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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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怜的眼泪落了下来。

  除了程越,他谁都不信……

  顾怜走出房门,第一眼便看到宋与在距离房间不远处,似乎在等着他。

  顾怜并不想搭理宋与,是以佯装没看到,直接快步走过。

  “顾公子。”

  宋与叫住了他:“有件事,需要您定夺。”

  说着将手中的折子递了过去。

  顾怜并不想接,但他与宋与斗了一年都未从宋与手中讨得便宜,心中有些发怵,几乎是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他略略扫了一眼,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只见折子上明晃晃写着将宋与的月俸从二十两提到五十两。

  宋与适时递上笔墨:“我瞧你的样子,你似乎并不认同掌门所做的一切,既然这些财产你都不承认,那依你我的交情,想必在这上面写三个字不难吧?”

  说着已经将笔塞入顾怜手中,指挥道:“在这最下面随意写‘宋棯悦’三个字。”

  他这样不见外,顾怜诧异一瞬,反手将东西塞回去,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劝你还是少费些功夫。”

  他这辈子都不会承认这个名字。

  宋与捡起掉在地上的折子和墨笔,快步追在顾怜身后:“三个字不签,你签两个字也行,我这次真没同你开玩笑。”

  打从进了这院子,宋与才真真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汉。

  特别是自打收了润儿这个爱徒,那叫一个花银子如流水,衣食住行,样样都是用银子的地方,宋与连个响都没听到,每个月的月俸就没了。

  他早就想找顾怜聊聊这件事了。

  可前阵子顾怜又是受伤又是养伤,闹出的动静不小,宋与也不想在这时候拿这种小事烦扰顾怜,只能暂且搁置,盼星星盼月亮盼着顾怜前来。

  这不,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他可不能错过了。

  宋与直接堵在门口,满脸无奈:“我没同你说笑,我这哪哪都需要用银子,这二十两月俸真不够,你就当看在润儿的份上,在这下面随意写上你名字就成。”

  若不是真有难处,他也不愿意同顾怜开这个口。

  顾怜想走也走不了。

  他压住心头的愤怒,冷声道:“印鉴不就在你手中吗?装什么?”

  那次在魏朝阳院中,那些账目他虽然一目十行,但也看出字迹是宋与的字。

  至于账本中的印鉴,应当也在宋与手中。

  宋与微微诧异,他没想到顾怜会关注到这些。

  不过宋与很快反应过,脸上堆着笑,嘻嘻道:“那些印鉴确实在我手中,但我也不能私用,况且这月俸,得你签字才行……”

  宋与心道,他总不能自己写折子自己盖章吧。

  顾怜越发烦躁,良久他似乎想到什么,微微一笑:“好,既然你说那些钱财都是我的,那我现在从中提取一百万两万两银子,可以吧?”

  他就不信,宋子殷真舍得把这么多银子送到他手中。

  宋与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顾怜自以为得了胜利,趾高气扬道:“没话了吧,你们宋……你们嘉阳派,最喜欢玩的不就是这种虚情假意的招数,呵~”

  说罢再也没了耐心,打算离开。

  “等等!”

  宋与出声叫住了顾怜。

  他没有直接说出原因,反而拿出随身携带巴掌般的小算盘,当着顾怜的面劈里啪啦一阵计算。

  “算出来了。”

  宋与郑重道:“如今院内的银子都用于救助药童,若公子想取银子,需等二十四年,若想取出一百万两现银,又需一年半……”

  顾怜嘴角抽了抽。

  二十四年……

  他能不能活到二十四年还两说呢。

  不过看着宋与煞有其事的样子,顾怜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似乎有些相信,二十五年后,宋子殷真的会舍得将这笔银子送给他。

  “你就写个名字,我这里真急着用银子。”

  宋与好声好气哄着。

  顾怜虽然不想写自己的名字,但他也深知,今日,宋与面上笑盈盈,实则脚下未动一步,意为逼迫。

  看来今日这字,他是非签不可了。

  顾怜也不想与宋与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纠缠许久,他四处扫了一眼,确认魏朝阳还未出来,急忙夺过笔,龙飞凤舞签上“顾怜”两字。

  “可以让开了吗?”

  顾怜忍着怒气,看着宋与的眼神也称不上友好。

  宋与挠了挠头,不明白这位小祖宗为何忽然生气。

  他只能归结于顾怜性子阴晴不定。

  而顾怜也无暇管宋与的疑惑,他径直推开宋与,头也不回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直到顾怜的身影消失后,暗中的十七忙跳出来,将主子推出房门。

  “顾公子为什么要说谎呢?”

  十七尤为不解。

  顾公子的心悸,可一度让掌门信以为真。

  若不是三掌门说了话,怕是所有人都会觉得顾公子的心悸是天生的。

  魏朝阳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他耐心解释:“若他不说谎,就很有可能是二叔的孩子?”

  这话让十七越发不解:“做掌门的儿子不好吗?”

  他可是做梦都想主子是掌门的儿子,而不是什么周盟主的儿子。

  魏朝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对于其他人,确实是件好事情,但对于顾怜……”,魏朝阳想了想:“对于顾怜,承认等于痛苦,一种深入骨髓,远比凌迟更为痛苦的痛苦。”

  十七还是不解:“主子,我不明白。”

  即使再怀疑,掌门也是拿顾公子当成亲子来疼爱的,这有什么不好?

  魏朝阳望着远处的水波,没有回答。

  十七当然不理解,也理解不了。

  就算是二叔,也不一定明白。

  可魏朝阳懂。

  承认是二叔的孩子,这相当于让顾怜承认,他以往所受的所有痛苦、所有小心翼翼、所有如履薄冰,他精心设计的每一步,都是没有必要的,都是可笑的。

  这无疑是对顾怜巨大的讽刺与折磨。

  与其承认自己的人生是个笑话,倒不如承认糟糕的出身和奋斗的一生。

  可惜,无论是二叔和平叔,都不会明白这种心情。

  魏朝阳虽然基于宋棯安的哀求前来劝解,但他也知道,从顾怜失去少主之位开始,这一辈子,顾怜都不可能再承认“嘉阳派掌门之子”的身份。

  今日他明里暗里提点,也不过是想让顾怜想通些。

  往日暗沉不可追,如此,不如放下,转变想法,也许,无论是二叔还是顾怜,都能走出另一条路。

  魏朝阳的话顾怜虽然听得断断续续,但也入了心。

  如今他表面服从,实则暗暗同宋子殷较劲的行为确实不可取。

  也许正因如此,宋子殷才不肯放程越离开。

  顾怜随手拭去脸上的泪,恨恨道,不就是夹着尾巴做人吗,他可太会了……

  宋随慢悠悠倚在院门处,远远便看到顾怜独自一人走了回来,眼中还有泪光闪过,不禁暗暗一愣,他面无表情递过去一张帕子,好心道:“擦干净,掌门要见你。”

  顾怜正在气头上,又被宋随直接点出哭了的事实,一时觉得丢脸,顿时把“低头”一事忘个精光,下意识开怼道:“不去!”

  话一出口,顾怜便意识到说错了话。

  他低下头,闷闷道:“我累了,想休息,宋掌门若是无事……”

  “有事。”

  宋随打断他的话,没什么表情道:“至于什么事情,我想你心中也清楚。”

  顾怜咬了咬牙。

  不就是关于禁药之事?

  说实话,自从知道宋子殷收缴了他的禁药后,顾怜心中便一直打颤。

  虽说不是十分了解,但顾怜在宋子殷身边待了许久,也算将宋子殷的性子摸了个七七八八,知道宋子殷的底线在哪里。

  他私藏禁药,已经触及宋子殷的底线。

  又因此事惊动曹珏,更是犯了宋子殷的大忌。

  顾怜不想面对宋子殷,可他知道,他无法拒绝,只能低头。

  是以一踏进宋子殷的书房,顾怜立刻跪下请罪:“我私藏了药,犯了忌讳,要打要罚,顾怜毫无怨言。”

  “不过……”

  顾怜辩解道:“药是我留给自己的,从未有过害人之心,钟遥……不,宋公子更是见都没见过。”

  虽然他想过给宋子殷用,但最后还是没舍得,所以也不算说谎。

  顾怜低着头,一副知错了的模样。

  宋子殷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让顾怜越发提心吊胆,他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吃些苦头,可若是拖累了程越,那顾怜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顾怜偷偷抬头瞧了一眼,只见宋子殷正把玩着他那支木簪,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

  顾怜越发不敢再多话。

  良久,宋子殷忽然出声道:“这木簪,是你自己雕的?”

  宋子殷转动木簪,心中微微诧异。

  从地牢到牢山,几番搜查,就连高致都未曾发现其中的诀窍,可见这木簪做工之精良,让人完全查不出端倪。

  若非这次褚平随口一句“这木簪倒是顾怜常带之物”,恐怕他们也发现不了玄机。

  “巧夺天工……”

  宋子殷赞了一句,笑了笑:“以前倒是未曾听闻过你会这些?”

  他能查到的消息中记载,顾怜喜欢画山水画,画技不错,不过六年前不知何故,已经封笔,不再作画;喜欢弹琴听戏,但也不常赏玩;喜欢读书,但不喜欢三书六经,反而喜欢各类杂书。

  至于这些匠术,确实未曾听闻。

  顾怜摸不准宋子殷这声称赞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讽刺,愈发不敢激怒他,犹豫一瞬选择诚实回答:“是我做的,下九流的技术,不及两位宋公子,让宋掌门见笑了。”

  他这一踩一捧,成功让宋子殷抬头看了他一眼。

  宋子殷将木簪放入锦盒中,脸上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会说话就别说,下次再给我装模作样溜须拍马,我不介意你当一辈子哑巴。”

  说实话,这种话从顾怜嘴里说出来,一股子阴阳怪气。

  顾怜抬头看了宋子殷一眼,不再说话。

  殊不知他心中纳闷得很,小时候他这么恭维江岭时,江岭可是高兴的很,对着他都和颜悦色不少。

  难道是他多年未拍马屁,生疏了?

  “起来吧,你大病初愈,别跪了。”

  动不动便跪,让别人看到,定然以为他欺压顾怜,宋子殷瞧着顾怜神思不属的样子,又是一阵头疼。

  不用想他都知道,顾怜八成又在猜测他意欲何为。

  猜来猜去,顾怜不累,宋子殷都有点心累。

  顾怜犹豫一瞬,最后还是听从宋子殷的话,乖乖站起身来。

  此时宋随已经将另一个锦盒拿了过来,打开后正在顾怜尚余的两枚药丸。

  顾怜腿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

  他不知道宋子殷这是什么意思,他一没偷二没骗三未害人,就算说破天,这件事他也没什么过错。

  但面子功夫不能不做,顾怜张嘴又是一通认错:“这次扰了三掌门和二公子清净,是顾怜之错,明日顾怜便亲自去药庐谢罪,要打要罚,都由三掌门和二公子处置……”

  顾怜一脸诚恳,絮絮叨叨说了一通。

  他一抬头便发现宋子殷毫无搭理他的意思,连忙停住嘴,不再说话。

  “说完了?”

  宋子殷抬眼瞧了顾怜一眼,语带讽刺:“你的废话真是越来越多了……”

  顾怜低下头,面色沉沉,罕见没有反驳。

  宋子殷知道顾怜在担心什么,嗤笑一声:“放心吧,就算你真拿他害人,我也不会迁怒药庐那位……”

  他还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

  但若是顾怜一直这样虚情假意,宋子殷只怕自己那点耐心与情分,早晚有一日会消耗殆尽。

  宋子殷揉了揉额头,疲惫道:“日后病了,别忍着,去药庐找小安……”

  他顿了顿,瞧了眼那回春丹,叹了口气:“这药,你想拿便拿走,只是万万不可在吃了。”

  不管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

  宋子殷也想过大骂顾怜一顿,将回春丹没收,好让他长长记性。

  可听完朝阳的话,宋子殷也觉得有些道理。

  顾怜已非三岁孩童,他一味管教,除了让顾怜惧怕,别无效果。

  这让顾怜离他们越来越远,有违宋子殷的初衷。

  此次,宋子殷不愿意再提及此事,不管顾怜有没有做错,这都是他自己的选择,结果也应由他自己承担。

  顾怜略略诧异。

  他没想到宋子殷会给他选择。

  只是这药……

  顾怜低低道:“药我不要了,宋掌门拿着吧。”

  这次不仅吓住了宋子殷,也吓了顾怜一跳。

  他以前也吃过这药,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凶险,更没想到不过区区十杖,竟差点要了他的命。

  顾怜虽然不惧死,但也不想这个时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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