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灵魂的确认

　　夜风在万俟泽耳边呼啸，如同刀割。

　　他将速度提升到了这具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甚至不惜微微动用了一丝被世界规则压制得极为厉害的本源力量，只为更快！再快一点！

　　石坝子公社！赵卫国！夜枭！

　　林辰假装昏迷、将他推向草垛时那双急切而信任的眼睛，像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心。

　　那个孩子，在用他最笨拙也是最勇敢的方式，为他争取时间，替他承担风险！

　　绝不能再让夜枭得逞！绝不能再让任何无辜的人因他而受到伤害！

　　【小千！报告夜枭实时位置！赵卫国情况如何？】万俟泽在心中急吼，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每一次纵跃都跨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距离。

　　【夜枭信号移动极快，已接近石坝子公社外围！赵卫国的生物信号目前稳定，位于其居住的知青点内！但无法扫描具体环境，无法确认是否已被控制或存在陷阱！】花小千的声音同样焦急，能量监测系统运转到了极限。

　　陷阱？万俟泽心中一凛。

　　以夜枭的狡猾和狠毒，经历了刚才的失败，他绝不会再简单地直接杀人夺物！他很可能布下了陷阱，要么引自己上钩，要么准备将赵卫国连同赶来的自己一网打尽！

　　距离石坝子公社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零星昏暗的灯火了。

　　万俟泽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

　　不能直接冲进去！必须暗中观察，先确认情况！

　　他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潜入石坝子公社，避开晚归的社员和几声犬吠，精准地摸到了知青点附近。

　　知青点是一排低矮的土坯房，此时大部分窗户都已漆黑，只有最尽头那一间还透出微弱的煤油灯光。

　　那是赵卫国的屋子。

　　周围静得可怕，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万俟泽心中蔓延。

　　【小千，重点扫描赵卫国房间及周边区域能量异常！】万俟泽潜伏在一处柴垛后，目光如炬地盯着那扇透出灯光的窗户。

　　【扫描中……房间内只有赵卫国一人生命信号！但……房间周围检测到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残留，疑似……爆炸物或触发装置！】花小千的声音带着震惊，【夜枭太狠毒了！他可能设置了诡雷或者遥控炸弹！】

　　万俟泽的眉头紧锁，背后有冷汗将衣服渗透！

　　果然如此！

　　夜枭是想将赵卫国作为诱饵，将赶来救援的他炸得粉身碎骨！

　　该怎么办呢？强行突破？

　　不，这样风险极大！

　　自己或许能凭借反应速度逃生，但屋内的赵卫国必死无疑！

　　通知民兵吗？根本来不及解释，而且爆炸物很可能被提前触发！

　　就在万俟泽心中焦灼、快速思考对策之际——

　　“吱呀——”

　　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响起！

　　只见赵卫国那间屋子的房门被从里面推开了一条缝，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正是赵卫国本人！

　　他脸上带着紧张和焦虑，手里似乎还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他好像也察觉到了危险？想逃跑？

　　不对！夜枭怎么可能如此轻易让诱饵离开？！

　　这很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故意引诱赵卫国出门，然后在门外更开阔的地方引爆，确保杀伤范围！

　　“别出来！”万俟泽几乎要脱口而出！

　　但已经晚了！

　　赵卫国似乎下定了决心，猛地拉开门，一步踏出了屋子！就在他脚踏出门槛的瞬间——

　　“咔哒！”一声极其轻微的机簧声响似乎从屋檐上方传来！

　　【触发装置启动了！】花小千尖叫！

　　万俟泽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来不及思考，他如同炮弹般从柴垛后暴射而出，不是冲向赵卫国，而是冲向院子中央那口用来储水灭火的大水缸！同时口中用尽全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趴下！找掩护！”

　　赵卫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愣，下意识地就要蹲下！

　　然而，预料中的剧烈爆炸并未发生！

　　屋檐上只是掉下来一个小瓦罐，“啪”地一声摔碎在赵卫国脚边，里面溅出一些浑浊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泼了他一身！

　　是假的？！

　　万俟泽冲刺的身影硬生生停在水缸旁，愣住了。

　　赵卫国也吓傻了，呆立在原地，闻着身上刺鼻的煤油味（瓦罐里似乎是煤油混合了别的什么东西），他一脸茫然和后怕。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万俟泽猛地反应过来！

　　夜枭的真正目标可能根本不是赵卫国！或者不全是！他用一个假的爆炸装置吸引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那他的真正目标是——

　　【大佬！不好了！夜枭的信号突然出现在相反方向！距离快速拉远！他……他朝着红星公社的方向去了！】花小千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红星公社？！！

　　万俟泽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林辰！

　　夜枭的真正目标是林辰！他算准了自己会来救赵卫国，算准了自己会被假的爆炸装置拖住！而他真正的杀招，是折返回去，对付那个被他确认了对自己至关重要的、毫无反抗能力的林辰！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万俟泽！

　　他甚至能想象到夜枭脸上那狰狞得意的冷笑！

　　“夜——枭！”万俟泽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嘶吼，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他再也顾不得任何隐藏，体内那被压制许久的本源力量轰然爆发！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地上的尘土呈环形扬起！

　　【警告！警告！超高强度能量爆发！严重违反世界规则！反噬即将……】花小千的警告声被韩泽直接无视！

　　他的身体化作一道几乎看不清的流光，以超越物理极限的速度，朝着红星公社的方向疯狂冲去！速度之快，甚至在身后拉出了一道残影！周围的景物疯狂倒退，模糊成一片！

　　林辰不能有事！

　　千万不要有事！

　　等我！

　　这是万俟泽现在唯一的想法，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担心林辰的安危，但一听到林辰会有危险，他的心口就会抽痛。

　　内心的嘶吼和祈祷几乎要撕裂他的胸腔！

　　万俟泽从未有如此刻这般痛恨自己的失误和犹豫！

　　如果林辰因此受到任何伤害，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原本需要小半个时辰的山路，在万俟泽燃烧本源力量的疯狂赶路下，缩短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极短时间！

　　红星公社的轮廓再次出现在眼前！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自家老屋方向，火势似乎已经被社员们基本扑灭，只剩下缕缕青烟，周围还有零星的手电光在晃动。

　　但是——林辰藏身的那处草垛被人粗暴地扒开了！旁边似乎还有挣扎拖拽的痕迹！

　　万俟泽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浑身冰冷！

　　他如同陨石般砸落在草垛旁，目光猩红地扫视着现场——几根被扯断的枯草，地上一个清晰的、不属于林辰的成年男子的脚印，以及……旁边泥地上，用树枝深深划出的、一个箭头指向后山方向的标记！旁边还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几乎看不清的“泽”字！

　　是林辰！他在被带走前，拼命留下的线索！

　　万俟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他能想象到林辰被捂住嘴拖走时，是多么的恐惧和绝望，却还在拼命想着给他留下信息！

　　“夜——枭——！”万俟泽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

　　他不再有任何犹豫，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如同地狱归来的复仇修罗，冲入了后山的黑暗之中！

　　这一次，不再是追踪。 而是猎杀！

　　他的感知力提升到了极致，循着地面上极其细微的拖拽痕迹和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夜枭特有的、混合着硝烟和冰冷杀气的气息，速度快得如同鬼魅！

　　很快，在山坳深处一片偏僻的乱石林前，他听到了极其微弱的、被堵住嘴的呜咽声！

　　万俟泽猛地停下脚步，潜伏在一块巨石之后，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黑暗，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林辰被反绑着双手，嘴上贴着胶带，瘫坐在一块大石下，吓得浑身发抖，眼泪不停地流。

　　而夜枭（陈老四）就站在他旁边，一只手拿着枪，枪口若有若无地指着林辰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则拿着一个火柴盒，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和戏谑的笑容。

　　“啧啧，真是感人啊。”夜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冷，“为了这么个小玩意儿，值得吗？韩知青……或者，我该叫你别的什么？”

　　他显然已经确认了韩泽绝非普通人。

　　万俟泽缓缓从巨石后走了出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冰冷而充满杀意。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夜枭，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放了他。你的目标是我。”

　　“没错，是你。”夜枭冷笑一声，枪口用力顶了顶林辰的太阳穴，吓得林辰猛地一哆嗦，“但游戏规则，由我来定。把赵卫国的图纸交出来。然后，自废手脚。否则……”

　　他晃了晃手中的火柴盒：“我不介意让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变得和这山上的枯草一样。”

　　林辰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泪水流得更凶。

　　万俟泽看着林辰恐惧无助的样子，心在滴血，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在疯狂计算着距离、角度和一切可能的机会。

　　“图纸不在我身上。”万俟泽冷静地回答，试图拖延时间，寻找破绽，“你放了他，我带你去拿。”

　　“呵，你以为我会信？”夜枭嗤笑，“少废话！我数三声！一！”

　　就在夜枭注意力略微分散在计数上的瞬间！

　　“嗖——啪！”

　　一枚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小石子，精准地打中了夜枭持枪的手腕！

　　“呃！”夜枭吃痛，手腕一麻，枪口瞬间偏离！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原本吓得瘫软在地的林辰，眼中猛地闪过一抹决绝！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趁着夜枭吃痛分神的刹那，被反绑着的双脚用尽全力猛地向前一蹬，狠狠踹在夜枭的小腿迎面骨上！

　　“妈的！”夜枭猝不及防，身体一个趔趄！

　　这电光火石般的变故，创造了不到半秒的绝佳时机！

　　对于一直盯着他的万俟泽来说，足够了！

　　他的身体如同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夜枭身侧，一只手闪电般扣住夜枭持枪的手腕，用力一捏！

　　“咔嚓！”腕骨碎裂的清晰声响！ “啊——！”夜枭发出凄厉的惨叫，手枪脱手掉落！

　　万俟泽的另一只手则化掌为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劈向夜枭的颈侧！

　　然而，夜枭毕竟是顶尖杀手，在遭受重创的瞬间，竟凭着本能猛地将手中那个火柴盒朝着林辰的方向扔去！同时身体拼命向后仰倒，试图避开致命一击！

　　万俟泽的掌刀几乎是擦着夜枭的喉咙掠过，带起一道血线！

　　但他的注意力瞬间被那个飞向林辰的火柴盒吸引！那里面绝对是致命的东西！

　　没有任何犹豫！万俟泽猛地改变方向，扑向林辰，用自己的后背护住他，同时手臂疾挥，试图凌空击飞那个火柴盒！

　　但还是慢了一点点！

　　火柴盒在空中猛地爆开一团刺眼的火光！并非剧烈爆炸，而是爆燃！瞬间引燃了里面包裹的、沾在林辰衣服上的煤油！

　　轰！

　　火焰瞬间将万俟泽的后背和林辰的正面吞没！

　　“唔！”万俟泽闷哼一声，背后传来剧烈的灼痛！但他死死护着林辰，就地翻滚，试图压灭火焰！

　　而被火焰灼烧的林辰，发出了痛苦的、被胶带压抑的惨叫声！

　　“辰儿！”万俟泽心急如焚，徒手拍打着林辰身上的火焰！

　　就在这混乱的、火光摇曳的瞬间——

　　被万俟泽重伤、踉跄后退的夜枭，脸上露出了疯狂而狰狞的笑容，他挣扎着用没受伤的手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用尽最后力气，朝着正忙于灭火、空门大开的万俟泽的后心，狠狠刺去！

　　“去死吧！”

　　匕首的寒芒在火光中划出一道死亡弧线！

　　一切仿佛变成了慢动作。

　　万俟泽感受到了背后的杀机，但怀抱里是正在被火焰灼烧、痛苦挣扎的林辰，他根本无法第一时间闪避！

　　眼看那致命的匕首就要刺入——

　　“唔！”

　　一声更加沉闷的、利刃切入肉体的声音响起！

　　但不是刺入万俟泽的身体。

　　而是在最后关头，被万俟泽护在身下的林辰，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扭转身躯，用自己的肩膀，硬生生替韩泽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匕首深深扎入了林辰瘦弱的肩膀，直至没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万俟泽清晰地看到了林辰因为极致痛苦而骤然收缩的瞳孔，看到了他苍白的脸上那抹解脱般的、却又带着无尽眷恋的神情……

　　看到了……那双眼睛深处，一闪而过的、穿越了无尽时空的、他寻觅了千万遍的熟悉灵魂光芒……

　　“不——！！！！！”

　　万俟泽发出了撕心裂肺的、绝望到极致的咆哮！

　　整个世界在他眼前彻底失去了颜色。

　　只剩下怀中那人迅速流失的温度。

　　和灵魂深处。

　　那终于清晰响起。

　　却痛彻心扉的。

　　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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