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3章 周沪森缅怀程振奇

　　“晴子小姐，你来一下！”

　　刘简之将一叠整理好了的稿件放在桌面上，对小泽晴子叫道。

　　小泽晴子放下耳机，走了过来。

　　“你把这几份稿子拿去给水黑监督官审查吧！”刘简之说。“让他尽量快一点！”

　　“有一个监督官，真是烦人。”小泽晴子抱怨说。

　　“要不，我送去？”美由纪抬起头来，对小泽晴子笑了笑。

　　“让你送去，不等水黑监督官把我开掉，佐藤君就会先把我赶走！”小泽晴子说。

　　“不至于。”刘简之说。“你告诉水黑监督官，这些稿件都安排在12点播出。”

　　“是！”小泽晴子拿着稿件走了出去。

　　美由纪凑近刘简之。

　　“平宫少佐倒是答应找机会跟参谋次长约采访，不过，我估计没戏。”美由纪压低声音说。

　　“我也担心。就算参谋次长答应接受我们的采访，我们也拿不到文件的原件，只能套出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意义不大。”

　　“是啊！现在一点办法也没有。”美由纪叹口气说。

　　“你哥哥回中国的时间，定下来了吗？”刘简之问。他想通过铃木四郎回中国的时间，做一些推断。

　　“还没有，”美由纪说，“我估计得等到1月16号的会议结束吧？不知道我哥哥会不会携带这两份文件去中国。”

　　“你哥哥他……平时会带文件回家吗？”刘简之问。

　　“从不。”美由纪说。

　　“就算你哥哥携带文件，肯定也是坐军机回中国，你也难有机会。”

　　“对不起，这事真的是让我一筹莫展。”美由纪说。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新闻部。”

　　刘简之拿起电话筒说。

　　“刚才，高桥良子告诉我，佐藤君今天出发去中国了。”电话里传来孟诗鹤的声音。“你跟高桥中佐约的饭局，只能取消了。”

　　刘简之知道，他和高桥圭夫没有约什么饭局。

　　“是吗？那就等高桥君回来再说。”刘简之说。

　　“还有，秀子小姐说，她说她有急事找你。”

　　“我知道了。”

　　刘简之放下电话筒，对美由纪说，“高桥中佐去中国了。”

　　“去中国了？”美由纪怔了一下，接着道，“好事。对付井川满志，要比对付高桥圭夫容易多了。”

　　“也许吧。”刘简之站起身来，“我出去一下。如果神尾社长或者水黑监督官找我的话，你找个理由应付一下。”

　　“好吧。”美由纪说。

　　刘简之走出新闻部，开车出了新闻部大门，快速朝日比谷公园方向驶去。

　　过了新桥，刘简之老远看见李香香裹着大衣，站在马路边。

　　刘简之把车在李香香身边停下，推开车门。

　　李香香坐进车里。

　　“好冷呀！”李香香说。“你晚来一会儿，我都要冻死在这儿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刘简之把车继续朝前开。“昨晚见到加藤大佐了吗？”

　　“见到了。但是一无所获。”李香香说，“我翻了他房间所有的柜子和文件包，什么都没有找到。”

　　“可能是判断有误。”刘简之说，“美由纪小姐说的两份文件，可能还没有正式确定下来。”

　　“我直接去筱原秀子家，逼她把文件偷出来。”

　　“不能蛮干。”刘简之说。“我们对筱原秀子一无所知，搞的不好，反而还会误事。美惠子说，你还有别的事……”

　　“周沪森告诉我说，千惠子向姜夔提出，想要去姜夔的老家，见姜夔的父母。”

　　“千惠子又跟我们出难题了。”刘简之说。

　　“周沪森说，这事躲不过去。”李香香说。“越早解决越好。”

　　“好吧，等拿到参谋本部的两份文件，让千惠子再见一次周沪森和宋督导。”

　　“另外……”李香香欲言又止。

　　“还有事？”刘简之转头问李香香。

　　“我担心周沪森私下在进行一项行动。”李香香说。

　　“你说什么？”刘简之大吃一惊，一脚把车刹住。

　　“什么行动？”刘简之问。

　　“具体什么行动，我也不知道。”李香香说。

　　“去找周沪森！”刘简之重新开车起步，加速朝周沪森家开去。

　　自高桥圭夫把佐藤苍介带到东京之后，特工组已经没有组织过一次行动。刘简之因而担忧给高桥圭夫造成特工组行动被佐藤苍介所限制的印象，并曾经对周沪森提起过此事，没想到周沪森竟会为自己排忧解难，私自行动。

　　刘简之开车经过周沪森家，发现铁栅门后面的地上，扔着一只装饲料的空麻袋。这是周沪森留下的表示他不在家的记号。

　　刘简之念头一转，把车开到日丽居酒屋后的小巷停下，下了车，带着李香香悄悄翻进日丽居酒屋，然后进入地下室，穿过新挖的地道，来到周沪森家早已挖好的地下室，四处观察。

　　“组长，你要找什么？”李香香问。

　　“看看狙击步枪在不在。”刘简之说。

　　李香香打开柜子，取出一个长箱，打开一看，狙击步枪被擦得锃亮，放在长箱里。

　　刘简之打开一只木箱的盖子，看看里面放着的十几颗炸弹，又把箱盖盖上。

　　“除了一只手枪之外，周沪森没带别的武器。”刘简之说。

　　“有只手枪，就能弄出点声响。”李香香说。

　　“这时候，任何计划外的行动，都会影响我们取得想要的那两份文件。应该制止周沪森的任何行动！”刘简之说。

　　“可是，我们去哪里找到他呢？”李香香焦急道。

　　“先出去，出去再说！”

　　两人沿着地道，走到日丽居酒屋的地下室。

　　“等等！”

　　刘简之弯下腰，翻开几个箱盖，发现迫击炮弹一个不少。然后站直身体，目光扫向酒架。

　　“少了一瓶法国干邑！”刘简之说。

　　“喝你一瓶酒，不算什么。”李香香说。“组长，不是我说你，你应该主动给周沪森几瓶酒！”

　　刘简之走近酒架，在空出的酒瓶位置仔细看了看。

　　“这瓶法国干邑，像是刚刚拿走。”刘简之说。

　　“周沪森拿酒出去下馆子了？”李香香说，“不会吧，他真想喝酒的话，早上见到我时，一定会拉上我。”

　　“为什么要拉上你？”刘简之问。

　　“因为，我从来没发现周沪森一个人悄悄喝过酒。”李香香说。

　　“快跟我走！”刘简之说。

　　刘简之领着李香香快步爬上楼梯，走出日丽居酒屋后门，回到汽车里，驾车朝西驶去。

　　路过一处花店，刘简之把车停在街边，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李香香。

　　“去买一束花。”刘简之说。

　　“买花？”

　　“快去！”

　　李香香接过钱，买了一大束鲜花回来。

　　“组长，我们买花干什么呀？”李香香问。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刘简之开车起步，一路急速西行。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李香香问。

　　“去高尾山，找周沪森。”刘简之说。

　　汽车开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刘简之把车在路边停下，拿起花束，推门下车，李香香跟着走下车来。

　　穿过一片树林，只见一个男子，正坐在一处墓前，喃喃地说着什么。

　　李香香看出，男子正是周沪森。

　　“组长，墓里埋的是谁？”李香香问。

　　“别说话！”刘简之说。

　　两人不敢发出半点声响，迈开脚步，慢慢向周沪森靠近。

　　只听周沪森说道，“老程，老程，宋督导说，她已经请求重庆，尽快找到你的母亲，把抚恤金给你母亲送去。等日本投降，我带你回中国去……我会把你的故事，说给所有的中国人听……我今天给你带来一瓶法国干邑，咱换换口味，开个洋荤……”

　　说着，周沪森打开酒瓶，把酒洒在墓前。

　　“……从神户回来，特工组静默了好几个月。高桥圭夫把一个北海道农民带到组长家，住了三个月还不肯走。……所以，我今天准备学你，单干一回，让宪兵司令部知道，我们特工组不怕他们……”

　　突然，周沪森意识到了什么，悄悄拔出手枪，猛地转过身来。

　　“组长！”周沪森惊讶道。

　　刘简之捧着花束，领着李香香，慢慢走到程振奇的墓前，一起弯腰鞠躬，然后将花束放在坟包上。

　　“回去，有任务！”刘简之转过身，对周沪森说。

　　“什么任务？”周沪森问。

　　“车上说。”刘简之说，“把酒瓶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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