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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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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须主动出击!

  郑亲王根基太深,直接对抗无异以卵击石。但那条毒药链条——从京西野人沟朱砂矿到后宫香囊银针——或许存在缝隙!

  矿!关键是那个矿!

  私采朱砂是重罪,即便贵为亲王,也需极其隐秘。矿上必然有守军、有矿工、有运输渠道。人多口杂,必有疏漏。崔氏指甲里的红土,就是证明!

  找到矿场,找到证据,或许就能撬动这块巨石的一角!

  怎么去?京西山地广人稀,野人沟更非善地,必有重兵把守。

  她需要帮手,需要更详细的信息。

  那个引她来此的账房先生!还有这百草堂的老者!他们是那神秘男人的手下,必然知道更多。

  她吹熄油灯,拉开净室的门。浓郁的药味再次包裹了她。后堂里一片漆黑寂静,只有药材干燥的细微窸窣声。

  她摸索着走到通往前店的门帘处,悄悄掀开一角。

  前店也黑着,只有守夜的小灯笼在柜台角落发出微弱的光。那个干瘦的老者,正坐在柜台后的阴影里,就着那点光,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排银光闪闪的针灸针。他的动作稳定而精准,不像个普通药铺伙计。

  听到动静,老者头也没抬,嘶哑的声音平淡无波:“客人醒了?需要什么?”

  “野人沟朱砂矿的路线图,还有矿上的守卫布置。”张新直接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老者擦拭银针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昏暗中那双老眼锐利得惊人:“客人说笑了。小老儿只懂抓药针灸,哪里知道什么矿不矿的。”

  “你的主子让我来,不是让我在这里等死的。”张新盯着他,“我要查案,就需要去那里。没有地图和消息,我寸步难行,对你们……也没任何用处。”

  老者沉默地看着她,昏黄的灯光在他深刻的皱纹里跳跃。良久,他才缓缓放下银针,弯腰,从柜台最底下摸出一卷用油布包着的东西,扔了过来。

  “西直门外,雇骡车到三家店。然后往西北走,进山。沿着有车辙印最深、但行人最少的那条路走。看到一片被雷劈过的焦黑林子,往左拐。再走半天,看到一处断崖,崖下有溪流。矿洞入口,就在溪流上游一里地,伪装成了山神庙。”老者语速平板,像在背诵,“守卫分两班,每班二十人,领队的是粘杆处的番子,心狠手辣。换岗时辰是卯时和申时。矿工都是掳来的流民或罪眷,住在溪下游的窝棚里,有监工看着。”

  张新迅速记下,展开油布,里面果然是一张简陋却标注清晰的山势路线图,连几处暗哨的位置都有标记。

  “多谢。”她将地图仔细收好。

  “客人,”老者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上一丝冰冷的意味,“路,指给你了。能不能走到,能不能回来,看你自己的造化。主子……不喜欢失败的棋子。”

  棋子。他毫不掩饰地用了这个词。

  张新不再多言,转身退回后堂。她需要尽快出发,趁夜离开京城。

  她没有从正门走,而是按照记忆,摸索到后厨,找到一扇通往更后面小巷的后门。门闩很沉,她费力地拉开一条缝,侧身挤了出去。

  冷风瞬间灌入,带着凌晨特有的清冽和寒意。小巷深黑,空无一人。

  她凭着记忆和那张简陋地图的指引,不敢走大路,只挑最阴暗的背街小巷穿行,朝着西直门方向摸去。身上的灰布衣服单薄破旧,冻得她牙齿都有些打颤。

  必须在天亮前出城!否则一旦开启盘查,她这身打扮和没有路引的身份,立刻就会暴露。

  西直门遥遥在望,巨大的城门洞像巨兽的喉咙,吞噬着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已经有零星等着开城的百姓和车马聚集在门外,缩着脖子,呵着白气。

  守城的兵丁抱着长矛,缩在瓮城角落里打盹。

  张新压低帽檐,混在几个推着独轮车、像是往城里送菜的老农身后,心跳如鼓。她能感觉到怀里的地图和那枚铁牌像炭火一样烫着皮肤。

  就在她即将随着人流靠近城门洞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城门楼子阴影里,几个穿着骁骑营号衣的兵丁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等待入城的人群。

  不是普通的守城兵!是专门派来稽查的!

  她心头一凛,立刻放缓脚步,假装系鞋带,蹲下身,将自己藏在独轮车的阴影里。

  怎么办?硬闯肯定不行。

  她目光急扫,落在不远处一辆堆满空泔水桶的骡车上。刺鼻的馊味远远传来。赶车的是个昏昏欲睡的老头。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她悄无声息地挪到那辆骡车后面,趁那老头打盹、周围无人注意,猛地掀开一个空桶的盖子,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再将盖子轻轻合上。

  桶内空间狭小,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味,她蜷缩着,几乎无法呼吸。

  很快,骡车动了起来,朝着城门缓缓而行。

  “站住!查车!”外面传来兵丁的呵斥声。

  车停了下来。

  “军爷,行行好,都是空桶,送去城外庄子拉泔水的……”老头讨好的声音响起。

  “少废话!打开看看!”

  桶盖被粗鲁地掀开,光线漏入,刺得张新眯起眼。她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缩在桶壁阴影里。

  那兵丁捏着鼻子,嫌恶地用手里的长矛往桶里胡乱捅了几下,矛尖几乎擦着张新的后背划过。

  “滚吧滚吧!臭死了!”

  桶盖重新盖上。骡车再次吱吱呀呀地动了起来,缓缓驶出了城门洞。

  成功了!

  张新不敢立刻出去,直到骡车走出老远,周围人声渐稀,她才小心翼翼顶开桶盖,确认安全后,飞快地跳下车,滚入路旁的杂草丛中。

  赶车的老头毫无察觉,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渐渐远去。

  清晨的冷风刮在脸上,带着泥土和草叶的气息。张新大口呼吸着城外自由的空气,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回望越来越远的京城巨大轮廓,她知道自己已彻底没有退路。

  按照地图指示,她找到车马市,用身上最后一点铜钱,雇了一辆最破旧的骡车,前往三家店。

  赶车的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见她一副落魄样子,也不多问。

  土路颠簸,骡车慢行。越是往西北,地势越是荒凉,人烟越发稀少。远山如黛,呈现出一种沉默而压抑的灰蓝色。

  快到三家店时,张新便下了车,徒步进山。

  山路崎岖,荆棘丛生。她靠着地图和老者描述的特征,艰难辨认着方向。那条“车辙印最深、行人最少”的路果然存在,像是被某种重载车辆长期碾压形成,与周围荒芜的环境格格不入。

  日头升高,又渐渐西斜。她啃着怀里最后一个硬得像石头的窝头,嗓子干得冒烟。

  终于,在日落时分,她看到了那片描述中的焦黑林子——像是被天火燎过,所有树木都只剩下光秃秃、乌黑的枝干,狰狞地指向天空,在一片苍翠中显得格外刺眼。

  按照指示向左拐,路更难走。天色迅速暗沉下来,山风变得凛冽,吹得人透骨凉。

  又坚持走了近一个时辰,夜幕彻底降临,星月无光,山峦化作一团团更浓黑的巨影。就在她几乎要力竭时,终于听到了隐约的水声!

  是那条溪流!

  她精神一振,循着水声跌跌撞撞走去。很快,一条在夜色中泛着微弱白光的溪流出现在眼前。

  溪水冰冷刺骨。

  她沿着溪流向上游跋涉。每一步都沉重无比,腿脚早已麻木,全凭意志支撑。

  一里地……仿佛没有尽头。

  就在她快要绝望时,前方山壁的轮廓下,隐约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走近些,看清那果然是一座低矮破败的山神庙,庙门歪斜,几乎被荒草藤蔓完全吞噬。

  若不是特意指引,绝无人会注意到这里。

  矿洞入口!就在这里面?

  她伏在草丛里,仔细观察。庙宇周围寂静无声,看不到明显的守卫。换岗时间是卯时和申时,现在已是深夜,守卫应该都在隐蔽处或者矿洞内?

  她不敢大意,耐心等待着,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声响。

  只有风声,水声,和不知名虫豸的唧鸣。

  又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确定周围似乎真的没有动静,她才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到庙墙根下。

  庙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一条缝,一股混合着泥土、硝石和某种金属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里面黑黢黢的,借着微弱的天光,能看到地上散乱着一些废弃的矿篓、镐头。神像早已坍塌,露出后面一个黑沉沉、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冰冷的、带着霉味的风,正从洞里幽幽吹出。

  就是这里!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她拔出腰间的小刀,侧身钻进了洞口。

  洞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脚下坑洼不平,似乎是向下延伸的坡道。她扶着湿滑冰冷的洞壁,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向深处挪去。

  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沉闷,那种金属和硝石的气味也越来越浓。隐约地,似乎能听到极深处传来细微的、叮叮当当的敲击声?还有模糊的人语?

  又向前摸索了很长一段距离,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她立刻停下脚步,屏息凝神,贴紧洞壁。

  光亮来自一个拐角后。声音也更清晰了些,是几个男人粗鲁的笑骂声,还夹杂着鞭子抽打的脆响和压抑的呻吟。

  她悄悄探头望去。

  拐角后是一个稍大的洞窟,点着几个火把。几个穿着号衣、佩着腰刀的守卫正围坐在一起喝酒赌钱。不远处,几十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人,如同牲口般被铁链锁着脚踝,蜷缩在角落里,眼神麻木空洞。几个凶神恶煞的监工提着鞭子,在一旁踱步。

  洞窟一侧,还有几个黑黢黢的岔道入口,通向更深处,里面隐约传来持续不断的开采声。

  这就是郑亲王的私矿!这些就是被掳来的矿工!

  张新心脏狂跳。她看到了!她找到了!

  但接下来怎么办?如何拿到证据?如何出去?

  就在她飞快思索时,一个监工似乎输钱了,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朝着矿工们走去,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随手一鞭子抽向一个缩在地上的老人。

  “老不死的!挡你爷爷的道!”

  老人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却不敢反抗。

  张新咬紧了牙关。

  那监工打了几下,似乎还不解气,又朝着张新藏身的这个方向走来,嘴里嘟囔着:“妈的,晦气!去里边催催,今天这点朱砂还不够塞牙缝的!”

  他越走越近!

  张新暗叫不好,急忙想后退,但身后是漫长的黑暗甬道,根本无处可躲!

  眼看那监工就要拐过弯来!

  突然——

  “呜——呜——”

  矿洞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沉闷而凄厉的号角声!一声接着一声,急促得让人心慌!

  所有守卫和监工脸色瞬间大变!

  “怎么回事?!”

  “是警号!深处出事了!”

  “快!抄家伙!进去看看!”

  喝酒赌钱的守卫们猛地跳起来,抓起兵器,慌乱地朝着其中一个岔道冲去。监工们也顾不上打人,纷纷跟上。

  整个洞窟顿时乱作一团。

  机会!

  张新来不及多想,趁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如同鬼影般从藏身处闪出,却没有跟着那些守卫冲向出事地点,而是反向朝着那群被铁链锁着的矿工冲去!

  她目标明确——必须拿到实实在在的证据!朱砂原矿!或者……矿工们的证词!

  她飞快地蹲到那个刚才被打的老人面前,急促低声道:“老伯!我是来救你们的!这是郑亲王的私矿!朝廷钦犯!告诉我,哪里能找到他们私采的账本?或者最纯的朱砂原石?”

  那老人原本麻木的眼睛里,猛地爆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光彩,但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他嘴唇哆嗦着,看向张新的身后,瞳孔骤然收缩!

  张新背后寒毛倒竖,猛地回头!

  只见刚才那个输钱的监工,竟然去而复返!他显然听到了张新的话,脸上带着狰狞而惊疑的表情,正死死盯着她!

  “你是什么人?!”监工厉声喝道,手中的鞭子毫不犹豫地朝着张新劈头抽来!

  风声骤急!

  张新就地一滚,险险避开鞭梢,鞭子抽在地上,溅起碎石火星。

  “来人!有细作!”监工大吼起来,同时拔出腰间的短刀,扑了上来!

  几个落在后面的守卫也被惊动,纷纷转身,目露凶光地围拢过来!

  退路被堵死了!

  张新握紧小刀,背靠冰冷的石壁,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一声沉闷如巨兽咆哮的巨响,猛地从矿洞深处传来!整个洞窟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碎石簌簌落下,火把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塌方了!快跑啊!”不知谁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更大的混乱瞬间爆发!矿工们惊恐地尖叫,拼命挣扎着想跑,却被铁链锁住。守卫和监工们也慌了神,再也顾不上张新,争先恐后地朝着洞口方向逃窜!

  “走水了!下面炸了!”

  “快跑!”

  烟尘从深处的岔道滚滚涌出!

  天赐良机!

  张新猛地看向那个老人。老人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呆了,但接触到张新的目光,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猛地用枯瘦的手指,指向洞窟角落一个半人高的、用来堆放废石的破旧木箱!

  账本?还是原石?

  张新毫不犹豫,冲向木箱,一把掀开箱盖!

  里面没有账本,只有几块颜色暗红、沉甸甸的矿石,在摇曳的火光下,闪烁着某种诡异的光泽——正是极品朱砂原石!

  她飞快地抓起两块最小的,塞进怀里。沉甸甸的,冰凉硌人。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木箱最底下,似乎压着一样不一样的东西——半截烧焦的、材质特殊的腰牌,上面似乎刻着字和……一个模糊的图案?

  她来不及细看,一把抓起那半截腰牌,塞进怀里。

  “谢谢!”她对着那老人喊了一声,转身便朝着洞口方向,逆着混乱奔逃的人流,发足狂奔!

  身后是矿工绝望的哭喊、守卫的呵斥,以及持续不断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坍塌闷响!烟尘弥漫,几乎令人窒息。

  她什么都不顾了,只有一个念头——冲出去!活下去!把怀里的东西带出去!

  光线!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天光!是洞口!

  她拼命冲出山神庙伪装的洞口,扑倒在冰冷的溪水边,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呛得连连咳嗽。

  身后矿洞的轰鸣和惨叫还在继续,但她不敢回头,挣扎着爬起来,沿着溪流,朝着下游黑暗中拼命跑去。

  直到再也跑不动,她才瘫软在一处灌木丛后,胸口剧烈起伏,浑身都在颤抖。

  怀里的朱砂原石和那半截腰牌,坚硬而冰冷,像是两块燃烧的冰。

  她成功了。她拿到了证据。

  但代价是什么?那些矿工……那个老人……

  还有,那突如其来的塌方和爆炸……是意外?还是……

  她不敢深想。

  夜色浓重,山风呼啸,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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