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回归，惨烈的胜利

　　“嗡——”

　　一阵熟悉的、令人眩晕的空间波动传来。

　　那扇充满了神秘与恐怖的【次元之门】，再一次，在杂货铺那空旷的大厅中央，缓缓地、无声地开启。

　　店铺之内，早已是人满为患。

　　天使彦、天使冷、鹤熙、炙心……几乎所有的天使高层，都停止了她们那充满了屈辱的“打工”生涯，一脸凝重地聚集在这里。

　　她们知道，潘震和饕餮王进入的，是一个被顾离标记为“极度危险”的世界。

　　她们虽然对潘震和烈阳文明一向没什么好感，但同为“神河体”，面对这种来自未知世界的威胁，她们的心中，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同仇敌忾的……担忧。

　　更何况，她们很想知道，这个所谓的“极度危险”，到底能危险到什么程度？

　　能比她们面对的“终极恐惧”还要危险吗？

　　在她们的身后，是玄坤，以及那几名留守的烈阳天道卫。

　　玄坤从始至终，都如同标枪般挺立在次元之门前，他的双眼，死死地锁定着那片不断旋转、扭曲的黑暗漩涡，那隐藏在金色面甲之下的脸庞，早已被紧张的汗水所浸透。

　　他的心中，在疯狂地祈祷着。

　　祈祷着他的守护神，能够平安归来。

　　终于！

　　门，开了！

　　一股……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味、腐朽的恶臭味、以及……某种更加高级的、充满了“混乱”与“矛盾”的……信息熵……从门内，疯狂地倒灌而出！

　　那不仅仅是气味。

　　那是某种更为本质的、能够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辐射”。

　　空气中的尘埃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扭曲，呈现出令人作呕的几何形状。

　　那股气息，是如此的压抑！如此的恐怖！

　　仿佛只要呼吸一口，肺叶里就会长出不可名状的霉菌，血管里就会流淌着疯狂的低语。

　　以至于，连鹤熙这种级别的四代神体，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瞬间，她的脸色，都猛地一变！

　　那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作为已知宇宙最顶尖的学者，鹤熙习惯了解析一切，掌控一切。

　　但在这一刻，她引以为傲的“神圣知识宝库”分身，竟然像是接触到了病毒的各种终端一样，开始疯狂地报错。

　　她的天体计算机，在这一刻，竟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检测到未知信息流入侵！】

　　【警报！逻辑闭环遭遇强行拆解！】

　　【检测到高浓度“休谟指数”波动！现实扭曲反应增强！】

　　【信息流携带强烈的“逻辑污染”与“概念冲突”！】

　　【正在尝试解析……解析失败！】

　　【逻辑库正在崩溃……防火墙正在被改写……】

　　【警告！请立刻远离信息源！请立刻切断感官链接！】

　　鹤熙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名为“震撼”的神色！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那是神体正在全功率运转以抵抗侵蚀的征兆。

　　她的天体计算机，竟然……解析失败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连她都无法理解的“信息”？！

　　这根本不是暗能量，也不是虚空能量。

　　这是一种更加霸道的、蛮不讲理的、仿佛要将整个已知宇宙的物理法则都按在地上摩擦的诡异力量。

　　而就在众人因为这股恐怖气息而心神剧震之际！

　　几个踉踉跄跄的、充满了狼狈与凄惨的金色身影，从那黑暗的漩涡之中，重重地摔了出来！

　　“噗通！”

　　“噗通！”

　　就像是被某种巨兽咀嚼过一遍后又吐出的残渣。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名天道卫。

　　他们是烈阳文明精锐中的精锐，每一个都有着媲美二代超级战士的实力，在战场上是以一敌百的战神。

　　但此刻。

　　他们身上的金色战甲，早已变得残破不堪，原本流光溢彩的符文黯淡无光，上面布满了狰狞的爪痕与……某种像是被强酸腐蚀过的恐怖痕迹！

　　那种腐蚀痕迹还在不断地蔓延，发出“滋滋”的声响，冒着黑烟。

　　那不是普通的酸。

　　那是能够腐蚀暗合金、甚至腐蚀能量本身的剧毒。

　　其中一名天道卫的左臂已经彻底消失，断口处光滑如镜，仿佛被某种锐利到极致的概念直接“抹去”了存在。

　　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如同梦游般的……麻木与……空洞！

　　那是见过了真正的地狱之后，灵魂被彻底冻结的表情。

　　他们的瞳孔涣散，嘴唇微微蠕动，似乎在重复着一些毫无意义的音节：

　　“别看……别眨眼……不要看它的脸……”

　　“收容……失效……”

　　紧接着，是舞照。

　　这位年轻的赤凤守护，未来的烈阳主神辅佐者，平日里总是带着一股英气逼人的自信。

　　但此刻，她那英姿飒爽的身影，却显得无比的虚弱。

　　她几乎是被另一名同样浑身是血的天道卫给搀扶着，才勉强地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煞白，毫无血色，那一头柔顺的红发此刻凌乱不堪，沾染着灰黑色的尘埃和不知名的粘液。

　　她那双锐利的凤目之中，早已失去了焦距，取而代之的，是充满了后怕与……对某种存在的深深的……敬畏！

　　甚至是……恐惧。

　　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这种颤抖不是因为寒冷，也不是因为疼痛，而是源自基因深处的战栗。

　　仿佛她刚刚从某种不可直视的古神脚下逃过一劫。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甚至咬出了血，试图用疼痛来维持自己最后的一丝清醒。

　　然后，是潘震。

　　当众人看到潘震的瞬间，整个杂货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这一刻，猛地收缩！

　　就连天使彦，这位新任的天使统帅，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中的茶杯“咔嚓”一声被捏成了粉末。

　　这……这还是那个，威严的、沉稳的、永远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烈阳守护神吗？！

　　他身上的神圣铠甲，虽然看起来完好无损，甚至比进去之前还要更加的光亮，流淌着某种奇异的金属光泽。

　　但这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诡异。

　　因为，他的精神状态，却……

　　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他的双眼，空洞、茫然，就如同两颗早已熄灭了所有光和热的死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神采，也看不到任何属于“神”的威压。

　　那里只有无尽的深渊。

　　他的脸上，没有了愤怒，没有了悲伤，甚至没有了任何的表情。

　　他就那么，如同一个被抽掉了所有灵魂的木偶，一步一步地，从次元之门中，走了出来。

　　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沉重的、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重量的脚印。

　　他的手中，死死地、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攥着一个透明的小药瓶。

　　那药瓶里，装着几颗红色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胶囊。

　　那是万能药。

　　是他们用无数鲜血和理智换来的希望。

　　而在他的另一只手中，则紧紧抓着几份看起来普普通通的……纸质……文件。

　　文件上沾染着干涸的血迹，隐约可见上面印着几个触目惊心的黑色印章——【Scp】。

　　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

　　一股，仿佛是见证了整个宇宙的诞生与毁灭，看穿了所有真理与虚妄之后所剩下的……极致的……死寂与……虚无！

　　这种死寂，比死亡本身更让人感到寒冷。

　　“守护神！”

　　玄坤发出一声悲呼，眼眶瞬间红了，他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想要将他扶住。

　　但潘震，却仿佛没有看到他，没有听到他。

　　他的感官似乎还停留在那个充满了收容物、充满了不可名状恐怖的世界里。

　　他只是，径直地，走到了杂货铺的中央。

　　然后。

　　“噗通”一声。

　　这位屹立了数万年不倒的烈阳战神，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倒在了地上。

　　他没有看向任何人，也没有看向那个神秘的店主顾离。

　　他只是将手中的药瓶和文件，如同献祭般的，高高举起。

　　双手颤抖，却又无比坚定。

　　然后，用一种，沙哑的、干涩的、仿佛喉咙里吞满了沙砾的、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解脱的……声音，对着杂货铺那空无一人的天花板，缓缓地说道：

　　“我们……回来了……”

　　“任务……完成了……”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炸响。

　　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天使，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到底……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们无法想象。

　　以潘震的实力，哪怕是面对超新星爆炸，哪怕是面对凯莎女王的银翼，他也绝不会露出这种神情。

　　那是一种信仰崩塌后的绝望。

　　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怖经历，能让一位成名了数万年的、意志如同钢铁般坚硬的四代神，变成……这副……模样？！

　　十个烈阳的精英进去，只回来了……六个！

　　而且，每一个，都像是丢了魂一样！

　　那四个没回来的，究竟遭遇了什么？

　　是被杀死了？

　　还是遭遇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天使冷咽了一口唾沫，她那骄傲的性格此刻也收敛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而更让她们感到头皮发麻的，是……

　　饕餮呢？

　　那个狂妄的、不可一世的、叫嚣着要用“死亡”来取悦死神卡尔的饕餮王噬嗥呢？

　　他和他那二十名所谓的“饕餮先锋”，那些装备了虚空引擎的改造战士，怎么……一个都没出来？！

　　就在她们心中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

　　次元之门，再一次，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这一次的波动，更加狂暴，更加不稳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那个世界强行排斥出来。

　　然后。

　　一个庞大的、肮脏的、如同垃圾般的身影，被那漩涡，毫不留情地……吐了出来！

　　“砰！”

　　那身影，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滑行了数米，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粘液轨迹。

　　正是……噬嗥王！

　　然而，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任何“王”的威严！

　　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战士”。

　　他那身坚固的、引以为傲的暗物质装甲，早已变得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腐朽粘液，甚至还挂着一些不知名的肉块和触须。

　　原本精密的机械肢体，此刻火花四溅，线路裸露。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狰狞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那些伤口不像是利刃造成的，更像是被某种野兽撕咬，或者是被某种诡异的力量直接扭曲了物质结构。

　　有一条手臂，以一种完全违背了机械构造原理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人硬生生给掰断了！

　　甚至，他的胸口核心处，那个原本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虚空引擎，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死掉了一样。

　　而最恐怖的，是他的精神状态！

　　他那双巨大的电子复眼，原本应该闪烁着冰冷的蓝光，此刻却是一片刺目的血红！

　　那不是愤怒的红，而是癫狂的红。

　　充满了无尽的、病态的……痴迷与……狂热！

　　他的口中，不再是那些关于死亡和征服的豪言壮语。

　　而是不断地，发出着意义不明的、充满了幸福与陶醉的“嗬嗬”声！

　　那种声音，就像是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在看到神迹时的呓语。

　　“女神……”

　　“我的……女神……”

　　“好美……好纯洁……我……我要守护你……”

　　“不……不要带走她……让我再看一眼……”

　　他一边流着口水，那浑浊的机油混合着体液从嘴角滴落。

　　一边用他那仅剩的一只完好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五指张开，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

　　仿佛想要抓住那个……只存在于他脑海之中的……虚幻……身影。

　　那个让他彻底沦陷，让他甘愿献出一切的“女神”。

　　也许是一只魅魔？也许是一个现实扭曲者？又或者是某种不可名状的雌性生物？

　　没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

　　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他，疯了。

　　彻底地，疯了。

　　不是被吓疯的，而是被某种诡异的“爱”给逼疯的。

　　他的骄傲，他的王权，他的军团，他的一切……

　　都在那短短的七十二小时之内，被那个……名为“Scp”的……回收站，给彻底地，碾成了……粉末！

　　连渣都不剩。

　　那个所谓的“死神卡尔”赐予他的虚空信仰，在真正的不可名状面前，脆弱得像一张薄纸。

　　鹤熙，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惨烈而又荒诞的一幕。

　　她手中的数据终端依然在疯狂报错，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她看着那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潘震，那是已知宇宙最强的男神之一。

　　她看着那个彻底变成了疯子的噬嗥王，那是装备了虚空引擎的高级生命。

　　她看着那几个同样是失魂落魄的烈阳战士。

　　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感，顺着她的脊椎，直冲天灵盖。

　　她那颗由“知识”与“逻辑”所构筑起来的、冰冷而骄傲的心，在这一刻，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名为“恐惧”的……裂痕。

　　知识是有边界的。

　　而那个门后的世界，显然在边界之外。

　　那里没有逻辑，没有道理，只有纯粹的、混乱的、恶意的……异常。

　　她突然意识到。

　　这个任务的“胜利”，或许，只是……一个更加恐怖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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