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舒阿姨05

　　对上学，我心里虽然忐忑，但也有一丝期待。

　　毕竟是一个新的事物，听大哥说，学堂里有很多同龄人，可以一起玩。

　　几个哥哥早就想去学堂，不愿意呆在家里，这几年一直没怎么出门，确实有点憋坏了。

　　到了上学那一天，三喜给我梳了两个漂亮的小辫子，姆娘还亲自给我拿来一个新书包，里面有父亲给我准备的纸笔。

　　我想三喜也跟着去，却被父亲拒绝了。

　　他说上学以后就是大孩子了，要学会独立自主，不能总靠着三喜，总想着让人伺候。

　　我的眼睛顿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会儿父亲却没有遂我的意，他牵着我的手，三个哥哥跟在后面，上了车。

　　我含着泪跟姆娘还有三喜摆手告别，好像生离死别，要去很远的地方似的。

　　结果到了学校，一个很漂亮的阿姨把我领到教室，声音很柔的问我的名字，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我们的先生，叫沈柠，字谨舒。

　　本来是教附中的，临时过来带国小，这都是父亲告诉我的。

　　沈柠很年轻，戴着一副眼镜，眼睛不大，却总是眉眼弯弯，从来不发脾气，讲台上有一个教鞭，本来我很担心会被打手心，结果那个教鞭从来没用过。

　　我很喜欢沈柠先生，那个时候就在想，要是我长大了，能像她就好了。

　　父亲也说，妞妞以后能长成沈柠先生这样，他就放心了。

　　姆娘却不以为是，她特地去看过沈柠，觉得沈先生太柔了，对孩子们一点也不严肃，孩子们都不怕她，估计也教不好我们。

　　妞妞以后还是要凶一点，这样不会吃亏。

　　我那会已经知道什么叫吃亏，但要我凶起来，我还真不会。

　　学堂的日子很快活，我也一天天长大，有一天学写字的时候，写到这个谨字，突然想到沈先生的字号，于是便问她谨舒什么意思？一个人有了名字，为什么还要有字?

　　沈先生便给我们讲了由来，名是长辈宗族用的，字是同辈社交用的，一般字都不会随便告诉别人，就像小名闺名一样，属于隐私，不是熟人，或者好友不会喊字。

　　听沈先生这样一说，我也好想自己有个字。

　　长这么大，我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后面要是遇到一个，就以字相称，于是便缠着沈柠，请她给我取了一个字。

　　她犹豫一番之后，还是答应了。

　　她说沈青眸这个名字，出自苏轼的诗句：“高赀一朝尽，里巷谁青眸？”

　　感觉有些世态炎凉，好像有些落魄，所以我给你取一个字，修正一下，那就叫楠溪吧！

　　东晋有瓯水，北宋名楠溪，树以楠贵，水尊溪奇。

　　沈青眸，以后不管你在哪儿，不管是干什么，都要记住了，在老师眼里，你就是沈楠溪!

　　楠溪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沈先生解释的话，我听的更开心。

　　因为这个字，我也更加喜欢上沈先生的课，国文课，是我在学堂学的最好的一门课。

　　还有就是数学课，之前在家里几年，数学都是父亲教的，和同龄人相比，我已经超出他们太多。

　　上了一年，就跳了几级，很多老师都说我是神童。

　　三个哥哥都没有我有出息，父亲也很开心，他对我期望很高，说家门有幸，说不定能出一个女状元。

　　只是父亲自己的一身学问，我不是很感兴趣。

　　父亲在家里有一个小房间，里面放了很多瓶瓶罐罐，他经常在里面倒腾，但从不允许我们进去，说是有危险。

　　知道我是神童之后，他带我进去过，给我演示水变成气，气又变成水，可惜我觉得挺无聊，这让父亲有些沮丧。

　　后来我跳级，上了附中，形势好像又严峻起来，城里有很多大头兵，学校也放假了，父亲让我们不要随便外出。

　　姆娘又开始辞退下人，除了三个哥和爹娘，就只留了厨娘，赵嬷嬷，还有三喜。

　　我们从原来的大房子搬出来了，搬到了一个小胡同的四合院。

　　里面除了我们家，还有另外一家，听说那一家是父亲的同事吴教授。

　　吴教授一家总共五口人，也有一个厨娘。

　　吴教授家只有一个孩子，也是个女孩，叫吴晓云，比我大三岁。

　　因为自家男人是同事的缘故，两家人走的很近，我和吴晓云也经常一起玩。

　　看到我身边总有三喜跟着，吴晓云很好奇，她问我，你们家怎么还敢留丫鬟啊？

　　我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吴晓云压低声音说道:“马上要解放了，不能再剥削、压迫穷人，我们家的丫鬟全都赶走了，现在这个厨娘，也是按月发工资，我娘说，可能后面也会辞退，不然政府会管的。”

　　吴晓云的话，让我和三喜都很紧张。

　　回家后，我偷偷问姆娘，姆娘也点头说是的，说父亲跟她提过了，学校里面已经有人在说这个事，说你父亲是封建遗少，有丫鬟奶妈伺候，享福的很。

　　听姆娘这样说，我心里很是失落，再看到三喜，竟有点不敢看她。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已经十几岁，知道什么是现实?父亲都无法逆转的事，我不能再靠耍脾气，让他们为难。

　　三喜好像也知道了，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给我梳头的时候，特别用心。

　　有一天学校突然下通知，让大家复课，到了学校之后，给我们发了红旗，又被带到街上。

　　街上人很多，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

　　随后是大队的人马进城，大家都拼命的喊着，摇晃着旗子，我也跟着呐喊，就像过年一样。

　　晚上的饭菜很丰盛，还有我红烧肘子，可惜我已经不爱吃了。

　　姆娘脸色不好，但父亲却很激动，他喝了一点白酒，吴教授也来了，两个人去父亲的书房喝茶。

　　我和吴晓云在院子里玩，吴晓云问我，后面要在哪儿上学？

　　我摇头说不知道，其实我还想上附中，因为沈先生有可能回附中教书，这样我就又可以见到她了。

　　但是父亲说不一定，他想让我去清北，只要考试过了，就可以去，年龄不是问题。

　　喜欢住家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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