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无生老母，护法神灵！

　　司徒府苑，死寂如墓。

　　方才惊天动地的厮杀与爆炸声浪，已然平息。

　　只余下残梁断木，在余火中偶尔发出的、细微而清晰的噼啪声响。

　　这声音，反而衬得此刻的寂静愈发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残存的司徒府众人面无人色，手脚冰凉。

　　就连那些见惯了血腥的锦衣卫，此刻也屏住了呼吸。

　　目光尽数聚焦在场中那道，玄衣持刀的身影上。

　　他们的指挥使，白夜天。

　　他们皆知指挥使大人修为深不可测，却从未想过，竟是如此可怖！

　　越阶杀敌，竟如屠猪狗！

　　白夜天缓缓还刀入鞘，动作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刀，不过是随手拂去衣上尘埃。

　　他深邃的目光扫过不远处，那十几具覆着飞鱼服的遗体。

　　眼神微不可察地黯淡了一瞬，旋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是比万载玄冰更刺骨的寒意。

　　“清理府邸，擒拿司徒皓。”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幸存者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所有抵抗者，杀无赦。”

　　“遵命！”

　　赵坤等人如梦初醒，胸腔中被震撼压下的血气轰然翻涌，化作雷鸣般的应诺。

　　士气如虹，残存的锦衣卫如同挣脱枷锁的虎狼，迅猛扑向已成废墟的司徒府深处。

　　负隅顽抗者，很快在雪亮的绣春刀下化为亡魂。

　　不多时，衣衫凌乱、浑身瘫软的司徒皓，便被从一处隐蔽的密室中拖拽出来。

　　这位昔日的贵公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屎尿齐流。

　　口中只会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

　　就在搜查接近尾声时，异变陡生！

　　几名伪装成仆役、账房模样的人，眼见逃生无望，眼中猛地闪过狂热的决绝。

　　他们周身气息骤然变得紊乱而暴虐，神魂波动剧烈。

　　竟是要自爆神魂，或施展某种同归于尽的秘法！

　　“哼，冥顽不灵。”

　　白夜天甚至未曾转身，只一声冰冷的低哼。

　　磅礴浩瀚的气血之力，便如同无形的天罗地网，轰然压下！

　　那几人只觉得一座无形大山砸落，神魂瞬间被至阳至刚的力量死死禁锢。

　　连转动一个念头的间隙都无。

　　刚刚凝聚起来、引而不发的神魂之力顷刻溃散，反噬自身。

　　几人同时闷哼一声，七窍中溢出污血。

　　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奄奄。

　　白夜天信步走到其中一名，看似头目的人面前。

　　如同拎起一滩烂泥，随意地将其拖入旁边一间尚且完好的厢房。

　　房门未关，但无人敢窥探。

　　房内，白夜天凝视着俘虏那双，因反噬而略显呆滞涣散的眼眸。

　　他自身的眼底深处，仿佛有微缩的星河缓缓旋转，深邃得能吞噬一切光线。

　　摄魂术！

　　片刻之后，白夜天面无表情地走出房间。

　　阳光落在他玄色的飞鱼服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此几人，皆是无生道妖人。”

　　他声音冷冽，如同寒泉击石。

　　“无生道江南总舵，便在城外三十里黑风山。”

　　“山中腰际，那座无生老母殿，便是其巢穴，亦是无生老母藏身之所！”

　　他眼中寒光一闪，如惊雷划破暗夜。

　　“赵坤，点齐两百精锐，随我即刻出发！”

　　“其余人等留守，清理此地，严加看押人犯！”

　　“是！”

　　黑风山，山势陡峭，林木幽深。

　　常年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笼罩，透着说不出的阴森。

　　越过莽莽榛狉，于山腰迷雾深处，一座依傍悬崖而建的庙宇若隐若现。

　　庙宇匾额之上，镌刻着八个扭曲的大字：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此地，正是无生道于江南苦心经营的总舵所在。

　　此刻，庙宇最深处，一间绝不对外开启的密室内。

　　一名身着五彩华服，面容看似慈祥温和，眼神却幽深如古潭，流转着诡谲光芒的老妪。

　　猛地睁开了双眼！

　　眼底爆发出滔天的怒火，与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机！

　　她清晰地感应到，自己留在司徒雄身上的那道隐秘神魂印记，消失了！

　　“司徒雄……死了？！”

　　无生老母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无穷的怨恨。

　　“白夜天！好一个锦衣卫指挥使！”

　　“老身，当真是小瞧你了！”

　　她早已接到司徒雄通过秘法传来的讯息，知晓白夜天亲赴司徒府拿人。

　　本意是借司徒雄隐藏的高级武圣修为，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朝廷鹰犬一个深刻教训。

　　若能寻隙暗中将其斩杀，更是能大大扬无生道之威。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司徒雄竟连片刻都未能支撑住，便魂飞魄散！

　　这等实力，远超她最坏的预估！

　　“传令下去！所有信徒，各就各位，准备迎敌！”

　　无生老母豁然起身，宽大的袍袖无风自动，猎猎作响，脸上充满了决绝的杀机。

　　“今日，老母便要这黑风山，成为他白夜天的葬身之地！”

　　她并未选择逃离。

　　总舵经营数十年，机关陷阱遍布，阵法暗藏杀机。

　　更有数千被洗脑、不惜性命的狂信徒。

　　更重要的是，她凭借《未来无生经》中的无上秘法，凝聚出的七尊香火神灵。

　　每一尊都拥有堪比鬼仙（夺舍境）的修为！

　　七神联手，威力无穷！

　　即便白夜天是巅峰武圣，她也自信有一战之力！

　　若能借此良机将其反杀。

　　不仅能保住经书秘密，更能让无生道声威大震，吸引更多愚民信众！

　　……

　　白夜天亲率两百锦衣卫精锐，抵达黑风山脚后便弃马步行。

　　两百人如同出鞘的利刃，沉默而迅捷地直插山林腹地。

　　山路崎岖，湿滑难行，迷雾缭绕，视野极差。

　　林中不时传来诡异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然而，在白夜天悄然运转的“观天神眼”之下。

　　一切伪装、陷阱、埋伏都如同暗室中的烛火，清晰可见，无所遁形。

　　“左前三步，地陷坑，覆有伪装，绕行。”

　　“右侧树丛，伏弩七具，三息后激发，弓箭手预备，听我号令点射。”

　　“前方石阶，涂有剧毒‘腐骨膏’，无色无味，取生石灰覆盖后再快速通过。”

　　他语气平和，不带丝毫烟火气。

　　却每每在危机爆发前的刹那，给出最精确的指令。

　　锦衣卫依令而行。

　　那些阴毒的陷阱或被绕过，或被提前触发，或被巧妙破解。

　　偶尔有悍不畏死的信徒，从阴影或地下扑出，企图近身搏杀。

　　也被精准无比的箭矢，或骤然亮起的刀光瞬间解决。

　　一路行来，看似步步杀机，险象环生。

　　但在白夜天那近乎未卜先知的洞察力下。

　　竟被以一种近乎闲庭信步般的姿态，轻易趟过。

　　跟随着他的锦衣卫，从最初的紧张万分，到后来的麻木。

　　再到最后，只剩下对这位指挥使大人那身神鬼莫测手段的、深入骨髓的敬畏。

　　庙宇深处，无生老母通过信徒们不断传回的精神讯息，同步感知着山下发生的一切。

　　越是感知，她心中的惊骇就越是难以抑制。

　　那些她倚若长城的陷阱、埋伏。

　　在白夜天面前竟如同孩童的玩具，被随手破去！

　　此人仿佛生有第三只眼，能洞悉一切虚妄！

　　“不能再等了！让他再靠近，阵法威力恐受影响！”

　　无生老母眼中厉色暴涨，不再犹豫。

　　她双手急速结印，口中诵念起玄奥晦涩的咒文。

　　顿时，整座庙宇上空，一股庞大无比、肉眼不可见。

　　却能让人灵魂战栗的香火愿力，疯狂汇聚！

　　嗡——

　　虚空震颤，七道颜色各异、光芒璀璨的身影在愿力漩涡中缓缓凝聚成形！

　　或持剑怒目，或托塔肃容，或捏印慈悲，宝相看似庄严。

　　周身却散发着混乱、狂躁、不稳定的强大神魂波动！

　　这正是《未来无生经》中记载的至高秘法之一——凝聚众生香火信仰，铸就护法神灵！

　　这七尊神灵，虽无真正的智慧与精妙招式，但力量强横无匹。

　　单纯以神魂强度而论，每一尊都堪比一名鬼仙境界的神魂高手！

　　七神联手，如同七名鬼仙结阵，威势足以撼山震岳！

　　“白夜天！亵渎圣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七尊神灵发出无声的精神咆哮，化作七道撕裂迷雾的绚烂流光。

　　携带着沛然莫之能御的香火愿力，如同天罗地网。

　　朝着山道上的白夜天，及两百锦衣卫笼罩而下！

　　神魂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空气变得粘稠，光线为之扭曲。

　　那些修为稍低的锦衣卫只觉得头脑嗡鸣，眼前幻象丛生，神魂摇曳不定。

　　几乎难以掌控自己的身体，连手中的兵刃都变得沉重无比。

　　面对这足以让寻常武圣都手忙脚乱、甚至神魂受创的联合攻击。

　　白夜天却只是轻轻抬了抬眼，眸中星河流转。

　　已将七尊神灵的构成、力量运转节点乃至其核心的信仰丝线，看得一清二楚。

　　“旁门左道，窃取信仰，凝聚伪神，也敢在此放光华？”

　　他对着身旁勉力支撑的赵坤淡淡道，声音平静无波。

　　“此地残局，交予你处置。我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他肉身体内，武圣境界的磅礴气血如同沉眠的火山骤然苏醒。

　　轰然爆发！

　　炽热阳刚的血气狼烟冲天而起。

　　瞬息间，便将七尊护法神灵散发的神魂威压冲得七零八落！

　　赵坤等一众锦衣卫顿觉身上一轻，幻象消散，神智恢复清明。

　　他刚想抱拳领命。

　　抬头间，却只见白夜天原先所立之处，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其真身早已如鬼魅般，没入前方更浓郁的林雾之中，踪迹难寻。

　　白夜天心念电转，此刻已脱离部下视线，正是最佳时机。

　　他虽以武圣修为示人，实则道法修为亦臻至鬼仙之境。

　　此乃他隐藏最深的底牌之一，绝不容轻易暴露。

　　以免引起乾帝杨盘的猜忌和防备。

　　此刻，山林掩映，迷雾障目，正是动用道法之时！

　　他心神两分，一念如钢，牢牢掌控肉身。

　　气血奔涌，在山林间疾驰如电，直奔山顶庙宇；

　　另一念则缥缈超脱，沉入识海最深处。

　　下一刻，一道凝练如实质，散发着淡淡白金色光辉。

　　面容与白夜天一般无二的神魂，自其眉心祖窍一步踏出！

　　神魂白夜天目光清冷，扫视周遭翻涌的香火愿力与那七尊扑杀而来的神灵。

　　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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