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天下倾(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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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子不好了!"

  苏府仆从火急火燎跑进清竹轩,看到苏均就是扑通一跪。

  苏均才起身,在树荫下乘凉,闻言懒散地抬眼,嗓音也带着丝懒意:"本公子好的狠,你哪只眼睛看出本公子不好了?"

  "是小的说错话了"

  仆从连连哈腰认错,"坊间传来消息,夫人的马车遭遇山匪,随行的仆从都…遇害了"

  "你说…什么?"

  苏均手中折扇掉落,眼尾倏地被泪水催红了,手抚在桌沿才堪堪稳住身形,长睫一颤泪便滚落下来,"不可能,母亲身边有护院随行,怎地连人都护不住?"

  "大公子节哀,夫人与小公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仆从跪在地上,也跟着哽咽出声。

  "胡说!"

  苏均声音颤抖,红着眼睛怒斥:"母亲与弟弟吉人自有天相,断不会如你所言,人不见了就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是是"

  仆从慌乱应着起身带了一行人去找,说是去找谁又敢真去。

  皇帝昏庸民不聊生,京城还好至少还能维持表面安宁,离开京城山匪横行,他们连人家多少人都不清楚。

  找?

  那是自寻死路。

  "哎,大公子伤心欲绝,说要去报官,请朝廷剿匪,这会儿跪在衙门一个时辰了"

  "不是说大公子和夫人素来不和么?"

  "那是夫人容不下公子,公子对夫人从来都是恭敬孝顺"

  "也对,公子生母何许人也,那是当年名动京城的才女,哪是夫人一届妾室能比的"

  苏府仆从聚在一块小声议论,一点没有丧主的悲伤。

  苏均顶着烈日炎炎,跪在长街,后边一群看热闹的人,对他指指点点。

  "苏公子,您回去吧"

  有人不忍心,出言劝慰。

  衙门腐败透顶,才不会管这等闲事。

  "不回!我一刻不去救母,母亲便多痛苦一刻,身为人子,我如何心安"

  少年嗓子沙哑的快说不出话来,脊背仍旧挺得笔直,汗水顺着苍白的脸滑落,滴在地面眨眼功夫蒸发不见。

  "哎,可怜了苏公子,一下子失去母亲和弟弟"

  众人摇头惋惜,他们可怜苏均还得多亏陈敏几年来立的慈母形象。

  苏均听着闲言碎语,绷住唇角才没笑出声。

  觉得差不多,身形轻晃瘫软下去。

  一时间苏公子救母跪晕在堂前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谁提起都叹上一句可惜。

  苏府挂上白布,萦绕着一片哀色。

  苏福马不停蹄赶到家中,就见自己大儿子面容惨淡,额间系着条白绸,身形单薄的仿佛一吹就倒。

  "父亲!儿子不孝,让母亲和弟弟命丧歹人之手"

  苏均直直跪了下去,怀里还抱着陈敏的牌位。

  陈敏死不死苏福没多大感觉,可他儿子死了,让他备受打击。

  脸上横肉抖了抖,苏福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随后爆哭出声,"我的儿啊!呜呜呜呜"

  苏福一哭全家跟着哭。

  瞬间大堂哭声一片,苏均成了其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好演!

  各个都跟死了亲妈一样。

  苏均又拧了把大腿,眼泪籁籁的流。

  "公子,您身体还没好,切勿哀伤过度",翠柳抽咽着劝慰苏均。

  苏福这才后知后觉看向苏均,痛心疾首的哭道:"哎,生死有命,我都听说了是朝堂不作为,此事与你无关"

  "母亲是为我祈福才…"

  少年紧抿着唇,眼眸盛满悲伤,话说到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一抹腥红顺着唇角落下。

  苏福蓦地傻了眼,"我儿,你这是…"

  他忙不迭去扶苏均。

  "咳咳咳!"

  苏均一口血喷在他衣襟。

  这下府中乱了套,顾不上哭丧苏福赶忙让人去请府医。

  "大哥你是不是装的太过了?",7410一脸冷漠游荡在苏均身边。

  府医没看出所以然来,只说苏均是悲伤过度,一时急火攻心,象征性开了两贴药。

  苏福一点重话没敢说,才死了一个儿子,就剩苏均这枝独苗苗,最重要的是他还指望着苏均呢。

  他坐在床边,语重心长,"苏均啊,父亲知道你打小就心善,别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你母亲为你祈福是应该的,是她自己命不好"

  "只希望你别辜负了她这番心意,待金榜题名,她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盘盘珠子快崩他脸上了。

  苏均心里翻了个白眼,屋里只剩下父子二人,他躺在床上,抬手摘下额间的白绸。

  "恐怕要让父亲失望了"

  "哎?"

  苏福一愣,不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双先前满是悲伤的眼眸,清澈,透亮,空无一色。

  "你这是何意?"

  "父亲听不懂话么?我说让您失望了"

  苏均杨唇淡笑:"殿试我交的白卷"

  苏福愣了好半天,才猛然回神,气得身上赘肉跟着颤了颤,"逆子!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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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均身为贡士,哪怕不进三甲榜上有名就能混个一官半职,他在拿钱打点,不求没有好官位。

  可白卷那就真毁了,不仅没有官职还会沦为笑柄,更严重的要是让皇帝知道了,那是蔑视朝廷,要杀头的!

  "你!你!你!"

  苏福连说了好几个你,一口气没上来竟被气晕过去。

  "完了完了完了!"

  7410崩溃的摇着苏均,"好端端的你气他做什么?"

  当然是要他死啊。

  夫妻俩情深义重,一时受不了打击随之而去,多好的借口啊。

  送到手上岂有不用的道理?

  "少废话,给我换点别人看不出来的毒药"

  "你要我配合你害人性命?",7410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他现在不死,以后就是楚沐阳用来拿捏我的软肋",苏均俯身直视小蛇,"难道你希望我受制于人,任他摆布么?"

  "我…"

  它当然不想啊,每次苏均都被会楚沐阳折磨很惨,苏均说得确实有道理。

  可…

  7410扭头看看昏死过去的苏福。

  "我救不了他的"

  苏均见7410迟疑,语气放软,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救不了任何人,落在楚沐阳手上还不如死的没有痛苦,我是不想看到他被折磨,你一定理解我的对么?"

  "………"

  理解么?

  不是很理解…

  为了他好,所以要杀了他?苏均是这个意思么?

  "算了,你不愿意我不强求,他日楚沐阳找上门来,我大不了以死相逼保全他就是"

  话落,苏均闭上眼,提起楚沐阳蜷起的手微微颤抖。

  7410胸腔一震,苏均血迹斑斑的模样浮现在眼前,"别!我给你换"

  它回身在系统系统空间一通翻找,没看到转身之际少年翘起的唇角,也没意识到自己逐渐被蚕食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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