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跟踪

　　“后山榕树后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山下小树林。”九川缓缓道来：“这条小路守着的人最少，我偷偷观察了一下，今夜只有三个。”

　　“是谁？”

　　“赵老汉带着他两个儿子。”

　　听到守着的人，十一肩膀松下去稍许。

　　想来那条小路颇为险峻，所以守着的人变少。

　　“别大意，听话头是有两个吃饭去了，估计晚些时候就会回来来，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立刻出发。”

　　九川眼眸沉沉，说完看向身边的少女：“秀秀，山路陡峭，待会一定跟紧十一。”

　　他负责开路，十一负责断后。

　　对于母亲十一的掌控能力不强，必然要他亲自来看。

　　“嗯，好。”林秀淡淡答应下来，只有三个人，足够她下山了。

　　唯一需要担心的也就是下山后还会不会碰上三舅等人，不过碰上了也好。

　　决定完后，众人立刻开始收拾，说是收拾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带的。

　　将赵铁金紧紧捆在柱子上，九川没有再回头，拉上自己的母亲。

　　“走吧！”

　　“真的不管你们爸爸了吗？”女人怯生生的，挣扎着。

　　“他不是我的父亲，我以有他为耻。”

　　后方，十一冷峻的声音传来，高山的雪莲犹如淬了毒的曼珠沙华，腐化周围的一切。

　　女人被吓得一个哆嗦，乖乖跟在九川身后。

　　对于这个儿子，她很复杂，比起幼时调皮的九川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心思，敏锐的很，也渴求爱的很，这也是当初能够利用成功的原因。

　　时间流逝，这抹利用化为天斩，使她迈不过去这道坎。

　　清冷的人，到底是不亲切。

　　十一抿唇，垂下睫毛。

　　母亲啊，还要他怎么做才可以呢？

　　寒冷的夜晚连带着身体都变凉，就在这时旁边投射出一道阴影，随之一只较为温热的手拉住了他。

　　掌心的温度，淡淡的，于他来讲却足够烫人。

　　“秀秀。”十一喃喃。

　　“走吧。”林秀轻轻应声。

　　当即本低沉的男人跟花开了的雪莲一般轻轻点头，九川望着这一幕唇色紧抿，什么都没有说。

　　石头村交通闭塞，三面环山，平日里去县里赶集还用着最原始的牛车。

　　这儿穷的可怕，林秀很难想象二十一世纪还有没通电的地方。

　　据说多年前有外地人来帮扶，结果给的鸡鸭鹅全部吃掉，还怕拐卖事件败露，这群人将帮扶的都赶了出去，可谓真正成为靠啥吃啥。

　　赵家在靠近山边最破的一个大山坡，算是个好事。

　　若是在村子中心，必定会经过各家各户，动静肯定瞒不过，现下直接往大榕树的方向去，也就有两户。

　　“嘘，动作一定轻点。”

　　忽然，前方的九川停住脚步，眸子严肃看向微弱亮着烛火的房子。

　　这个时间还没睡觉，在村中很少见。

　　下一秒，房子里面传来震天的哭声和不可描述的声音让众人身体一僵。

　　“求求你..放过我吧！”

　　“我家有钱，只要....”

　　林秀握紧拳头，里面有女人，这个女人还是被买回来的。

　　“哥哥，我们不....”十一抬头，咬牙低声，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九川压下不适，沉声开口：“房家有六个青壮年，我们冒不起险，一切都等出去报警之后再回来。”

　　六个青壮年，说的还是保守的。

　　房家敢住村尾一个图地方大，还有一个就是全村人口最多的家庭，六个青壮年，两个老人，再加上归顺的女人，一旦被缠住就再也脱不了身。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容不得一点闪失。

　　等离开了这里，才有能力有办法解决。

　　抓紧林秀的手，九川没有再说话，林秀深深看了眼亮着烛火的房间内瞳孔轻闪，跟随前面的人离开。

　　现在不是时候，无法妄动。

　　一行人走着，丝毫没注意后面窗户缝里透出一只眼睛。

　　“二狗，你干嘛呢？不上我们可不等你了。”房间内一个彪形大汉喊坐在窗户边的男人。

　　男人长着一副细眉，和粗犷的脸没有半分相称。

　　在他的不远处，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女孩止不住地哭泣，在她的身上留有大大小小伤痕，地上还躺着一副破坏掉黑色眼镜。

　　“别哭了！”大汉训斥：“给我们家生个胖娃娃，就算你要城里的自行车都能给你找来。”

　　“呸，你们就是一群人贩子，人渣败类。”

　　“啪！”

　　大汉气的一巴掌扇过去，愤怒训斥：“你也不想想，没有你爹哪来的你，男人和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你们生来就是要生孩子的，给谁生不是生。”

　　“呜呜呜....”

　　哭的心烦，房二狗穿上鞋子，就往外跑。

　　刚刚他好像看到了人影，似乎是上面赵家的，赵铁金两个儿子回来指不定搞什么幺蛾子，他要亲自去盯着。

　　顺便...瞧瞧他。

　　“你干什么去？”

　　“上个厕所，别管我。”

　　声音远远传来，大汉摇摇头没有管，继续去钳制地上的女人。

　　呼呼。

　　一路上九川扶着赵母，赵母气喘吁吁，几次想要发言都在双胞胎的眼神中消散。

　　此时他们几个躲在一处破旧的矮墙后，戒备望向远处的三个人。

　　一个老人，两个青壮年。

　　青壮年不满挠挠头，打了个哈欠：“烦死了，要不是赵家的两个回来，ne现在还抱婆娘呢！”

　　“一天天守着不下蛋的母鸡有什么用？要我说赶紧送回她的山里去，咱家供不起，让爹给你买个媳妇多好。”

　　看起来明显比青年大的男人揽住他的肩膀，挤眉弄眼道。

　　把人拂开，前者不满皱眉：“爹，这是媳妇，自由恋爱的，你答应过我的啊！”

　　“行了！生不出来就生不出来，老大你家的不是快生了，一胎给你，二胎给你弟弟。“

　　老汉磕了磕手上的烟杆，不在意的吩咐着。

　　老大虽然不满，不过嘴上也答应下来，好歹是他弟弟，总不能真让断子绝孙吧！

　　叹了口气，他冲着老二摇摇头。

　　后者心情颇为不错，坐在地上杵着下巴，脑子里全都是自家婆娘的身影。

　　他觉得自己和大哥不一样，和大哥媳妇也不一样。

　　村里人都说人到了年纪就该买媳妇传宗接代，最开始他也这么认为的，可是有一年去镇上搬水泥，去了那个离家好远的地方，他碰到了他婆娘，学会了叫自由恋爱。

　　那一刻，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是要过一辈子的人。

　　去检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不能生也没想要过分开，不能生也没关系，反正大哥有了孩子可以过继一个给他。

　　“谢谢爹。”他露出一个笑容，又道：“你们先在这看着，我去个厕所。”

　　“早去早回，人不能太少。”

　　割裂。

　　盯着他的背影，林秀面色复杂，山村里有好人，也有坏人。

　　如双胞胎这般历经世事，懂得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也有这些恶人，而那个叫做老二的大概是中间的。

　　生在好人家，或许会成为不错的孩子。

　　可惜啊，在这里，这座罪恶的村子，这些人注定要下地狱。

　　恶魔知道人会疼吗？

　　知道打人强迫时人会疼吗？

　　当然都知道，可他们还是使用不正当的暴力手段，畜生不如。

　　“秀秀，能麻烦你看好母亲吗？”九川靠近林秀，在她耳边低声。

　　自己要和弟弟解决外面两个人，人数变少是个可喜可贺的事情，可一时间定是无法看顾赵母的。

　　“我....嗯？”

　　林秀正想说我可以，下一秒眼神微凝。

　　她听到了，风声告诉有人就在不远处，握紧拳头她整个人犹如受惊的豹子。

　　难不成是村里人发现他们不见？

　　不、这个人是单独来的。

　　仅仅片刻，林秀否定了之前的猜测，因为听声音来人的动作很隐蔽，就像是故意躲着一般。

　　为了确定，她再次把感官放大无数倍，再经过反复确认后，发现藏着的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既然没有，不如先隐藏，再看看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好，我来看着。”

　　九川和十一对视一眼，二人从黑暗中走出引得父子俩一惊，状做笑容似的联系感情，就在越靠越近之时，九川面容一沉：“动手。”

　　“你们要干嘛？”

　　老大大喊，拎起口哨就想叫人，紧接着一只大手夺过他的东西，被狠狠压在地上。

　　“你就先睡一觉吧！”

　　“砰。”

　　一个手刀，九川将人砍晕。

　　这一手令老头吓得呜呜叫，也逃不过砍的命运。

　　“走，秀秀。”十一动作迅速来拉林秀，带着人立刻冲入榕树后面的山路中。

　　看守的已经晕倒，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人发觉。

　　林秀震惊：“你们是什么时候学的？”

　　明明之前，还没有这么好的身手吧？

　　“你受伤昏迷醒了之后，我和哥哥去学了一点东西。”十一温声回答。

　　既然想要跟在少女身边，喜欢着、想看着，他们就不能什么都不会。

　　很遗憾、也很庆幸，今日用上了。

　　实际上，更希望永远用不上.....

　　她救他们出苦海，他们却也从来没原地踏步，向她的方向努力着。

　　林秀忽然感觉空气略微稀薄，让人喘不上来气。

　　望着前方两个背影，旁边陡的崖下好似又浮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攥紧人心。

　　“小九，妈妈累了，能休息一会吗？”女人颤颤巍巍前行，碎石掉落在旁边的无尽山崖中：“我腿软。”

　　“您别怕，有我呢，您抓住我的衣服。”九川安抚。

　　十一默默握紧林秀的手：“秀姐，要怕就闭上眼睛，抓住我就好。”

　　“我没关系。”

　　林秀摇摇头，曾经的她不做保护措施走在这上面恐怕会吓得和赵母一般，如今毫无惧怕。

　　经历过地狱般的痛苦，又怎么会怕这些呢！

　　不过......

　　听到后方吓得要死，还要放轻微声音的动静，她眼中冷光乍现，同时略有些不解。

　　怕成这样还没出声，还跟了上来，不知是何用意。

　　不管是什么，等出了这栈道，到了暂时看守人少的地方，就是时候解决他了。

　　房二狗没想到九川和十一胆子这样大，就这么带着人逃跑，要知道底下今晚守了整整十个人。

　　瞧着身形，有一位还是清晨见过的面孔，赵叔新买来的姑娘。

　　姑娘啊！

　　瞧着身段，比他房里那个不知好看多少倍，又是一个迷花人眼的女的。

　　想到这里，他眼睛危险的眯了眯。

　　多年不回来，九川不来看自己就算了，还一回来就给了他一个惊喜，小心扶着石壁，边走他暗骂为什么要挑这条路。

　　“山下只有一个出口，从这里出去有人守着，十一，待会你带秀秀和母亲走，由我拖着。”九川边走边吩咐。

　　“这怎么行哥哥。”十一急了：“怎么可能守得住。”

　　“秀秀和母亲的安稳更重要，就算被抓住，赵铁金也不会让我死，你回去带人来救我就是了。”

　　九川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他能想出最好的办法。

　　十一顿住，咬牙想说我也可以，却被林秀挡住，

　　“都别争论了，要走就一起走，几个人而已，我能应付的来。”

　　九川皱眉：“你还受着伤。”

　　“没关系，我不想落你一个人在这里。”

　　少女略微沙哑的话音顺着风声传入耳中，无端让人听出悲伤和坚定，对面两人均是一怔，掀起惊涛骇浪。

　　林秀表面风轻云淡，内心则是和做好一切准备，估算概率，结果是她的概率很大。

　　一群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普通人而已，顶住疼痛好好解决完全没问题。

　　不过在去之前，有一条小虫子需要‘处理’。

　　“好，我们一起。”九川妖孽沉稳的脸上变得情绪外露。

　　“稍等一下。”林秀轻声。

　　嗯？

　　对面两人不明所以，十一瞬间紧张起来，一路上他一直关注对面的少女，难不成是在山路中受伤，他没注意到。

　　林秀整个人绷紧，给了一个别急的眼神，望向阴森黑暗的后山拐角。

　　“跟着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

　　“有人？”

　　十一一个激灵，九川脸色大变，目光设向树林警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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