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陈叔是一个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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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太,她……她不是我娘,她是一个怪物,你可千万别吃她送的东西。”

  阿珍趁着李妈不在的时候,对着胡好月紧张的说着这句话。

  “看出来了。”

  胡好月翘起二郎腿,上下打量她。

  “伤口好了?”

  “没,没有……”

  “没有那就去歇歇吧!到处乱跑可不安全。”

  “是,太太。”

  阿珍心里是感动的。

  同时,她觉得自己更加不能去休息了,想着那个怪物刚才出去给老夫人送水了,她又摸了过去。

  罗友谅从房间出来,手里带着手表,拿着公文包就准备离开。

  “有谅哥,今晚回来吃饭吗?”

  胡好月声音柔软,甜甜问道。

  “不了,你跟娘他们说,不用等我,可能我得晚点回来。”

  “嗯!我晓得了。”

  他打开门出去,胡好月变了一个脸。

  “这房子可真不干净。”

  她脸色阴沉。

  陈叔站在雕花木门的阴影里,目送罗友谅的黑色轿车碾过门前的青石板路,引擎声渐远成模糊的嗡鸣。

  他微微佝偻的背脊还维持着送别的姿态,枯瘦的手指却在袖管里缓缓蜷起,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

  晨雾还没散尽,潮湿的水汽沾在他花白的发梢,像结了层细密的霜。

  可那双陷在松弛眼皮下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方才对着罗友谅时,那双眼还蒙着一层浑浊的笑意,此刻却像骤然拨开云雾的寒星,死死钉在轿车消失的街角,瞳孔里跳动着与这副苍老躯壳截然不同的火焰。

  他缓缓直起腰,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这动作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挺拔了许多,原本被皱纹掩盖的下颌线透出几分冷硬的轮廓。

  视线扫过门廊上悬挂的红灯笼,那是去年他挂的,如今灯笼已经发暗,在风里晃出细碎的声响。

  他的目光在灯笼穗子上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没到眼底,反而像淬了冰的刀子,割开了平日里温顺恭谨的假面。

  “老板慢走……”

  方才这句送别还萦绕在门楣间,此刻却被他在心里碾得粉碎。

  罗友谅?

  他在这香江待了三十年,当年陈家也是风头无两,谁不晓得他陈丰。

  这毛头小子也是厉害,把他们陈家玩得团团转。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磨出的毛边,那是上个月给罗友谅擦皮鞋时,被鞋油浸硬的布料。

  他忽然想起昨夜书房里,罗友谅对着账本皱眉,钢笔在指间转得飞快,而他站在一旁,连倒杯茶都要看他的脸色。

  那账本上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那些本该经他手过目的款项,如今全被罗友谅交给了一个大陆人。

  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个蛰伏的巨兽。

  这房子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他都比罗友谅熟悉。

  房的地基在多深,有多少条路,他闭着眼都能数得清。

  可这一切,都是罗友谅的。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朝院里瞥了眼。

  正屋的门帘动了动,隐约能看见胡好月穿着丝绸睡衣的身影,方才她对罗友谅笑时,眼角的风情像钩子,可转身时那声“不干净”,却被他在门后听得真切。

  陈叔的嘴角又扬了扬,这房里的人,谁不是戴着面具过日子?

  风卷着几片落叶掠过脚边,他弯腰拾起一片,枯槁的手指捏着叶梗转了转。

  叶片上的脉络像极了院子里盘根错节的关系,而他,就是那条藏在泥土里的主根,沉默地汲取着养分,等一个时机。

  远处传来阿珍细碎的脚步声,他迅速松开手,落叶轻飘飘落在地上。

  转身时,眼里的火焰已经熄灭,又变回那个眼神浑浊的老仆,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锐利。

  “陈叔,太太让您上楼一趟。”

  张妈突然出现。

  陈叔“嗯”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知道了。”

  他慢悠悠地走向大厅里去,背影重新佝偻下去,仿佛刚才那个挺拔的身影只是晨光里的幻觉。

  他望着前院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像极了罗有谅现在的风光。

  抬起头,望向罗友谅轿车消失的方向,眼底的野心像藤蔓般疯长,缠绕着三十年的隐忍,在这寂静的清晨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这房子,这家业,迟早该换个人做主了。

  而他,有的是耐心,等风吹起的时候,做那个摇落果实的人。

  上了楼,看到胡好月在房间里忙活着。

  “太太,您找我?”

  “陈叔,你太沉不住气了。”

  胡好月一边拉着椅子找东西,一边说着这句话。

  “太太,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陈叔眯着眼睛笑了笑。

  胡好月转过身的瞬间,陈叔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刹那间冻住了。

  方才还透着柔媚的轮廓彻底扭曲变形,细腻的肌肤像是被无形的手揉皱的纸,层层叠叠的褶皱里泛着青灰的冷光。

  原本顾盼生辉的眼眸裂成了狭长的竖瞳,琥珀色的虹膜里游动着细碎的金芒,像暗夜里伺机而动的狐獾。

  眼尾向上挑出尖利的弧度,刺破了人类该有的柔和。

  她的鼻尖变得尖削,鼻孔微微翕动,露出两排细密的、泛着银光的绒毛,顺着脸颊蔓延到耳根。

  嘴唇不知何时咧开到耳根,嘴角挂着涎水般的粘液,露出的牙齿不是温润的白,而是带着锯齿的獠牙,在晨光里闪着森冷的寒芒。

  最骇人的是她的耳朵,竟向上竖了起来,顶端尖得像两枚小锥子,覆盖着与鼻尖同色的绒毛,随着她呼吸的节奏轻轻颤动。

  那身华贵的丝绸睡衣松垮地挂在身上,脖颈处露出的皮肤泛着绒毛。

  她歪着头打量陈叔,竖瞳里映出他惊骇欲绝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个非人的弧度,尖细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滚出来,像生锈的铁片在互相刮擦。

  “现在……懂了吗?”

  她的声音也变了调,时而尖利如鸟鸣,时而低沉似兽吼,两种音色在喉咙里交织,听得人头皮发麻。

  陈叔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腰撞在冰凉的楼梯扶手上,才勉强没瘫倒在地。

  他活了大半辈子,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栽跟斗,这女人不是人。

  一张似狐非狐、似妖非妖的脸。

  那双眼眸里的寒意,比深冬的井水更刺骨,瞬间戳破了他所有的伪装与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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