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殁殄，活人的灵识

　　竹林，青瓦亭院。

　　夙晚汀斜坐于屋顶，长腿垂落，指间酒瓶倾出。

　　脚步声轻响，霁归远踏过竹影走进庭院时，她几乎是同时从屋顶掠下，足尖点地的瞬间已欺至对方面前。

　　霁归远身形微侧，袖摆轻扬间避开攻势，步法从容得像闲庭信步。

　　他不主动出招，只在夙晚汀的猛攻中见招拆招，指尖偶尔在对方手腕上一搭，便轻巧卸去大半力道。

　　相比于霁归远从容的样子，夙晚汀就显得特别有活力。

　　直接旋身跃起，长腿带起凌厉的风声踢向他肩头，动作利落如出鞘剑，衣袍翻飞间竟有种张扬的英气。

　　见对方仍以掌格挡，夙晚汀足尖在亭柱上一点，借力翻身后退，随手唤出一把剑，扔出，转身，踢向霁归远。

　　霁归远眸光微动，反手从背后抽出一柄形似朴刀却更显修长的武器。

　　“叮”的一声脆响，精准撞在飞来的剑身上。

　　剑身受力斜飞出去。

　　夙晚汀却已握着另一柄剑逼近，两人刀锋相抵的刹那，夙晚汀侧身恰好接住坠落的剑，双锋在手，攻势愈发迅疾。

　　......

　　竹林旁的回廊下，桃夭玖黎半扶半抱着夙晚汀，指尖无奈地戳了戳他泛红的脸颊，

　　“还好我早禁了你的酒，能控制自己了。”

　　夙晚汀像没骨头似的靠在她肩上，额发蹭着她的颈窝，脑袋却不自觉地往她温暖的地方蹭了蹭，全然没了方才在庭院里的凌厉模样。

　　桃夭玖黎抬头看向霁归远，

　　怀里的人还在不安分地动，她只好抬手按住他的后颈，冲霁归远歪了歪头，眼尾带着点笑意：

　　“看你们切磋，倒是挺厉害的嘛。”

　　霁归远一时竟不知该接什么话，难得有些不知所措。

　　收回目光，低头沉思般开口：“琼羽汐……还是没消息吗？”

　　桃夭玖黎扶着夙晚汀的手微微收紧，闻言蹙了蹙眉，思索着道：“上次说什么让我不必担心，说烬雾司那群人不敢动她。”

　　霁归远挑眉，“那个殁殄，调查过几次录像，虽然很少，不过可以看得出她举止很奇怪，暴力解决问题，最后又莫名收手。”

　　竹林里的风忽然大了些，吹得廊下灯笼轻轻摇晃。

　　————————————

　　渊枭眼神如淬了冰，死死盯着殁殄，

　　“人交给你，已经很多天了。”话语里的压迫感几乎要凝成实质。

　　殁殄却一脸自然地耸耸肩，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桌沿，

　　“她不开口，我有什么办法？”

　　包庇、嚣张，殁殄的行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渊枭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气笑，声线陡然转冷：“你之前的种种逾矩行为，我们已经一再忍让。”

　　殁殄毫不在意地在房间里踱着步。

　　一旁的雾凇双手交叉撑在桌上，下巴搁在手臂上，语气凉凉的，周身还萦绕着淡淡的寒气，像结了层薄霜，

　　“你确实是跋扈冷艳的那一类型。”

　　殁殄闻言轻笑一声，翻身坐在桌子边缘，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雾凇，

　　“所以，你这位冰美人来这，是为了什么？” （雾凇是男的）

　　雾凇抬眼，目光直直对准她，寒意更甚，

　　“我纯属无聊，过来看看热闹，顺便了解一下，你们是怎么逼迫那名鲛人的。”

　　“是吗？”殁殄挑了挑眉，尾音拖得有些长。

　　“不过……”雾凇话锋一转，上下打量她，

　　“看这架势，你貌似没让她吃什么苦头啊。”

　　殁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指尖在桌沿敲了敲。

　　一直沉默的刈溟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挺好奇，自从你有了人性过后，为什么是这样的性格。”

　　殁殄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他身上，带着几分冷冽。

　　刈溟迎着她的视线，继续道：“是一开始就被设定成这样，还是……你自己滋生出的自主意识？”

　　语气像是在试探或是……挑衅。

　　殁殄低低笑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自主开发意识，有问题吗？”

　　雾凇这时嗤笑一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不过你这种半吊子的性子，还真是令人不爽。”

　　寒气随着话音漫开，桌上甚至凝结出了细小的冰晶。

　　殁殄眸色一沉，显然察觉到空气中骤然紧绷的敌意。

　　毫不犹豫，长腿一抬便将身前的木桌踹得离地而起，桌子在空中旋转着带起一阵风，她旋身侧踢，硬生生将桌子改了方向，直砸向刈溟。

　　雾凇几乎同时站起，殁殄眼角余光瞥见，反手就将身后的木椅抄起掷过去。

　　雾凇反应极快，伸手稳稳抓住椅腿，两人力道相抗，椅子在半空顿了顿。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殁殄冷哼一声，手腕猛地加力。

　　雾凇抿唇不语，指尖骤然收紧，冰蓝色的寒气顺着椅腿蔓延，转瞬间便将整个椅子冻成冰坨。

　　殁殄见状，借着僵持的力道猛地近身，那双修长的长腿带着凌厉的风势，狠狠踹在雾凇胸口。

　　雾凇踉跄着后退数步，撞在墙上才稳住身形。

　　而殁殄几乎没有停顿，抓起那冻成冰坨的椅子，转身就朝渊枭掷去。

　　渊枭挥掌便将冰椅劈得粉碎，冰晶四溅的瞬间。

　　冰雾弥漫中，只见殁殄忽然矮身，连踢好几下。

　　僵持不过瞬息，渊枭抓住殁殄，猛地发力将她往地上砸去。

　　“嗤啦——”殁殄身形在落地前骤然化作一道蓝色电流，惊险避开。

　　另一侧的刈溟早已抬手，掌心凝聚出一个紫色圆盘，带着嗡鸣的破风声砸向电流落点。

　　殁殄现出身形的同时，眼疾手快地抓起旁边的木椅掷过去。

　　那椅子在触及紫色圆盘的刹那，竟“轰”地一声炸开，木屑混着气浪将两人隔开。

　　雾凇抬手，清脆的响指声在混乱中响起。

　　带着刺骨寒意的冰雾转瞬间便铺满了整个房间，能见度骤降。

　　殁殄刚避开爆炸的气浪，猝不及防被冰雾裹住，只觉喉头一阵异样，下意识愣神，

　　“有毒？！”

　　她心头一紧，立刻运起内息催动气流，试图吹散雾气。

　　不过几秒，那冰雾竟真的在她周身气流的冲击下渐渐消散，露出的房间却已变了模样。

　　四壁、梁柱上布满了晶莹剔透的冰锥，长短交错，如刀如剑，将空间切割得森然可怖。

　　刈溟看着殁殄略显凝重的神色，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探究：“机器人也会中毒吗？”

　　雾凇：“殁殄可不是纯机械。”

　　他目光扫过殁殄微微发白的脸色，“她的身体里，应该还有活人的灵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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