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苏…鱼丸？

　　“介个…给你……”

　　小家伙捏着颗橘子味的水果糖，糖纸是亮晶晶的橘色，被他攥得有点皱。

　　他往苏屿安面前凑，小胳膊伸得直直的，像举着什么稀世珍宝，奶声奶气的“介个”两个字黏在一起，带着点没说出口的紧张。

　　苏屿安正低头摆弄积木，听见声音抬起头，睫毛像受惊的蝶翼颤了颤。

　　他的目光落在那颗糖上，又慢慢移到小家伙泛红的小脸上。

　　小家伙的鼻尖还沾着点刚才跑闹时蹭的地垫绒毛，眼睛亮得像盛了两汪清泉，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攥着积木的手指紧了紧，小小的指节泛出浅浅的白。

　　活动室里的笑声从远处飘过来，朵朵的“嗷呜”声混着积木碰撞的轻响，衬得这角落格外安静，连阳光落在两人之间的影子都像是屏住了呼吸。

　　“给、给你吃……”

　　小家伙见他没接，又往前递了递，糖纸蹭到苏屿安的手背，带来点微痒的触感。

　　“甜的…像草莓一样甜……”

　　他大概只会用“草莓”形容好吃的东西，说完还咽了口口水，小舌头在嘴角舔了舔。

　　苏屿安看了看那颗糖，又看了看小家伙举得发酸的小胳膊，忽然松开攥着积木的手，慢慢抬起来，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糖纸，像怕碰碎似的，轻轻把糖接了过来。

　　糖在他手心里小小的一块，带着点小家伙手心的温度，暖烘烘的。

　　“谢、谢谢。”

　　小家伙立刻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牙，眼睛弯成了月牙：

　　“不客气……”

　　他又从恐龙挎包里掏出块恐龙包装的饼干。

　　“介个也给你，恐龙的……”

　　“你几岁了？”

　　小家伙听见问话，手顿在半空，小脑袋歪了歪，像只没听清指令的小奶猫。

　　“两、两岁半……”

　　“我三岁。”

　　“比你大。”

　　小家伙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忽然把自己的饼干往苏屿安手里一塞，也伸出三根手指——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

　　“我、我也快惹……”

　　“我叫苏屿安。”

　　“苏…鱼丸？”

　　苏屿安捏着饼干的手顿了顿，小眉头轻轻蹙起，像是没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小家伙歪歪扭扭举着的三根手指，又看了看他亮晶晶的眼睛——

　　那眼睛里满是“我没说错吧”的认真，像只刚学会叫名字的小奶狗，摇着尾巴等夸奖。

　　“是苏、屿、安。”

　　他把名字拆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声音慢了些，带着点耐心：

　　“岛屿的屿，安全的安。”

　　小家伙眨巴眨巴眼，显然没听懂“岛屿”和“安全”是什么，小嘴巴动了动，又冒出一句：

　　“鱼…鱼丸？”

　　他大概觉得这个词更顺口，说完还咽了口口水，小鼻子凑过去嗅了嗅，像闻到了汤里浮着的鱼丸香。

　　“圆圆的？”

　　“不是鱼丸。”

　　苏屿安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家伙举着的手指，把那根歪掉的小拇指按直。

　　“是苏、屿、安。”

　　“苏…鱼…丸！”

　　小家伙学得更起劲了，这次还加重了尾音，像是终于认准了这个名字，他往苏屿安身边凑了凑，小脑袋几乎要碰到对方肩膀。

　　“鱼丸哥哥！”

　　“不是鱼丸！”

　　“就是…鱼丸……”

　　“不是！”

　　“就是！”

　　“不是！”

　　“就是！”

　　“你叫什么？”

　　“嗯…黎…黎淮暮……”

　　苏屿安的小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却没真生气，只是盯着小家伙看——

　　他的小嘴巴还在动，像是在心里把“黎淮暮”三个字嚼了几遍，舌尖顶着上颚，有点发怯，又带着点不肯认输的倔强。

　　“黎—淮—暮？”

　　“嗯！”

　　“怎么写？”

　　“不…不几道……”

　　“……”

　　“笨死了。”

　　“妈咪…他说我笨……”

　　黎初落坐在软垫上，浅灰色针织衫的袖口轻轻挽至小臂，露出皓白纤细的手腕。

　　见小家伙委屈巴巴的跑过来，攥着她的手指就要往回拽，小脚步趔趄着，像只急着找靠山的小猫。

　　黎初落顺着他的力道起身，带起一缕极轻的风。

　　走到苏屿安面前时，她没立刻说话，只是弯下腰，指尖先替小家伙理了理歪掉的恐龙挎包，再抬眼看向苏屿安。

　　小男孩正低头抠着积木的边角，耳根泛着红，手里的木块被捏得紧紧的，像是在紧张。

　　她弯了弯眉眼，轻轻安抚着小家伙：

　　“哥哥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暮暮还小对不对？”

　　“对的……”

　　“我、我小…所以…所以不会写名字。”

　　小家伙把小下巴搁在黎初落的膝盖上，小手还攥着她的衣角，像只找到了港湾的小锚，眼神却偷偷往苏屿安那边瞟。

　　见他还低着头，耳根红得像被阳光烤过的樱桃，忽然从恐龙挎包里摸出颗葡萄味的软糖，往那边递了递，奶声奶气的：

　　“给你……”

　　苏屿安捏着木块的手指动了动，没立刻接，只是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他抬眼时，正撞见黎初落温和的目光，那目光里没什么别的，只有浅浅的笑意，像春日里刚化冻的溪水，清清爽爽的。

　　“拿着吧。”

　　“算是，来自新朋友的礼物。”

　　黎初落的声音轻轻的，落在空气里没什么重量，却让苏屿安紧绷的肩膀松了松。

　　“够、够多了……”

　　苏屿安的声音细若蚊蚋，捏着木块的手指蜷了蜷，指腹蹭过木头的纹路，像在数上面的年轮。

　　他面前的地垫上已经放着小家伙给的恐龙饼干、橘子糖，此刻又多了颗紫莹莹的软糖。

　　像撒了把甜甜的星星，让他有些无措，又有些说不出的暖。

　　小家伙见他没接，伸手把软糖往他手心里一塞，糖纸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带着点葡萄的清香。

　　“不多的……”

　　他仰着小脸，眼睛亮得像浸了露水的葡萄。

　　“包包里还有好多，给你吃。”

　　“不生气……”

　　苏屿安的手心被糖硌得浅浅的，却没再推开。

　　他低头看着那颗软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忽然想起爸爸偶尔带回来的水果糖，总是孤零零地躺在茶几上，没人跟他分着吃。

　　“我没生气。”

　　他小声说，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的羞赧，从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个用彩色绳系着的小木块。

　　上面被他用指甲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

　　“这个…给你。”

　　小家伙眼睛亮了亮，又从挎包里掏出块恐龙饼干递回去，小嘴巴还硬着：

　　“我、我们不吵架……”

　　黎初落看着他们悄悄交换东西的小动作，嘴角漾开个极淡的弧度，像水墨画里未干的留白。

　　阳光透过纱窗，在积木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屿安正教小家伙把三角形积木搭成“城堡尖顶”。

　　小家伙学得认真，时不时抬头看他：

　　“介样子嘛？”

　　苏屿安点点头，声音比刚才软了些：

　　“笨…不对，应该再歪一点点。”

　　小家伙立马委屈：

　　“你又说我！”

　　“我、我没说！”

　　细碎的争执声里裹着笑，像颗裹了蜜的硬糖，脆生生的，却甜得很。

　　黎初落望着他们交叠的小影子，忽然笑了，指腹轻轻摩挲着小家伙的背。

　　感觉……

　　有点像她和知知小时候。

　　喜欢怎料是枯木又逢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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