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开解顾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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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怜足足昏迷了三日三夜才醒来。

  想起自己在宋子殷面前吐血昏迷,顾怜不禁脸色大变。

  应该不会发现,顾怜心道,“回机丹”乃是怪医的不传秘术制成,若非曹珏、宋棯安这等高手,根本诊不出来。他因挨了十杖晕倒在地,宋子殷应当不会那么好心,让宋棯安来给他诊脉。

  他挣扎起身,却因体力不足而重新跌倒在床上。

  顾怜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的身子,太过孱弱了……

  看着自己惨白干枯的双手,顾怜知道,这是“回机丹”带来的后果。

  他那所剩无几的寿命,已然不多了。

  顾怜顺手摸向头上的簪子,他还有药,还有两枚丹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程越还在等着他。

  可旋即顾怜便愣住了。

  他头上的木簪已经不见,不知何时被换成了一枚玉簪。

  顾怜心绪起伏间,趴在床头呕出一口血。

  宋棯安急急忙忙从门外赶了过来,见此情景愣了一瞬,但他很快把眼底的心疼收了起来,冷声道:“你若是想多活些日子,最好保持心绪平静,戒喜戒怒戒气,也戒多思多虑,就算有,心绪也不要有太大起伏。”

  说罢盛出一大海碗汤药递给顾怜:“喝吧,还有一碗呢。”

  顾怜看着那比自己脸盘还要大的海碗,实在难以下咽。

  他小心翼翼推了推,试探道:“我现在不想喝,可不可以等一会再喝?”

  宋棯安早已不吃这一套,不过经此一事,宋棯安的心算是冷了下来,他随手将汤药放置在桌上,言语淡淡:“随便你吧。一个时辰后会有人送来药浴,到时候需泡够两个时辰方能起身。”

  说着他仔细端详了一下顾怜的脸色,良久皱眉道:“算了,到时候你等我过来便是。”

  说罢头也不回离开了。

  顾怜一脸莫名其妙。

  他总觉得宋棯安的态度不太对,但想想也是,在知道自己不是宋棯欢之后,若还是笑脸相迎,顾怜反倒是觉得有诈。

  如今这样,好像也对。

  至于汤药,顾怜强行灌了下去。

  反正嘉阳派为了钟遥,也不可能让他死,顾怜心安理得接受他们的治疗。

  但顾怜万万没想到,药浴这么痛苦。

  几乎不到一刻,顾怜便觉得全身如火烧火燎般疼痛,又像万千银针扎入肌肤,让人痛不欲生。

  他下意识就要逃离这个魔窟。

  但宋棯安好像早有此察觉,强行将人按了回去:“忍忍。”

  可这哪能说忍便能忍住的。

  随着时间增长,顾怜逐渐发现,浴池中的水,不但没有凉下来,反而变得更热更烫,让人越发难以忍受。

  若不是宋棯安在一旁,顾怜怕是会忍不住惨叫出声。

  这已经不亚于一种酷刑。

  可惜宋棯安紧紧盯着他,势要他泡够两个时辰不可。

  顾怜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他从刚开始的信任到怀疑,怀疑宋棯安是故意这样折磨他,好给他们药庐的人出气。

  但顾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太疼了。

  疼到已经后悔听宋棯安的话,泡这该死的药浴。

  宋棯安忙着将药材一一放入药池中,再加上房间内热气腾腾,一时没注意到顾怜的情况,待他查看时,顾怜已经昏了过去。

  宋棯安急忙把人从水池中捞出来。

  虽说第一次药浴并不顺利,但第二日一醒来,顾怜便感受到了药浴的效果。

  原本动一动便要喘口气的身子,如今不仅松快了许多,就连吐血的情况都不再有,可以说药效恐怖如斯。

  顾怜暗暗咂舌,难怪都称曹珏为“神医”,现在看来,神医之名确如其是。

  可药效好归好,疼也是真的。

  是以在用过五次后,顾怜打死都不肯再泡这个药浴。

  即使他明显感受到,在第二次的时候,宋棯安调整了药方。修改后的药浴,疼痛已经明显减轻,甚至顾怜再未因为药浴昏迷一次。

  但仍然疼。

  火烧火燎般疼痛。

  顾怜心中暗暗猜测,宋棯安八成从中做了手脚,好给钟遥报仇。

  宋棯安不知道顾怜在想什么,在得知顾怜不肯泡药浴之后,宋棯安也不像以往那样,好声好气劝着哄着,反而毫不在意道:“不泡便不泡吧,随他。”

  这句冷漠的话让顾怜更加确信这药浴中有鬼。

  至于宋子殷,打从顾怜醒来后便再未见他。

  顾怜猜测,宋子殷这次怕是气得不轻,说不定正等他身子好些了再算账。

  至于要不要主动认错……

  顾怜还没有想清楚。

  他不想低头,但也清楚,今时不同往日,他承担不起任性的后果。

  可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道歉,顾怜有些犹豫。

  在这犹豫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魏大公子驾到,真是有失远迎。”

  顾怜躺在床上,毫无起身相迎的意思。

  魏朝阳也不在意,他转动轮椅到顾怜床前,瞧了顾怜一眼道:“我是受人之托,所以过来转转。”

  说罢当真四处打量起来,甚至毫不见外给自己倒了杯茶。

  顾怜看着他不拿自己当外人的阵势,一时不知道魏朝阳有何目的。

  所幸魏朝阳也没空同他卖关子,扫视几眼道:“有人说你心绪郁结,与病情无利,所以让我来开解开解你。”

  虽然没有明说,但顾怜还是听了出来,魏朝阳说的这个人,是宋棯安。

  顾怜心中暗骂一声:有病。

  这几日他日日同宋棯安见面,也没看出宋棯安有什么话想对他说的。

  “魏公子这话我听不明白。”

  顾怜不解:“我现在心情很好,不需要人开解。”

  若想真开解他,不如去劝宋子殷把程越放了,顾怜差点就将这句话说出口,可他也记得宋子殷的话,现在尚不敢再惹怒宋子殷。

  魏朝阳看出顾怜的意思,笑了笑,转而拿出随身携带的一封信递给顾怜。

  顾怜随意瞟了一眼:“没兴趣,不知道,别问我。”

  说罢直接仰面躺在床上,不想再搭理魏朝阳一眼。

  魏朝阳无奈笑笑,缓缓将信纸展开:“我听说篬蓝教少主顾怜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从不轻易得罪人,可我看到的,却并非如此。”

  他语焉不详,顾怜却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朝阳收起脸上的笑意,郑重道:“若你不是因为在意,又何必多次与钟遥,与我二叔过不去?”

  如果真的不在意,以顾怜的八面玲珑,怎么可能讨不了二叔的欢心。

  正是因为在意,顾怜才会频频惹恼二叔,不断试探二叔的底线,又频频对着钟遥不假辞色,说出那样一番话。

  魏朝阳将手中的信放在床头,不紧不慢道:“这封信你不想看,我告诉你。”

  说着娓娓道来:“信中讲述的是一户姓钱的人家,我且称那家主为钱员外吧。钱员外早年以粮商发家,后又开了布庄、钱庄,在北地有了些家产,日子也阔绰起来。这男人呢,有了钱财便开始嫌弃糟糠妻,所以广纳妾侍。”

  魏朝阳喝了口茶水,接着道:“其中有位叫‘吴儿’的妾侍,因貌美很讨钱员外的欢心,于是顺理成章,那位吴儿姑娘很快便怀了身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一个嘴唇发紫的孩儿……”

  顾怜忍不住打断他:“这个故事我知道,换一个。”

  听到顾怜说话,魏朝阳的脸色郑重不少。

  “不,你不知道。”

  魏朝阳道:“那个孩子嘴唇发紫,并非心疾,而是由于宅门内斗,接生婆婆迟迟未到,致使孩子在母体太长时间,导致孩子差点窒息而死。”

  他瞧了顾怜一眼,又道:“那个孩子也并非天生体弱,不过是因为不祥的传言,那孩子的娘亲并不想让这个孩子引人注目,是以才会声称孩子体弱,让那孩子可以安然长大。”

  顾怜轻轻“嗤”了一声。

  什么不想引人注目,分明是嫌弃那个孩子是个不祥之子。

  相信魏朝阳也知道,所以才会用这种话来搪塞他。

  魏朝阳像是没注意到顾怜脸上的嘲讽,又道:“那个孩子四岁时,钱家举家搬迁,途中路过渭城,那孩子恰巧此时病了。那家大妇本就与那些妾侍不合,趁此落井下石,谎称那孩子重病而死,将孩子丢弃在破庙中。”

  “哦~”

  虽然早就听过,但为了给魏朝阳一个面子,顾怜还是随口“哦”了一声,表明自己在听。

  魏朝阳神色越发严肃:“据我所知,那个孩子的名字,既不是‘照’,也不是‘昭’,而是‘诚’字。”

  他话音刚落,顾怜便抬头盯着他:“你的意思是,我说谎?”

  魏朝阳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二叔不想知道你和钟遥之间到底谁才是小欢吗?但凡有一点办法,有一点线索,他都不会让你们也这样稀里糊涂……”

  可惜时间过去太久,北地多年战乱,知道线索的人已经不多了,更遑论找出确凿的证据,南边多年前曾经发生大疫,春喜班的人大多也死了。

  活着的人,压根不记得当初捡到两个孩子时候,这两个孩子有何区别。

  仅凭那些猜测,怎么能轻易下结论。

  二叔怕认错,更怕错认,所以才会想出折中的法子,只不过不管怎么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到底是两个都亏欠了。

  顾怜不置可否:“随便吧,我不感兴趣。”

  魏朝阳瞥了他一眼,无奈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顾怜,你这么聪明,若真不在意,又怎么会对小安不假辞色,这可不是你的性子。”

  说罢叹了口气:“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这几日小安在生气……”

  “宋棯安生气了?”

  顾怜讶异,他是真没看出来。

  毕竟宋棯安总是那副温温和和的老好人姿态,顾怜还真没看出他在生闷气。

  魏朝阳这次真的没忍住横了顾怜一眼:“你说那番瞎话惹得钟遥伤心了好多日,小安气还没有消,你又吃了禁药……”

  气得小安把昏迷的顾怜大骂一通。

  经魏朝阳一提醒,顾怜仔细想想,发现魏朝阳说的确实没错,这几日宋棯安不仅话少了许多,就连态度也变得冷淡下来。

  原以为是得知了真相所以对他怒目以待,没想到是怨恨他惹得钟遥伤心。

  好吧,顾怜感叹,都是兄长,顾询那厮什么态度,每次见到他都不是喊打就是喊杀,瞧瞧人家宋棯安,身为兄长,脾气温和,医术超群,对待弟弟那可真叫一个好。

  羡慕不来。

  顾怜又是一阵感慨。

  魏朝阳不知道顾怜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他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并替师弟不值。

  不提顾怜做的那些脏污事情,便是明知道顾怜多番算计,魏朝阳也觉得,在钟遥和顾怜之间,二叔和小安更偏宠于顾怜。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果真不错。

  魏朝阳将自己思绪拉了回来,毫不客气吩咐道:“走吧,推我去药庐。”

  他这话说得颇为熟稔,顾怜一时没反应过来,良久四目相对之下,顾怜不可置信道:“魏公子是在吩咐我吗?”

  这屋内,似乎也没有第三个人。

  魏朝阳点了点头,语气温和,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容拒绝:“对啊,就是你”,说着他笑了笑:“你若是不听我的话,我可是会告状的。”

  说罢眼神落在双腿上,意有所指。

  顾怜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魏朝阳不屈的目光中忍气吞声,推着魏朝阳去了药庐。

  岂料魏朝阳并不是去找宋棯安,而是让顾怜推着他去了西厢。

  “你带我来,不会是想用程越来威胁我吧?”

  如果真是这样,顾怜觉得,他会忍不住对魏朝阳动手。

  宋棯安他打不过,魏朝阳倒是可以试试。

  顾怜完全忘记上一次被魏朝阳制住无法反抗的模样。

  魏朝阳不语,指挥着顾怜来到西厢窗户外。

  他轻轻推开窗户,口中道:“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别人说再多,也不如自己亲眼看得清楚。”

  程越仍然缩在角落,嘴中念念有词。

  顾怜别过眼,不想再看。

  魏朝阳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指着屋内的陈设道:“你来了这么多次,难道没有注意到,程越房内的一应器具,都是最好的。”

  就算二叔对程越颇有微词,但看在顾怜的份上,还是将程越当贵客对待,一应用具,全部都与顾怜所用一样。

  魏朝阳觉得,仅凭这份用心,顾怜没有立场指责二叔和小安。

  顾怜瞧了两眼,没有说话。

  他在教内穷奢极侈惯了,没觉得这有什么好的。

  “再着……”

  魏朝阳伸手将院中人召集起来,令他们露出双臂。

  顾怜略略扫了一眼,只见这些人手臂上都有模糊或者清晰的咬痕,有些手臂上的咬痕密密麻麻,看着很是可怖。

  顾怜已经猜到魏朝阳想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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