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美士兰的宣战演说

　　奉天城，首席办公室。

　　张扬和他的核心圈子——内政总长赵铭、财政总长王永江、情报与教导队主管张作相、军事总长张毅——齐聚在巨大的无线电接收器前。

　　檀香在室内袅袅盘旋，却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对遥远大陆即将爆发的历史性时刻的期待与冷眼旁观。

　　扬声器里传来经过电波转换、略显失真却依旧能感受到现场山呼海啸般氛围的嘈杂声。

　　那是美士兰首都的国会大厦。

　　“开始了。”

　　张作相声音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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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士兰国会大厦，穹顶之下，座无虚席。

　　参众两院的议员、最高法院的大法官、内阁全体成员、各国使节（协约国代表面露期盼，同盟国代表脸色铁青）以及社会名流齐聚于此。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沉重无比。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讲台上那个身影——美士兰总统。

　　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仿佛数月来的挣扎与抉择已耗尽了他的心力。

　　他面前放着薄薄的几页讲稿，但那重量，却足以压垮一个时代。

　　“尊敬的议长先生，各位议员先生，最高法院的诸位大法官，各位来宾，同胞们……”

　　总统的声音起初有些低沉，甚至带有一丝疲惫，但很快，一种被残酷现实逼出的坚定取代了犹豫。

　　“……我国政府一直秉持最真诚的和平愿望，恪守中立，期望远离欧陆的纷争。

　　我们向交战双方出售商品，提供贷款，希望用贸易的纽带而非战争的铁蹄与世界相连。

　　我们相信，这是符合我国利益与价值观的道路。”

　　他的话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面孔。

　　“然而，我们的善良与克制，换来的不是尊重，而是变本加厉的藐视和赤裸裸的战争行为！

　　我们的商船，在公海之上，遵循着自古以来的航行自由法则，却遭到德士兰帝国海军蓄意、系统性的攻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

　　“我们的货物沉入海底！

　　我们公民——那些无辜的船员、商人、工程师——不是战死沙场的士兵，他们只是从事着和平职业的普通人，却被迫葬身于冰冷黑暗的大洋深处！

　　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大西洋的波涛！”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愤怒的嗡嗡声。总统拿起一份文件，重重地摔在讲台上。

　　“就在过去短短数周！

　　我们损失的吨位超过了过去两年的总和！

　　德士兰政府公然宣布并执行其惨无人道的‘无限制潜艇战’政策，将他们自己置于人类文明与战争法的对立面！

　　他们这不是在作战，这是在屠杀！”

　　他列举了几个最近发生的、伤亡尤其惨重的袭击事件，详细描述了船只被鱼雷击中后发生的惨状，提到了那些绝望求救却最终溺亡的名字。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记重锤，敲打在每一位议员和收音机前每一位美士兰国民的心上。

　　国会大厅里，弥漫着悲伤与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怒火。

　　“我们一再警告！

　　我们一再抗议！

　　我们寻求一切外交途径以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

　　但回应我们的，只有更多的鱼雷，更多的死亡，和来自柏林更加傲慢的蔑视！”

　　总统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住讲台，他的目光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全场。

　　“德士兰政府的行径，已不仅仅是对美士兰的战争行为，更是对全人类良知和世界秩序的挑战！

　　他们试图用恐惧和饥饿来扼杀文明世界！

　　他们企图用残暴的海盗行径，剥夺所有国家自由航行的权利！”

　　“我们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在大厅内炸响，“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在这样的威胁面前独善其身！

　　中立不是懦弱的代名词，但当中立意味着坐视野蛮践踏文明、意味着对我们公民的死亡视而不见时，这种中立便失去了所有的道德基础！”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句早已在腹中酝酿多时，注定要载入史册的话：

　　“因此，我恳请国会宣布：美士兰合众国与德士兰帝国之间，由德士兰政府的行动所强加的这种战争状态，正式存在！”

　　“我们必须为了我们死难的公民而战！”

　　“为了维护公海航行自由而战！” “为了世界所有热爱自由的国家和人民而战！”

　　“为了使民主和文明的世界本身不致毁灭——而战！”

　　短暂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之后——

　　轰！

　　国会大厦如同爆炸了一般！

　　绝大多数议员——无论是何党派——全都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怒吼声和掌声！

　　战争决议以压倒性的优势被通过。

　　全国各地的城市广场上，聚集在收音机前的人们群情激昂，报童挥舞着号外，大声呼喊着：

　　“宣战！宣战！”

　　征兵处外很快排起了长龙。

　　战争的狂热，瞬间席卷了这个原本弥漫着孤立主义情绪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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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天城内，无线电里的喧嚣渐渐平息。

　　王永江拨弄了一下计算器，冷静地开口：

　　“军火、物资、贷款的需求会呈指数级增长。

　　英法士兰的黄金和外汇储备，该见底了。

　　我们可以开始谈以矿产、关税、甚至未来海外基地抵押权为条件的借贷了。”

　　张毅看着世界地图，眼神锐利：

　　“美士兰的陆军需要时间动员和训练，但他们的海军会立刻投入反潜护航。

　　大西洋的消耗战会进入新阶段。

　　我们需要加速在太平洋方向的布局了。”

　　赵铭微微皱眉：

　　“国内舆论需要引导，要强调我们是和平的保障，而非战争的煽动者。

　　避免民间出现不必要的恐慌或过度扩张的呼声。”

　　张作相则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柏林方面发来密电，对我们的‘友谊’表示‘高度赞赏’，并希望继续这种‘卓有成效’的合作。

　　他们似乎还没完全意识到，自己只是咬住了最肥的那块鱼饵，却忽略了身后更大的渔网。”

　　张扬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奉天城巍峨的轮廓和更远方这片古老而正在重获新生的土地。

　　“旧世界的巨兽们，终于全都跳进角斗场了。”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俯瞰全局的漠然。

　　“很好。”

　　“通知下去，按下一阶段计划执行。”

　　“让他们的血，流得更畅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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