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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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以安目送两人离开,放心地回了家。

  石桌上的碗碟杯盏没人收拾,院子里还残留着酒菜的香气。

  一旁的红木桌案上,笔墨纸砚胡乱摆放着。

  王以安认命地走到桌案前,帮自家叔父收拾残局。

  他将扔在纸上的毛笔拿起来,把毛笔底下的一张张诗稿整理好——

  看笔迹,是他叔父的字迹,想必是喝酒喝到兴头上所作。

  若不给他收起来,万一丢了少不得又要念念叨叨。

  几张诗稿收好,他再拿起压在诗稿下的一幅画,正要放到一旁,手忽然一顿。

  这画……

  阿生从雪堂先生房里出来,累得甩了甩胳膊,喝醉了酒的人沉得他简直抱都抱不动,险些给先生摔地上,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愣是使出了一身牛劲儿才给人弄到了床上。

  又是脱鞋宽衣,又是擦脸,忙活了半天。

  不过想到外面还有一桌子碗碟等着他,便不觉劳累了。

  嘿嘿,他刚才看见了,还有些剩菜呢,先生不吃剩菜,更不可能给公子吃,那他偷偷吃一点也没事吧?

  反正也是倒进泔水桶里,与其浪费,还不如由他吃掉。

  尤其是今日这些菜,倒掉也太可惜了。

  打着偷吃的主意,阿生抑制住想蹦跳的冲动,咽着口水快步走到前院,却见院中站着个人,正是他家公子。

  阿生的笑容收了收。

  王以安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向阿生,道:“点一盏灯来。”

  阿生只得老老实实去了。

  很快拿了灯来,王以安伸手接过,拿着画凑近光源,神情专注地看起画来。

  阿生见他并未注意自己,偷偷拈起一片猪肝放进嘴里。

  猪肝有些凉了,但他依旧觉得美味,将盘子里剩下几片全放进嘴里。

  “这画是谁画的?”

  王以安冷不丁出声,吓得阿生一激灵,忙将嘴里的猪肝咽下去,看了眼王以安手里的画,想了想道:“是秦小娘子。”

  “你确定?”

  阿生点点头:“我亲眼看见秦小娘子画的。”

  当时先生喊他研墨,他在一旁围观了全程。

  王以安的目光重新落到画上,神情有些不可置信。

  阿生见他没有斥责自己偷吃剩菜,胆子大了些,一边收拾碗碟一边再拿了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块蜜汁莲藕,几口塞进嘴里。

  “这菜也是秦小娘子做的?”

  阿生包着一嘴莲藕,看着王以安点点头。

  “有那么好吃?”

  他家也没苛待下人到吃不饱偷吃剩菜的程度吧?

  阿生再次点点头,他都忍不住偷吃了,还不能说明吗?

  “哦,对了,还有个蟹酿橙呢,先生特意让小的给您留着的,在厨房温着的,公子要吃吗?小的去给您拿来?”他想起什么问。

  蟹酿橙?

  王以安挑了挑眉,看了眼他冒着油光的嘴,点了点头:“拿来吧,端我书房里去。”

  阿生应声“是”,顺道端走两个空盘子,往厨房去了。

  王以安再次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画,将其放到一旁,继续收拾桌子。

  随后拿着画回了自己的书房。

  阿生很快端着一个小盅进来,盅里放着一个一个金黄诱人的蟹酿橙。

  王以安隔得老远就闻到香味,拿筷子夹起蟹肉放进嘴里,忍不住点点头头。

  他一边吃着蟹肉,一面看向桌上铺着的画。

  秦小娘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

  被王以安念叨的谢云昭一觉睡到了天亮,醒来便觉头痛欲裂,懵了一会儿,昨日发生的事才渐渐回到脑海里。

  转头看了眼四周,才发现自己睡在染坊里书房的罗汉床上。

  “你醒了?”

  有人推门进来。

  谢云昭抬眼,看到秦书的脸。

  他端着个铜盆进来,径直走到一旁开始洗脸。

  “你昨晚一直在这儿?”谢云昭反应了一下问道。

  秦书哼了声:“我不在这儿守着,万一你晚上吐了把自己噎死了,我不得被老师和你那个女护法给砍死?”

  谢云昭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女护法是说宋莲,不由无语。

  “你怎么不送我回顾宅?”她问道。

  秦书震惊她的倒打一耙,面无表情盯着她道:“昨天是谁死活要回染坊的?”

  随着他这句话,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在脑中闪现,谢云昭立刻闭上眼,举起手掌做了个停下的手势,真诚道歉:“对不起。”

  她太久没喝酒,酒量下降了,竟然耍起酒疯,太可怕了。

  “你倔得简直像头牛。”秦书道:“扒着马车的门死死不肯下车,愣是要回染坊,还……”

  他还没说完,谢云昭已经立刻打断:“stop!停!”

  秦书不懂丝道普是什么意思,但停他听懂了,见她满脸憔悴,到底没再继续开口讲述昨天的事刺激她。

  “行,今天暂时放你一马,赶紧起来吧,你的工匠急着找你呢。”

  谢云昭起身下床,开始一天的工作。

  照例查看各房的工作情况,随后到库房看了看养的蓝染缸。

  帮手吗?

  谢云昭摇摇头:“不瞒朱大婶,染坊已经不缺人了。”

  朱大媳妇不肯放弃:“那干些杂活什么的,也可以的。”

  她想起先前去宋兰家帮忙做槐花饼,那几日赚的钱,现在想起来都还心痒痒。

  听说城里就算做个小二每日工钱最低都是五十文,五十文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了。

  只要能有钱挣,多少也不嫌少呀。

  谢云昭还是摇头,有些无奈对她道:“朱大婶,在我染坊做事不论是工匠还是杂役,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您愿意朱大叔签卖身契?”

  不是她胡说,而是在大夏律法中便是如此规定的,她和染坊的员工们虽然只是雇佣关系,但在法律当中,却还是会被认定为主仆关系,在雇用期限内,被雇佣的人,甚至可以被雇主自由转让。

  她说卖身契,也不算说错。

  除了这方面之外,另一方面,她也不愿意她的染坊里出现这样的“关系户”,她和青阳村的人没关系,但宋兰和顾元瑾他们和青阳村的人,却是亲戚挨着亲戚。

  若是期间人犯了什么错,她当然可以铁面无私公平公正地去处理,可这样的行为难保不会引起对方不满,到时候跑到宋兰面前告状,宋兰和顾元瑾他们该怎么面对这帮亲戚长辈们,总不能全绝交吧,宋家和顾家的祖坟可都在青阳村。

  万一谁家长辈再一个不孝不忠不义不仁的帽子扣到顾元瑾头上,想甩掉可就难了。

  就怕遇到难缠的。

  而她若碍于宋兰他们的面子宽容处理,对染坊其他人又不公平了。

  与其到时候扯皮,被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和事情烦恼,还不如一开始就将萌芽扼杀在摇篮里。

  朱大媳妇闻言愣了愣,道:“那不签不就行了,每月照常发工钱就可以了。”

  谢云昭有些不耐烦了,拉秦书除了挡枪:“这染坊不是我一个人开的,还有另一位东家呢,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我若答应了你,可怎么和人家交代呢,这开染坊的钱,人家出了大头,我也是听吩咐办事,帮不了你,朱大婶。”

  话说到这份上,朱大媳妇也不好再拉着她不放,只得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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