婉儿离去时，也不曾见她流一滴泪。她的心，当真是硬如磐石。

　　齐天珩的目光扫过身旁扮作士兵的乔非，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这些人虽未必能起多大作用，但终究是她的一份心意。这就够了，哪怕只是因同盟关系而生的关心，他也分外高兴。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百官行列——排在最前面的谢知遥，只盼自己离京这些时日，他能护她周全。

　　乔非望着前方即将奔赴沙场的那道背影，见他嘴角带笑，不由暗暗撇嘴。

　　他本是想留在姑娘身边，让胡三他们去便可。可姑娘不允。

　　当时姑娘对他说：“乔非，胡三他们上了战场，若没有你在，无人能管束得了他们。这一点你比我更为清楚。

　　你此去不是为了保护太子，而是为了保护我。若太子此次有个闪失，我在大齐便再无立足之地。嘉宁帝是如何想将我赶尽杀绝的，你亲眼所见。”

　　论起拿捏人心，凤倾城当真是个中翘楚。原本满心不情愿的乔非，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犹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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