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琳琅万花筒

　　“我们应该如何去确认，哪些是你妹妹留下的痕迹，哪一些是普通的石头？”

　　茫茫石海中，该如何找到那些独特的、关键的【故事道具】？

　　克莱恩空洞的眼神往向伦纳德，在他的注视下忽然咧嘴笑了，眼神中映出满天的霓虹灯光。

　　“不。

　　“我们不需要任何寻找，更不用去做任何辨认。

　　“只要我相信，它是【故事道具】，是我们寻求的关键，是今夜真正的奇迹！

　　“呵呵……”

　　笑声戛然而止，飘浮涣散的克莱恩忽然神色一正，严肃而庄重地盯着伦纳德的眼睛。

　　“伦纳德，你相信我吗？”

　　警探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

　　“……我相信你。”

　　悠扬的钟声在广场上响起，敲响十二声祝福的礼赞。回音游荡在城市霓虹之间，随着灿烂的烟花爬过摩天大楼，直冲云霄。

　　指针踱过十二点，1325年的冬礼夜正式来临了。

　　烟花声与钟声打断了二人的思绪，引得所有人抬起头，欣赏着片刻的美景，火光与霓虹一道舔舐着克莱恩的脸庞。

　　广场上的人群，跟着大屏幕上的倒数大声读秒，在最后一刻爆发出兴奋的欢呼，巨大的音浪喷薄出无穷无尽的快乐，庆贺着新年的到来。

　　三人无言地被新年的快乐所淹没，不管是什么未来的占卜还是什么过往的痛苦，都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任何的苦难深仇都在悠扬的钟声里荡然无存，新年的祝福允许任何苦命人在此刻获得一丝喘息。

　　整点的烟花终于歇息片刻，伦纳德拍拍克莱恩的肩膀，随即转身招呼奥黛丽。

　　“离这里最近的水晶店在哪里？不要卖珠宝的，要批发的。”

　　在冬礼夜烟花之中，三人继续启程。在网络搜索与导航的帮助下，三人终于找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水晶批发商。

　　到店之前，奥黛丽已经和水晶店的老板进行充分地线上沟通。等到他们到店的时候，老板已经取好了材料，打磨了几片光滑的黑曜石大切片，正好交到克莱恩的手里。

　　“怎么样？我跟你说，这一带的水晶加工店，要做这种大件，还得看我们家，我们的机子精度最高……”

　　老板叽叽喳喳的广告词在克莱恩的世界里化作模糊的背景音，逐渐远去。他一个人专心地盯着手中的黑曜石。

　　这几块大切片质量和加工，都是数一数二的。周围的外边缘没有切除石材原本的纹理和表面，保留了粗旷和生命力。黝黑光滑的表面完全到达了镜子的平滑度，忠实地反射出克莱恩的面容。

　　黑曜石做成的【镜面】。

　　似乎这是一个正确答案，包含了所有要素，既有指向梅丽莎的【黑曜石】，又有指向占卜与赫尔墨斯的【镜面】。

　　但细细咀嚼，克莱恩却觉得，还不够，这个答案还不够完美，还是缺少了必备的要素。

　　“老板，打磨下来的边角料，能给我一份吗？”

　　“呃……你说得有些晚了，打磨机打出来的都是粉末，其他大一些的我们自留磨珠子去了，”

　　“那……老板，有垫布和卷纸吗？”

　　克莱恩一言不发地将几块黑曜石镜子放在垫布上，然后在众人的惊呼中，一掌劈碎了所有的黑曜石！

　　“！！！！

　　“你疯了吗！”

　　看到自己的工艺心血被莫名其妙地破坏，水晶老板气的撸起袖子就要和克莱恩讲点拳头道理。伦纳德第一时间制止了激动的水晶老板，留着克莱恩一人面对着满桌的碎片。

　　“……这样，我既拥有了【镜面】，也拥有了【裂缝】……

　　“剩下的那么只有……”

　　克莱恩收拾掉所有大块的黑曜石镜子碎片，余下的小碎块再度敲碎，和细渣一同撒满粗糙的垫布，最后取出卷筒纸的纸筒核心，将垫布一卷，塞入其中。

　　一片嘈杂中，克莱恩将粗糙的装置放上眼前，闭上一只眼，随后便陷入静默，犹如一尊无言的雕像。

　　“这是……”

　　店内的骚动渐渐地平息下来，所有人都被克莱恩的迷惑行为吸引了目光。

　　尤其是水晶老板，他推开伦纳德的纠缠，在伦纳德的监视下走过去，对着纸筒的另一端看看。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万花筒。”克莱恩轻轻回答道。

　　“？”

　　水晶老板激起了好奇心，他伸手将克莱恩手中的纸筒轻轻抽出，露出来一双呆滞空洞的眼睛。

　　克莱恩没有反对水晶老板的把玩，相反，他的反应太从容了，安宁的等着看着水晶老板上下翻看，拧着眉头使劲琢磨，最后还是一脸疑惑地，将塞满黑曜石的纸筒装回了克莱恩的手里。

　　“你这是在看什么？这不什么都没有吗？”

　　水晶老板嘟嘟囔囔地走远几步，和奥黛丽结算货款，时不时再离克莱恩这个癫子远一点。

　　伦纳德则将信将疑地也抽出纸筒看了看，本身就是漆黑色的黑曜石吸收了大部分的光线，谈不上什么反射与折射，不管向什么灯光望去，纸筒里的宝石都是黑须须的，根本没有万花筒的那种花纹变幻。

　　“行吧，你说有就有吧。”

　　伦纳德把纸筒往回一塞。

　　“你都在这里面看到了什么？”

　　克莱恩再次将纸筒放在眼前。

　　漆黑的内筒随着克莱恩视线的到来，一下子变得十分明亮，流光溢彩的图形在宝石内壁上游弋，互相碰撞交融，又互相分裂远离。

　　那些绚烂的光线又从晶体表面上流出，在筒内的空间里四处纠缠飘荡，变幻形态，又最后落入晶面，化为浮动的花纹。

　　克莱恩自身的幻觉，让黯淡的黑曜石，化作了缤纷的万花筒。

　　“……我看见了……游动的花纹，变幻的色彩……”

　　“明白了，所以所谓的【万花筒】，还是指向你自己的幻觉是吧。”

　　“应该是吧。”

　　克莱恩没怎么想，收起黑曜石万花筒，注意力终于回笼，落在眼前的黑曜石碎片上。

　　“接下来，我们得把这些【故事道具】，分发到各位演员手里了。

　　“按照摩天神教的行为范式，如果他们想要整一个大动作，必将回顾那些他们曾经活动过的地方。

　　“不管之前是否成功，曾经的灾变地点，都有他们留下的疤痕，都能给他们提供力量。

　　“我们得抓紧把这些石头碎片，交到其他人手里。

　　“下一幕，故事的主演，该是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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