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调虎离山

　　当夜，傅韶景带着石磊和十名精锐影卫，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出城，直奔北方废弃土堡。

　　温瑶在行辕坐立不安，一夜无眠。

　　直到天快亮时，傅韶景等人才返回。几人身上都带着伤，衣衫染血，显然经历了恶战，但眼神锐利，带着收获。

　　“果然有鬼。”傅韶景灌下一大口热水，沉声道，“那土堡里藏了不少人，有戎狄打扮的，也有中原人。我们摸进去时，他们正在清点一批新到的铁料和……制好的箭簇！我们被发现，动了手，抓了个活口，趁乱烧了那批箭簇。”

　　被抓的是个中原人，经过连夜审讯，终于扛不住，招认是受一个神秘雇主所雇，长期在此负责接收从南方运来的铁料，并雇佣匠人打造成简易兵器，再分批交给戎狄来人。雇主身份他不知道，只知每次指令和资金都通过云州城内一家叫“醉春风”的酒楼传递。

　　“醉春风……”温瑶觉得耳熟，稍一思索，“那酒楼，似乎是通判王敬之小舅子开的！”

　　所有线索，最终指向了这位主管互市的州府通判！

　　傅韶景立刻下令，秘密控制“醉春风”酒楼的所有人员，同时让赵擎以军务为由，请通判王敬之来军营议事。

　　王敬之被“请”到军营时，还一脸不明所以。但当傅韶景将搜出的酒楼往来密信、账本以及那名俘虏的口供摆在他面前时，他顿时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王大人，还有什么可说？”傅韶景冷声问。

　　王敬之磕头如捣蒜：“王爷饶命！下官……下官也是被逼的啊！他们抓了下官的独子！威胁下官若不听命，就……就撕票！下官糊涂！下官罪该万死！”

　　他供认，是慕容家的残余势力通过其小舅子控制了他，逼迫他利用互市管理之便，为铁料流出开绿灯，并利用酒楼传递消息和资金。他并不知道对方具体是谁，只知能量极大。

　　“你儿子现在何处？”傅韶景问。“应……应还在他们手中，被关在城中某处……”王敬之涕泪横流。

　　傅韶景立刻下令，全城秘密搜救王通判之子，并根据王敬之提供的线索，抓捕其小舅子及酒楼一干人等。

　　行动迅速展开。当日下午，王敬之的儿子在一处隐蔽民居中被成功救出，安然无恙。其小舅子也在试图潜逃时被抓获。

　　经过连夜突审，那小舅子扛不住，终于吐出一个关键名字——他在与上线接头时，曾无意间听到对方称呼一位幕后之人为“月先生”。

　　月先生？慕容婉？弯月玉佩？

　　傅韶景和温瑶立刻意识到，慕容婉虽死，但她可能早已培养或安排了接班人，继续沿用与“月”相关的代号进行活动！这个“月先生”，很可能就是慕容家在北境的真正负责人！

　　“必须找到这个‘月先生’！”傅韶景道。

　　然而，还没等他们下一步行动，边境突然传来急报：大批戎狄骑兵绕过云州正面防线，突袭了七十里外的一个粮草转运镇！守军寡不敌众，镇子失守，粮草被焚！

　　军情紧急！赵擎立刻点兵，准备前往救援并夺回镇子。

　　傅韶景站起身：“本王同去。”

　　“王爷！前线危险！”赵擎劝阻。“本王是钦差，亦是军人。”傅韶景语气坚决，已开始披甲，“更何况，戎狄此时突袭粮草镇，未必不是调虎离山，或有其他图谋。云州防务，交由赵将军。石磊，点一队人马，随本王出发！”

　　温瑶担忧地看着他，却知无法阻拦，只将一枚护身符塞入他手中：“万事小心。”

　　傅韶景深深看她一眼，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马蹄声如雷，精锐骑兵驰出云州城，卷起漫天黄沙。

　　温瑶站在城头，望着远去的烟尘，心中忐忑不安。她总觉得，戎狄的这次突袭，似乎太过巧合。就在他们刚刚揪出王敬之，即将触碰到“月先生”的时候。

　　她转身下城，对贴身护卫道：“备车，去温家分行。”她有一种预感，或许商行的渠道，能发现一些军队发现不了的东西。

　　边关的战鼓，已然擂响。而隐藏在暗处的“月先生”，又会在何时何地，露出獠牙？

　　傅韶景率军疾驰，黄沙漫天。七十里路，骑兵全速奔袭，不到两个时辰便已望见那粮草转运镇冒起的滚滚黑烟。

　　镇子已是一片狼藉。戎狄骑兵并未固守，劫掠焚烧后便迅速撤离，显然是骚扰破坏为主。留下少量部队正在清理战场，扑灭余火。

　　傅韶景下令部队展开，清剿残余敌军，救助伤兵，统计损失。他自己则带着石磊勘察现场。

　　粮草被焚毁大半，所幸守军和百姓伤亡不算太重。但傅韶景眉头紧锁，戎狄此举看似寻常劫掠，时机却太过微妙。

　　“王爷，看这里。”石磊在一处烧焦的马厩旁蹲下，指着地上几道新鲜却略显凌乱的车辙印，“这印子很深，不像是运粮草的车，倒像是……装载重物的货车留下的。方向是往西北那片沙棘林去了。”

　　西北沙棘林？那里地形复杂，并非戎狄通常的撤退路线。

　　傅韶景立刻警觉：“带一队人，跟我去看看。其余人留守清点，加强戒备。”

　　他带着石磊和五十轻骑，沿着车辙印追入沙棘林。林中小路崎岖，车辙印愈发清晰。

　　追了约莫三四里，前方隐约传来人声和车辆吱呀声。傅韶景示意部队下马，潜行靠近。

　　透过枯黄的灌木缝隙，看到一幕令人惊疑的场景：十几辆蒙着油布的大车停在一片空地上，数十名戎狄打扮却操着中原口音的汉子正在卸车。油布掀开，露出的并非粮草，而是一捆捆崭新的制式弓弩和刀剑！甚至还有几具轻便的投石机部件！

　　这不是寻常劫掠！这是在进行军火交易！戎狄用抢掠吸引注意力，实则暗中接收这批违禁军械！

　　“好一招声东击西！”傅韶景眼中寒光一闪，“拿下他们！”

　　五十轻骑如猛虎出闸，扑向交易现场。那些“戎狄”和送货者大惊失色，仓促迎战。但他们哪里是精锐边军的对手，很快便被砍翻大半，剩余几人被制服，车辆也被控制。

　　傅韶景检查那些军械，做工精良，竟隐隐有官造的风格，但没有任何印记。“谁给的货？”傅韶景剑指一个看似头目的俘虏。那头目咬紧牙关，不肯说。

　　石磊从一个送货人身上搜出一块令牌，脸色一变，递给傅韶景：“王爷，您看！”

　　令牌是铜制，样式普通，但背面却刻着一个极细微的、几乎难以辨认的弯月标记！

　　月先生！果然是他在背后操纵！

　　傅韶景逼视那头目：“‘月先生’在哪？说出来，饶你不死。”

　　那头目看到令牌暴露，面如死灰，终于崩溃：“……在……在云州城……他……他通常都在城里……具体位置……小的真不知道……每次都是他单线联系……”

　　军械、令牌、云州城……傅韶景心念电转，猛然意识到什么！

　　调虎离山！真正的目标，可能不是粮草镇，也不是这批军械，而是……被他带走了大部分精锐的云州城本身！或者说，是城里的某个人——温瑶！

　　“石磊，你带大部分人押送俘虏和军械回落霞镇！其余人，跟我立刻回云州！快！”傅韶景翻身上马，声音带着罕见的急迫。

　　他留下大部分兵力，自己只带着十余名亲卫，以最快速度折返云州城。希望还来得及！

　　与此同时，云州城内。

　　温瑶从温家分行回来，眉头紧锁。她确实查到一些异常：分行账目显示，近期有几笔大额资金，通过复杂渠道，流入了几家看似毫不相干的皮货行和药材行。而这些商行，都与那个“醉春风”酒楼以及通判王敬之的小舅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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