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子昱番外－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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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历799年，天气很好，一切刚好。他站在殿前那棵两百年的苍棂木下，见到了她。
师尊带回来了一个凡人女孩，衣衫染血，但长得很好看。
这是沈子昱对虞初的第一印象。
也是他在踏仙峰见到的除了师尊以外的第二个人。
他出生天盛大陆皇家沈氏，自幼因天赋高，拜入天灏宗大乘老祖门下为徒。
他年岁并不大，却是在踏仙峰待了足足有六年。
从他襁褓伊始，在到如今仙路坦途、修为大成。沈子昱不知道自己守了踏仙峰多久，但依稀记得，当年的他在那殿外看到她的情景。
六年的枯燥修炼，说不孤独难熬是假的。
幼年的沈子昱，一直很想要一个能说话的朋友。
于是在师尊谢衍带回来那个名叫虞初的女孩时，他很开心也很忐忑。
女孩受了伤，听师尊说，虽并未伤及根本，但失血过多、气力衰竭，需要好好休养。
他有心想问那时的师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看到师尊黑沉的脸色到底还是选择了闭口不言。
女孩昏睡，不知何时能醒过来。每每待到修炼完毕，他便会跑去殿内看看她有没有醒。
那日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照例修炼完，随后踏着踏仙峰熟悉不已的一草一木去看她。
他尚未走近殿，便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影站在殿外。
许是她醒了
他是如此观望着，却忐忑地并未选择上前。
第一次正式见面，该说些什么？
沈子昱不知道，他怕自己表现不好然后失去了这个朋友。
好在这殿外有一株生长了两百年，枝繁叶茂的苍棂木，足以遮蔽他尚未长大的身形。
于是他躲在了树后，却也忍不住偷偷拿眼神去看她。
她很好看。
修真界没有真正所谓的丑人，就连不爱走出踏仙峰的沈子昱也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像他师尊谢衍，其仙姿貌容亦是世间少有人及。
可他还是觉得她很好看。
说不上来的好看。
恰是她站在树下，穹光洒落，斑驳如星点一般落在她发尾眉梢，然后她站在光芒里，眉眼弯起，冲着他笑——
她说:
“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
这是个对他来说陌生至极的词汇。
从小的见闻，六年日夜不辍的苦修，让沈子昱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那般美好，人人在这条道路上追逐，追逐自身的大道，追逐修炼的资源，追逐……一切自身想要。
人性自私而伟大，渴慕着所祈，也献上全部去探求。他们不曾停止，他们舍生忘死。只因那是他们的道，一条求己的道。
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关于自己的愿望。
因为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是慷慨且荒诞的。
满足一个人的愿望啊，那样怎么符合他们自私而又伟大的灵魂呢？
只是那时的他还小，仍带有自灵魂而来的本能，也并不清楚许下一个愿望并渴望那人实现这件事，是多么荒谬以及……愚蠢。
她叫虞初。
是他的师姐。
也是……
他唯一的……朋友。
或许，自私且愚蠢的他，也能够用朋友来自称。
那段在天灏宗的日子并不长，却也可以在他往后漫长的岁月里，落下一抹难以拭去的波澜。
尽管那并不壮阔，却足以留下那个人的身影。
蓬莱幻天秘境一行，他失去了师父也失去了唯一的师姐。
冷寂的踏仙峰在短暂的生机后又拥有了属于它的，长达百年的孤独。
也或许仙，总是寂寞且孤独的……
不然，为何踏仙、踏仙，这么冷呢……？
他总是会回到长殿内。
修炼完毕后，渡劫闭关后，外出历练后。
孤独的，寂寞的，伤痕累累的。
长殿外的碧莲一如多年，它亘古而长远，寂然的，长存的，守在这里。
再后来，他去到了幻天秘境。
大梦一场，浮华半生。
他侥幸活了下来，却受到了难以愈合的伤。
他很幸运却并不满足。
沈子昱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若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应该靠自己去争取。
不然就会像当年那样……
等待着等待着，再也回不来的人
所以，他要去争
用尽全力，舍生忘死
哪怕偷，哪怕抢！
他也不要再等下去！
他是幸运的。
因为他活下来了。
他也是不幸的。
因为他只有他一个了。
他在天地间寻找着自己的存在，多年回首后，才发现，他在很早前就真正活过了。
……
后来啊，他依旧会回去，只是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他依旧会前往幻天秘境，不知疲倦、不知生死
他说过，他是幸运的。
那是一个截然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他听到了久违的名讳，以及关于两人……
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这是属于他的终曲，却不是他们的。
他想。
如果可以，他可以在漫长的以后再见他们吗？
那些她曾给予他的，他一直留着。
他还有机会，亲手还给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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