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骂名我来当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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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殿内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再次凝固。

  迁都之议,非同小可,这不仅仅是战略退却,更意味着巨大的政治动摇和难以估量的人心溃散。

  许多官员面面相觑,有人面露惊惶,有人低头沉思,而一些出身关陇或与世家利益攸关的臣子,则目光闪烁,似乎暗自赞同。

  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洛阳已经在前线,如果能往安全的地方退一退,也不是什么坏事。

  反正在大军来之前,都要先苟着,换个地方不也一样。

  他们这些世家紫袍的命,自然是要比普通兵卒金贵的。

  一些其他官员也纷纷沉默,毕竟人心畏死,谁人不图安稳

  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次辅张周正深吸一口气,毅然出列,声音清晰的在殿中响起。

  “陛下,臣,赞成首辅‘固守待援、以缓克急’之方略,但臣,万万不赞成迁都之议!”

  他目光扫过那些目光闪烁的同僚,语气转而激昂。

  “叛军兵临虎牢,洛阳城中已是谣言四起,人心惶惶,危如累卵!值此危难之际,陛下若率先移驾,无疑是告知天下人,朝廷畏敌如虎,未战先怯!

  此讯一旦传出,前线将士士气顷刻崩摧,虎牢关天险再固,若失了城中军民的死战之心,亦将成为孤悬绝地,顷刻可破!”

  他再次转向御座,言辞恳切,掷地有声。

  “洛阳虎牢唇齿相依,欲守虎牢,必先稳洛阳!洛阳不乱,则粮道畅通,兵源不绝,军心稳固!

  反之,若朝廷先行撤离,则洛阳必乱,虎牢关必失。届时叛军长驱直入,大势去矣!”

  此时,有赞同迁都者忍不住出声反驳。

  “张阁老所言有理,但是陛下安危乃是国本所在。只要陛下在,九州万方就在,即便洛阳一时失陷,待勤王大军齐聚,光复旧都亦非难事!

  为社稷计,岂能让陛下万金之躯立于危墙之下?”

  我们大周不是有两京一十三省,一个洛阳而已,丢了就丢了。

  张周正猛地回头,须发皆张,厉声道:“荒谬!岂有弃都城与百姓于不顾,而能安享社稷之理?!一旦洛阳城破,城中百万生灵涂炭,这千古骂名,谁来担当?!”

  那人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不能言。此时,一直冷眼旁观的袁弘却缓缓出列,声音冷冽如冰,针锋相对。

  “张相何必动怒,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为了大周社稷,为了陛下安危,只能先苦一苦百姓了。这骂名……若有必要,我来当又如何?”

  张周正闻言,更是气急,指着袁弘痛斥。

  “国难当头,似你这等贪生怕死之辈,打着‘为陛下’,‘为社稷’的旗号,行的却是临阵脱逃、动摇国本的苟且之事。大忠似伪,无耻之尤!”

  袁弘面对斥责,面色不变,反而语气更显务实,带着一丝讥讽。

  “张阁老忠勇可嘉,袁某佩服。但您是否想过,迁都不是弃城,并非将朝廷全部搬空。只是将陛下与中枢暂移长安,以求万全。

  同时可令上官昭容与张阁老您这等栋梁之臣留守洛阳,总督军政,如此既能稳定军心,亦能保全国本,两不相误,岂非更妥?”

  他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话语中充满了现实的诱惑与压力。

  “再者,若能让部分官员先将家小老母后撤于长安安全之地,他们便再无后顾之忧,更能心无旁骛、誓死为国镇守洛阳!

  试问在座诸公,谁人家中没有妻儿老小?若能先撤一部分亲眷,以示朝廷恩恤,留守之将士必感念天恩,更能同心戮力。这,难道不是稳固人心,利于守城的务实之策吗?”

  张周正你一人的骨头硬,可谁没有亲眷家小,谁人当官,不是盼着光宗耀祖,福荫妻儿,将家中老小接来神都,共享这太平繁华?

  这并非罪过,此乃人之常情!

  大周朝百年,朝中不是没有敢死社稷的硬骨头,可人.....

  也有软肋。

  敢死之臣,牵挂的恰恰就是妻儿老小。

  张周正身形猛地一颤,到了唇边的斥责竟生生哽在喉间。

  他环视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神色复杂的面孔,那里面有恐惧,有犹豫,有被说中心事的仓惶,更有无声的期盼。

  他是内阁次辅,不仅要持守忠义,更要为麾下众多官员的身家性命负责。

  权利是自下而上的,若在此刻坚持己见,罔顾这“人之常情”,他日洛阳若有万一,他立刻就成了断送同僚亲眷性命的万世独夫。

  袁弘的质问如同毒刺,精准地扎入他最深的忧虑。

  “张次辅,你能保证洛阳定然固若金汤,万无一失吗?你能指着这大殿发誓,所有留守官员的家眷必定安全无虞吗?

  就在数日之前,孽龙坠毁和善坊,顷刻间死伤枕藉,其中难道没有官员亲眷?天灾尚且如此,何况兵祸?”

  张周正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头干涩,竟发不出一个清晰的音节,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反对迁都,是出于公心,是为了稳定大局。可袁弘却将冰冷的现实,沉重的道德抉择赤裸裸地摊开在他和所有人面前。

  一边是看似冷酷却可能保全更多人的务实,一边是看似忠烈却可能让所有人一同殉葬的气节。

  忠与奸,公与私,在此刻纠缠不清,让他这个以刚直着称的臣子,第一次在朝堂之上,感到了彻骨的彷徨与艰难。

  看到一向最为刚毅、寸步不让的张周正竟被自己逼得哑口无言,袁弘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畅快之意。

  果然利益才是世家良药,清名只是负累。

  袁弘趁热打铁,再次转向御座,语气愈发显得诚恳而富有谋略。

  “陛下,眼下叛军虽声势浩大,但兵马未至,神都尚在掌握。此正是乾坤挪移,以图长久的良机!臣恳请陛下,为社稷苍生,即刻率领部分中枢重臣及文武家眷,移驾长安旧都。”

  “此举有三大益处:其一,陛下身系天下安危,远离险地则国本无虞,天下安心。”

  “其二,将士们得知陛下亲自携其家眷西巡,妥善安置,必感念天恩浩荡,从而士气大振,奋力死战以报君恩!”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声音压低了几分,却让话语中的另一层深意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耳中。

  “而这其三……有家眷随驾长安,留守洛阳的文武官员,便更能心无旁骛,与城池共存亡。他们深知,陛下的安危与他们亲眷的安危紧密相连,如此,则上下同心,根基稳固。”

  大殿内众人心头陡然一寒,袁弘的潜台词昭然若揭,若真要迁都,对于留守文武,携带他们的家眷是保护,也是人质。

  一时间大殿内寂然无声,就在这压抑的静默中,御座之后,女帝的声音终于缓缓传来。

  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仪,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心神。

  “对于袁卿所奏,诸位爱卿,可有不同意见。”

  那垂帘之后的人,心思莫名,既像是在广纳谏言,又像是在冷眼审视着这殿中百态。

  张周正都难有言语,此时又谁能有言语。回应女帝的,只有一片冰冷的寂静罢了。

  道理袁弘说的明白无比,谁人没有几分私心,不想自己的家眷能平安。

  今日否了这件事,来日同僚家眷之死,他们不会去怪叛军,只会怪今日反对迁都之人。

  张周正不敢当这个得罪所有人的万世独夫,谁又敢?

  就在一片沉闷无言的寂静中,却听殿外传来一声通报。

  “左武卫大将军,内阁学士叶浩然,觐见——”

  喜欢昏君女帝,我真是大周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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