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宣叙妄想

　　共和国幽幽转醒。

　　看着不那么熟悉的天花板，她愣了一下。

　　是没住几天的寝室……

　　她默默坐起身，如常一样洗漱，更衣，打理好自己。

　　看着镜子里精神不错的自己，她笑了笑。

　　早上要先看长官起了没，如果没起就要叫他起床，如果起了就和长官一起做早餐……

　　共和国看了眼厨房。

　　嗯，没有人呢。

　　于是她轻轻推开洛林的房门——

　　“长……”

　　寝室里空无一人。

　　共和国愣了下。

　　“勃艮第姐？”她打开勃艮第的房门，同样空无一人。

　　一缕不安攀上她的心头。

　　里希特霍芬的房间，威尼斯的房间，同样没有人存在的迹象。

　　她默默打开春云的房门以后——

　　“为什么……”她愣愣的看着。

　　窗外人来人往，可并没有她想要找到的人。

　　就像消失了一样。

　　她急匆匆的冲向寝室的门口，舰娘的力量让她轻松的撞开门。

　　“砰！”

　　她猛然摔倒在光洁的镜面之上。

　　当少女狼狈的爬起之时，漫天的结晶碎片飞舞。

　　这是那个寂寥的世界。

　　她又回到了哪里。

　　少女迷茫的四下看着，身旁是大块大块散落的结晶碎块。

　　上面映照出她的模样。

　　“我不是……不，我要出去……长官……还在等我……”

　　于是踉跄着跑了起来。

　　两侧的结晶碎块中，对于她的虚像，逐渐变成了一个个画面。

　　她险些撞在面前的碎块之上。

　　双手撑在结晶的碎块之上，她剧烈的喘着气。

　　倒影出来的，却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共和国伸出手，试图触碰。

　　周围的景象渐渐凝成实质。

　　她猛然抱住那个人。

　　洛林似乎没想到共和国会如此激动。

　　他回抱着颤抖的少女。

　　“怎么了？”

　　“不……只是……”少女没有多说，只是忍住差点哭出来的举动。

　　只是害怕您又消失，将我丢下了……

　　洛林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

　　房间外的客厅灯，散发着温吞的暖光。

　　共和国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长官……”共和国看了一眼时间，“是不是该去给大家做早餐了。”

　　“嗯哼，不过……今天去食堂买吧，我懒得弄。”洛林轻笑，看着大小姐脸色微红的从自己怀里离开。

　　于是两人慢悠悠的出了门。

　　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噩梦。

　　过早，上课，给自己补习。

　　然后迎来毕业。

　　“喂？长官？”

　　共和国听着通讯里响起的声音。

　　是的，他们又选了个冬日的傍晚，但这次，是准备在雨天里出逃。

　　“马上到了，马路对面。”洛林在对面挥着手。

　　“雨要下大了，长官，不过我……”共和国瞳孔猛然收缩。

　　一辆失控的汽车，带着刺耳的刹车音，撞向路边。

　　一枚洛林十字猛然飞了出去，划过弧线，落进雨里。

　　“长官！”

　　共和国立马丢下手中的雨伞，跑了出去。

　　就连此时的红灯也毫不在意。

　　阴沉沉的天幕似乎有闪电划下。

　　“啪！”她摔倒了。

　　周围的世界像镜子一样慢慢破碎。

　　少女无助的跪坐起来，慢慢的抽泣着，试图站起来。

　　可是……我又一次……失去他了……

　　————————

　　上一次帮勃艮第舰体展开时，直接给洛林一脚干到了第戎。

　　这一次干脆直接到了荒郊野岭。

　　洛林无奈的摇摇头，也只好接受这一事实。

　　他慢慢站起身，花了点时间适应大脑的眩晕。

　　那么，她会在哪呢？

　　年轻的旅人试图追随少女的足迹——

　　找到那个女孩，然后陪伴她，完成这个或许有些复杂的故事。

　　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事情。

　　旅人穿过森林，田野之上，一位少女带着重甲武士，将异乡来的新月弯刀，悍然折断。

　　追随大胜的军队，洛林看见了远处的城池。

　　城的对岸，要塞耸立。

　　而当他赶到城门之时，恰好金发的少女手持战旗，驾驭白马出征。

　　沿着门口的大桥而行，再改从乡间小路而走。

　　都城的郊外，辉煌的宫殿之中，少女穿行其中，此时阳光正盛。

　　世界就像童话，有高高的城堡，有王国有骑士有公主。

　　公主坐着马车，进入都城。

　　可都城，一片混乱。

　　熟悉的身影消失在被围困的的市政厅内，随后暴徒涌入其中。

　　穿过一片狼藉的市政厅，再走出逐渐混乱的城市。

　　远处的原野之上，铁血的骑兵，贯穿了皇帝的阵地。

　　那位少女再一次不知所踪。

　　而下次相遇，却是在高地的战壕之中，被人们叫做伊利斯的少女，合上士兵的双眼，轻声吟唱着垂怜经。

　　炮火纷落，腾起的烟雾宛若地狱的帘幕。

　　视野恢复光明之时，嘈杂的会议厅里，她失魂落魄的走下了台。

　　很快，黑色的装甲洪流轻而易举的碾碎了几近枯萎的鸢尾花，而三色旗帜落下之时……

　　她无助的跪倒在地。

　　这是旅人，距离自己要找的人最近的一次。

　　也是最远的一次。

　　一个孔武有力的军官将她拉起，然后带着她登上飞机。

　　年轻的指挥官摇摇头，转身，回到那片土地……

　　一双手突然抱住他。

　　“长官！”是共和国。

　　“你跑哪去了。”洛林有些好笑的，看着有些失措的大小姐。

　　两人如计划中的一样，穿梭在现代化的都市里。

　　“这就是巴黎吗？”

　　洛林感叹着。

　　时尚与艺术之都。

　　“先找个地方住下吧，黎塞留主教可给我们开了不少便利呢。”共和国笑着晃了晃自己的终端。

　　“行，你安……”洛林上一秒还笑着。

　　下一秒却剧烈的咳嗽起来。

　　血液从他的口鼻流出，泛着淡淡的蓝光。

　　“长官！”共和国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

　　救护车飞速赶到，将二人送到医院。

　　共和国在病房外焦急的等待着。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

　　不会有事的……一定……一定不会有事的……

　　“共和国小姐？”

　　“怎么样！”

　　“抱歉……”

　　“卡擦！”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世界出现裂痕。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敞开的病房门口。

　　床上的那个人……她心心念念的人……满头青丝落成雪……

　　一旁的心电图发出的声音，比她此时的耳鸣还要清晰。

　　裂痕一点点扩大——

　　然后是一片虚无，与漫长的坠落。

　　无数双手伸向她，拉扯着她，似乎要将其撕裂。

　　“你什么也做不到。”

　　“他的死已成定局，就和你无数次的失败一样——圣女之死，热月，滑铁卢，色当，博罗季诺，升起的铁十字……”

　　“最后一颗星子也暗淡下去……你还有任何活着的理由吗？你已经失去了一切……”

　　“砰！”

　　她猛地摔在地上，光洁如玻璃的地上。

　　共和国咬着牙爬起来。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她几近崩溃的站起来。

　　像是为了证明些什么，她跑到另一块结晶之前。

　　“不，不要。”长官神色安详，躺在鸢尾与罂粟之间。

　　她又找到另一块镜面。

　　钢针打穿了洛林的心脏。

　　然后是下一块。

　　困苦的少年在对一切失望之后，选择了自尽……

　　下一个，再下一个……

　　共和国踉跄的跪倒在地。

　　她能看到的，只有黯淡无光的星空。

　　“这里就是尼斯啊，普罗旺斯-阿尔卑斯-蓝色海岸大区的尼斯，仅听名字已经满足大部分人对美的想象……”

　　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共和国猛然回头。

　　碧海蓝天之间，少年端着相机，将脚没进海浪之中，四位少女在他身后的沙滩之上，享受着阳光。

　　她一只手撑在墙上，笑了出来。

　　可是笑着笑着，就稀里糊涂的哭了。

　　于是慢慢的，跪坐在地上，然后缓缓的，蜷缩起来，颤抖着。

　　试图努力压抑呜咽，掩盖不堪的模样。

　　她想让自己开心起来——

　　他可以活下去了，怎么不好呢？

　　但是眼泪依旧止不住的流。

　　原来只要自己离开，就好了……

　　也是……就这样的自己，怎么能在他的身边呢。

　　不过是，隐藏的累赘罢了。

　　自己都救不了自己，只能通过不想来逃避的自己，无能的自己——

　　凭什么能够救他？

　　少女一点点的止住了哭声。

　　她露出笑容，就像支离破碎的鸢尾花。

　　拔出腰间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再见了……亲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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