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那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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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的尸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与仵作的报告上所写的内容差不多。夜梦仙便打算去黄老的住宅看看情况,距离案发也才过了三天,案发现场还保留着。
在抵达黄老住宅外时,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男子正蹲在门口,似是在烧着纸钱。
微风拂过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当夜梦仙一行来到脚步停在黄老住宅外时,便见到朱漆大门外,门檐下悬挂的白色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
一个衣着朴素的青年男子正蜷缩在石阶上,指尖捏着几沓泛黄的纸钱,在青砖缝隙间跳跃的火苗中缓缓燃烧。
他低垂着头,发丝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那双被火光映亮的眼眸。
纸钱化作灰烬,如枯蝶般在风中盘旋、坠落,有的沾在他的衣角,有的飘向门缝深处,仿佛要将某种无声的告慰,递入那扇紧闭的宅门。
吴捕快压低声音道:“小姐,他就是怀安。”
夜梦仙颔首,提步上前。
思绪不知在何处的怀安,忽觉人影靠近,抬眸间,一袭粉蓝丝绸裙映入眼帘。
怀安诧异抬眸,那人帷帽轻垂,纱幔间漏下一双恍若寒潭深处浮动的眼眸,又似春山骤雨初霁时,云隙漏下的第一缕天光。
惊鸿一瞥,竟让那随风摇摆的白灯笼都凝滞了片刻。
怀安尚未来得及凝神细观,那人已翩然蹲下身。
一截素白如羊脂玉的指尖探出袖口,轻轻拈起青石旁斜倚的火棍。
她腕间微转,火棍撩开跃动的焰舌,仿佛拨开一帘灼热的红纱。
灰烬堆叠成小山般的纸钱霎时显露,未燃尽的边角在火光中蜷缩、焦黑,如枯蝶残翼般簌簌震颤;火星溅落,那人垂眸专注,帷帽纱幔被热气熏得微微漾起涟漪,恰似一泓被投石搅动的秋水,隐约映出下颌流畅的轮廓。
“初次见面,我姓夜。”
面前姑娘的声音如浸了山涧清泉般泠泠悦耳:“听闻七柴镇的黄老先生在绘画与鉴画之术上造诣精深,是当世难得的画中大家,本想慕名拜访,可惜——”
尾音忽染上一缕轻愁,似暮色中未竟的琴音,丝丝缕缕沁入风里,眉间笼着薄雾般的怅然,仿佛连檐角铜铃的碎响,都成了这声叹息的余韵。
怀安眉峰微动,似是回忆,似是自语:“黄老,走得十分安详。”
夜梦仙闻声抬眸,纱幔轻颤间,眼底掠过一抹探寻:“这般说来,你竟有幸亲见先生辞世之刻?”
怀安闻言忽地回神,肩头轻颤,讪笑中掺着几分涩然:
“我,曾看护过先生一段时间,虽然未能够见到最后一面,但以先生素日豁达心性,料想离去时必是清风明月,无憾无嗔。”
夜梦仙颔首含笑,缓缓起身,广袖拂过燃尽的灰烬:
“听闻,害死黄老之人名汤阳。”
怀安神色哀伤:“汤阳少爷是我的雇主,汤家父子皆是先生的学生,自黄老妻子去世后,汤家人一直都很照顾先生。”
“我很难相信汤阳少爷会害死先生。”
“先生的身体本就如风烛残灯,又上了年纪,之前昏迷了数日,我倾向于……是因与汤阳少爷争执时气血攻心而亡。”
夜梦仙:“可仵作验尸后,黄老是被人勒死的,而且是在他知情的情况下。”
怀安惋惜叹气:“虽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但人心隔肚皮,汤阳少爷一气之下把先生勒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夜梦仙微笑:“确实,我等也觉得此事似有蹊跷,于是顺道来这寒舍一探究竟,看能否觅得蛛丝马迹,助其洗清沉冤。”
“怀安公子既然曾侍奉过黄老先生,不如一同进入?”
怀安瞳孔骤然一缩,如惊蛰之虫遇寒霜,这才留意到少女身后立着两道身影。
当目光触及那身熟悉的衙役皂服时,他喉头微动,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袖口,垂眸避过吴捕快锐利的视线,语带涩然:
“原是衙门差遣……草民区区花农,自当遵从,不敢推辞。”
吴捕快步履沉稳,阔步上前,指尖勾下朱漆门扉上那枚黄纸封条,封条边缘簌簌颤动,似惊醒了凝滞的尘埃。
另一侧,夜梦仙垂眸掩去眸中锐光,余光似游丝般掠过怀安周身,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衣袖边缘,仿佛闲庭赏景,实则将怀安每一寸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此人谈吐如清泉漱石,气质若松风过涧,虽身着粗布衣袍,衣襟却熨帖平整,发丝亦显是精心收拾过,分明是朴素中暗藏讲究;十指如玉竹般修长洁净,唯有右手小指外侧凝着一枚茧子,圆润微凸,似久执笔杆留下的陈年墨痕。
夜梦仙目光流转,复又瞥向身旁慕容轩的手。
二人双手皆如素玉雕琢,指节纤长,肤色皎白;右手关节处皆隐现墨痕,似经年握笔浸染而成。
然慕容轩掌缘却覆着层叠茧痕,如剑柄摩挲出的钝纹,虽不似武夫那般虬筋暴起,却自有一股石髓凝铸的沉凝力道。
相较之下,怀安十指如浸染墨池的文房笔锋,慕容轩的手则似刃痕隐现的剑鞘,筋骨暗藏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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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墨渍书卷与寒铁剑匣的对照,一文一武,泾渭分明。
夜梦仙暗忖道:“汤阳倒是眼光不错。”
此人虽身着粗布,但举止从容,十指纤长无茧,眉目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倒像是哪家的落魄公子,全然不似曾挥汗如雨的苦力杂役。
朱红大门缓缓开启,铜环撞击门框发出闷响。
吴捕快侧身退让,袖口拂过门沿斑驳的鎏金雕纹,目光如鹰隼般锁住怀安。
怀安犹豫驻足片刻,终是率先入内,吴捕快紧随其后,夜梦仙和慕容轩次之。
不过三日光景,这座雅致的中型小院便已显出颓败之相。
藤蔓蜷缩如垂暮之人的手臂,攀附在回廊上的绿意褪尽,露出枯槁的筋骨;院中那株老槐树的叶片蜷曲发黄,簌簌飘落,在青石砖上积了薄薄一层,仿佛被秋风揉碎了的旧书页。
池水凝滞,锦鲤无声,就连墙角几丛素来倔强的野菊也耷拉着花瓣,像是垂首默哀。
整座院子似是依旧沉浸在暴雪的冬日,草木凋零,鸟雀匿迹,仿佛每一片落叶、每一缕风都知晓——那位总爱在晨光里修剪花枝、暮色中独坐石凳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连檐角风铃的呜咽都染了悲声,似在低语:这方天地,终究是空了。
四人踏着满地枯叶向深处行去,靴底碾过枯枝的脆响是唯一的声响。
怀安走在最前,直抵黄老的书房。
身后三人沉默跟随,檐角风铃的呜咽被微风撕扯成断续的呜咽,为这方寸之地笼上一层诡谲的纱。
怀安侧身开口道:“这里便是先生的书房,旁边是先生的卧室。”
夜梦仙并未进入书房,而是在周围转了转,似是好奇心旺盛的少女般开口道:“怀安公子是怎么知道汤阳与黄老发生争执的?又为何知晓黄老先生是被勒死的?”
“据我所知,衙门断案,仵作的验尸结果一般不对外透露吧?”
怀安干笑两声:“邻居们都知晓此事,我感念先生曾经的养育之恩,这三日都回来烧些纸钱,遇上邻居大爷,便聊起了一些事情。”
夜梦仙并未踏入书房,反而在廊下踱步,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檐下风铃,清脆声音随之响起。
她忽地转身,眸中闪着少女般狡黠的光,嗓音却裹着几分试探:
“怀安公子是如何知晓汤阳与黄老有过争执?又怎断定黄老先生是被勒毙的?”
“据我所知,衙门的验尸结果向来密不透风,仵作的笔锋可不会轻易染上街巷的尘烟。”
怀安喉结微颤,干笑两声掩饰窘迫:
“先生故去后,邻里皆唏嘘。”
“我这三日每日回来烧纸,王大爷在巷口唠嗑时提及,说那日汤阳摔门而出,骂声震得瓦檐上未化的积雪都稀稀疏疏地散落;李婶则嘀咕,仵作验尸时她凑近瞧了眼,黄老颈间淤痕深如刻痕……邻里碎语拼凑,我感念先生恩情,便多留心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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