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骨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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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枚小小的骨哨。

  顾怜松了口气,当初在地牢出来时,他鼓起勇气向六喜要回了骨哨。

  刚才出门前急中生智,随意将骨哨丢到了角落。

  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沈暮是保佑他的……

  褚平拿起瞧了瞧,没看出什么端倪。

  再看着顾怜满头大汗的样子,褚平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瞥了他一眼道:“这么急干什么,又不会丢了……”

  说着挥了挥手,不耐烦道:“这次就算了,下次小心我揍你!”

  偷听就偷听,找的什么破理由。

  顾怜拿起骨哨,向宋子殷行了一礼后离开了房间。

  “那个骨哨……”

  曹珏看着顾怜的背影,忽然开口道:“是人骨……”

  正拿起一个苹果啃了一口的褚平顿时跳起。

  “青玉,你别开玩笑!”

  褚平大惊。

  他刚才摸过那个骨哨,现在那个摸过骨哨的手中正捧着一个苹果。

  所以说,他摸了一个人骨后,吃了苹果?

  所以说……

  褚平吓得将手中的苹果扔出去老远。

  宋子殷也顾不得再说教褚平这种不礼貌的行为,严肃道:“青玉,这可不能乱说……”

  那个骨哨,顾怜爱若珍宝,放在胸口,时不时摸出来握在掌心,宋子殷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

  现在听青玉这样说,宋子殷莫名有些惊骇。

  “没错,就是人骨。”

  曹珏十分确定。

  他摸过无数骨头,人骨兽骨一眼就看得出来。

  顾怜拿的那个骨哨,毫无疑问就是人骨。

  “也许是他自己的……”

  曹珏猜测。

  褚平强行扯起一抹笑容:“青玉,别开玩笑,你看他像是少根骨头的样子?”

  他更倾向于,八成是别人的。

  “你们不知道?”

  曹珏似乎有些吃惊:“他不能练武,便是因为腰间少了一根骨头,是以不能有大动作,否则很容易受伤,更严重甚至会腰断人亡……”

  褚平刚刚用来的漱口的茶喷了出来。

  不是,什么意思?

  褚平顿时想到当初为了让顾怜练武,可是什么动作都让做了。

  现在想想,褚平一阵后怕。

  难怪他觉得他一心为了顾怜好,但顾怜却是个白眼狼,不好好练武也就罢了,还恩将仇报,气得褚平心中不知道大骂了顾怜多少遍。

  敢情从顾怜角度来看,这是在千方百计要他的命啊!

  褚平结结巴巴道:“青玉,这么重要的事,日后能不能早点说?”

  吓死他了。

  褚平一想到顾怜差点“嘎嘣”死在他手上便一阵后怕,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宋子殷脸色也白了,他想到了时不时的杖刑,还有顾怜腰侧的伤。

  难怪顾怜伤口明明已经结痂,却夜夜喊疼。

  宋子殷以为他在做戏,没放在心上,前几日还因此训了他几句。

  曹珏蛮吃惊:“你们不知道?不应该啊,一眼就看出来了……”

  说着狐疑看向褚平:“既然你不知道,为何教着教着突然不教了?”

  如果不是知道,以褚平的责任心,怎会突然放弃?

  褚平下巴差点没合上,这怎么能一眼看出来?

  不过青玉自来是这样,他是天才,就觉得天下人都应该是天才,是以褚平没和他争辩这个,解释道:“不是你劝我?说什么不必教,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又想到他不识好歹,就……就没再教了……”

  所以,他们两个说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曹珏和褚平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宋子殷紧张道:“那杖刑呢,对他可有影响?前些日子他腰侧受伤,现在还在喊疼,是不是……”

  “子殷……”

  曹珏阻了宋子殷的话,安抚道:“放心吧,没事,我看他心有成算,轻易不会把自己放入危险之中……”

  这话让宋子殷稍稍放下心来。

  也是,顾怜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让自己有性命之忧。

  褚平奇道:“他腰间怎么会少块骨头,自己弄的?”

  不怪他有这个想法,自从听说了顾怜那些残暴的行为,现在顾怜在褚平心中,已经是个脑子不正常的“人”。

  曹珏思虑一瞬:“应该是有人不想让他习武……”

  取了那根腰骨,可以一劳永逸,让顾怜再无习武的可能。

  没有武功的顾怜,将毫无威胁。

  凶手么,无非就是当年拥护顾怜登位的那几人之一……

  可惜现在都死了。

  褚平愣了一瞬,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他太知道腰间少了一根的骨头的支撑,对于习武者是多致命的伤害。他当初感叹顾怜是个瓷娃娃,碰不得摔不得,没想到感叹成真,顾怜真成了个不能碰的“瓷娃娃”。

  宋子殷闭了闭眼,一掌拍在了桌上。

  这应当是顾怜年幼时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即使顾怜身为少主,但一个无权无势的少主,不会引人关注,所以关于顾怜幼时记载极为稀少,宋子殷没查到。

  难怪顾怜性情不定,多疑残暴。

  宋子殷也没有再同褚平和曹珏谈论其他,至于顾怜知不知晓蛊毒的解药,宋子殷今日没心情再问,他同曹珏商量,待过几日会让曹珏亲口问问顾怜。

  待送走了曹珏和褚平,宋子殷有些似乎被抽光了力气,瘫坐在座椅上。

  他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晨妹。

  宋子殷常常回想那时的场景,除了懊悔,便是自责。

  如果当年,他的计划能更周密些,是不是小欢就不会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可惜没有如果……

  顾怜已经悄悄从屋外走了进来,站在宋子殷面前辩解道:“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偷听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顾怜十分委屈。

  如果偷听到些机密就算了,被罚被打他都认了。

  但什么都没有听到,又被褚平一阵讥讽,顾怜越想越气。

  他找的那个理由,确实不算是个正经的理由,是以顾怜一进门觑着宋子殷不太好的脸色,心中一顿,择坦白从宽。

  大不了再挨三十杖……

  宋子殷揉着头的手一顿,睁开了眼睛。

  再看到顾怜脸上的忐忑不安时,宋子殷没提这个话茬,反而提起那个让顾怜爱不释手的骨哨:“骨哨拿来我瞧瞧!”

  顾怜犹豫一瞬,递了过去。

  宋子殷拿起细细瞧了片刻,确认是人骨无疑。

  不过,应当不是顾怜的……

  这根骨头,应当是指骨所制。

  眼见宋子殷的脸色越来越奇怪,顾怜甚至忘了这是在嘉阳派,上前几步一把夺回骨哨,口中道:“不过是个兽骨头做的哨子,宋掌门若是喜欢的话,可以让人去买几个……”

  他不强调还好,一强调宋子殷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向暗处招了招手。

  紧接着宋随拿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走到顾怜面前。

  “放进去……”

  宋子殷抬头示意。

  顾怜自是不肯,紧紧攥着骨哨不松手。

  宋子殷深深叹了口气,疲惫道:“是兽骨还是人骨,你我心知肚明,顾怜,放进去吧,这等阴物,于你不利,不能放在你身边……”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枚骨哨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

  一个死人的东西,宋子殷没把它毁掉是怕伤了顾怜的心。

  他绝不允许这东西留在顾怜身边……

  顾怜盯了宋子殷许久,双眸闪过一丝阴狠,最终还是妥协,将骨哨放入锦盒中。

  他眼睁睁看着宋随将锦盒放在架子的最高层。

  这个位置,除非他会轻功,否则根本拿不到。

  顾怜眼中的愤怒和怨念更大了些。

  宋子殷视若无睹:“东西就放在你眼前,一抬头就可以看到,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毁掉它,我只有一个要求,日后这种东西,不许带在身上!”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让步。

  顾怜不甘不愿看着锦盒良久,深知自己不是宋子殷的对手,只能将这口恶气咽下。

  宋子殷招了招手,示意顾怜坐在他面前,良久后伸出手,示意顾怜把脉。

  不明所以的顾怜深深瞧了宋子殷一眼,乖乖按照宋子殷的意思伸手。

  甫一碰到宋子殷的脉搏,顾怜心下一惊,随后心中涌现一阵不出意外的无力。

  “你下的蛊毒,已经解了……”

  宋子殷开门见山。

  原本他是不想说的,毕竟顾怜隐忍至今,都是以为蛊毒已经成功,接下来就等他暴毙,嘉阳派大乱。

  但……

  解了就是解了,瞒到最后,顾怜只会觉得被愚弄,进而与他嫌隙渐深。

  宋子殷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同顾怜开场广布谈一次。

  顾怜虽然心下震惊,但并不意外。

  怪他,小看了曹珏的天赋。

  顾怜最初是用褚平来试探,他下到褚平身上的,是最普通不过的蛊虫之一,是以在看到曹珏并没有解蛊虫之法时放下了心。

  然后他开始相继缓慢在魏朝阳、宋棯安体内下了蛊虫。

  而宋子殷……

  顾怜给他用的,是辛辛苦苦炼制三年的毒蛊。

  寻常的蛊虫,虽然自带蛊毒,但虫死毒散,有很多法子可解。

  宋子殷这只,蛊虫既掩饰,也致命。如果不去除蛊虫,蛊虫则会在体内生根发芽,最终侵蚀本体,导致宋子殷衰败而亡。但若是想法子去除蛊虫,蛊虫留下的毒素便会在宋子殷体内缓慢逸散,让宋子殷久病不愈,即使是最厉害的大夫,也诊不出任何问题。

  这只蛊虫,可是他整整炼了三年才成功的。

  顾怜想吐血。

  但心痛之余,顾怜更多是讶异。

  如果宋子殷早就知道,为何会轻易放过他?

  而且,似乎宋棯安和钟遥是不知晓这件事的,若是知道,以钟遥的脾气,肯定会冲过来要个说法。

  顾怜越发困惑,这不符合宋子殷雷厉风行的作风,宋子殷到底想做什么?

  宋子殷施施然收回手:“放心,这件事我当初没有追究,将后也不会再追究……”

  宋子殷脸不红气不喘说谎。

  原本是想追究的,奈何顾怜太不经打,几鞭子便病得昏天黑地,宋子殷只好悄悄把这件事隐瞒下来。

  他都没敢让褚平知道,生怕褚平一气之下要了顾怜的性命。

  况且,宋子殷瞧了顾怜一眼。

  大概是打击太大了,以至于连顾怜这么精明的人,都没把出他体内余毒未清,有损寿数。

  顾怜目露复杂:“宋掌门同我说这些,难不成是想同我做什么交易?”

  “交易,呵……”

  宋子殷冷笑,如果真是一场交易,他早就表明目的,哪容得了顾怜在他面前再二连三犯错。

  可旋即宋子殷便愣住了。

  无他,顾怜实在太过自信……

  宋子殷原本是想让顾怜知道,他做这些,不过是出于一个父亲的心,可话到嘴边,他忽然注意到,不管什么时候,顾怜永远这样自信。

  自信到,他好像根本不认为嘉阳派会要了他的性命。

  宋子殷当然不会觉得这是顾怜对嘉阳派的认可,是对亲人的相信,这更像是……他有一个筹码,一个能让自己保命的底气。

  宋子殷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他想,那个所谓的药童蛊毒解药,顾怜一定知道。

  可为什么不说呢?

  如果是为了活命,以此为筹码,确实能换得一线生机。

  但时至今日,死在顾怜手中的药童何止千千万万,就连去年,即使嘉阳派尽力抢救,仍然有三名药童因为体内蛊毒发作陷入昏迷。

  而顾怜,这两年更是数次犯下大错,在生死边缘徘徊,却一直未松口透露一句。

  宋子殷脸色忽然十分复杂,以前他总是安慰自己,顾怜那时年纪小,不知道也正常,况且顾怜接手药童之事时,也不过十四五的年纪,还是个孩子,被人利用也算无辜。

  但如果顾怜真的知而不说的话,那他有何脸面再为顾怜开脱?

  顾怜不知宋子殷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今日的宋子殷很奇怪。

  莫名其妙让他把脉,莫名其妙说些话,又莫名其妙不说话……

  奇奇怪怪,莫名其妙。

  那他今日的经书到底要不要接着抄写?

  顾怜踌躇。

  宋子殷不发话,他也不敢径直离开。

  两人不知僵持了多久,宋子殷注意到顾怜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手,转了话题:“小安来过了?”

  “嗯……”

  顾怜正猜测宋子殷的意图,冷不丁被此一问,猝不及防“嗯”了一声。

  糟了……

  宋棯安说过不要说的。

  顾怜脸色僵了僵,最终还是选择诚实回答。

  嘉阳派府内之事,应当瞒不过宋子殷的眼睛。

  顾怜双手相叠,正正经经向宋子殷行了一礼:“多谢宋掌门赐药……宋公子确实来过,替我包扎了伤口……”

  说罢又是一礼。

  宋子殷摆了摆手,烦躁道:“去抄你的经书去……”

  他得好好想想,日后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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