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雪糕

　　“你们几个现在是怎么回事？拍完了？”夏绵刚回到摄影棚楼下后，就看到了坐在机车旁边的两人一狮。

　　李景川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百无聊赖地蹲坐在旁边，风吹动着他额前的两根龙须。

　　九七和玄墨则在他旁边吃着雪糕。

　　看到夏绵后，李景川的眼睛立刻弯了起来，把刚刚眼睛里的不耐压到了眼底。

　　玄墨也从台阶上站了起来，他手里的雪糕已经有些融化，有些黏腻的奶油顺着雪糕棍几乎快要流到他的手上。

　　李景川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呃……算是吧。”

　　听到他这种有些迟疑的回答，夏绵就知道一定是没拍完。

　　她扫过几人的脸，“九七，怎么回事？”

　　被叫到名字的九七从雪糕盒里抬起头，它虽然现在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是李景川说反正雪糕都一样不好吃，尝不出味道也没什么，方便它吃就给它买了一小盒。

　　它的嘴角还沾着些融化的雪糕，它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夏绵，“我们被赶出来了。”

　　李景川听到它这么直白的回答，差点当场把它的雪糕踢飞。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赶出来了？”

　　看着李景川有些恼怒的样子，夏绵虽然依旧有些疑惑事情的经过，但是也清楚地知道九七说的就是最接近真相的。

　　“吃完了就先回家吧。”夏绵扶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那也没有什么必要再去说些什么了。

　　“给。”玄墨从口袋里掏出了两根棒棒糖递给夏绵。

　　现在他拍摄的报酬从钱变成了这个。

　　夏绵把糖拿了过来，“谢谢啦。

　　“先坐一会儿吧。”李景川说着指了指铺在台阶上他的黑色外套。

　　刚刚玄墨就坐在上面吃雪糕。

　　夏绵坐上去后，拆开了一根棒棒糖后问道，“中午想吃什么吗?”

　　原本心情有些忐忑的李景川松了一口气，“你不用听九七瞎说，它什么都不懂。”

　　“可是那个人不是说以后都不会和我们合作拍摄了吗？”九七再次从雪糕桶里抬起头。

　　夏绵忍不住从包里拿出了片纸巾，给它擦了一下脸后，才看向李景川问道，“你怎么给它买这么深的？”

　　九七已经把上面的雪糕吃的差不多了，要想吃到再靠下一点的，就有些费力了，几乎是要把整个头探进去一样。

　　夏绵又拿出一张纸给玄墨擦了擦手。

　　“没办法，那里就这一种桶装的。”

　　“还有你，我说了多少次了，那是我们不愿意拍了，不是他们把我们赶出来了，明白了吗？”

　　刚刚在影棚里玄墨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拍了，只是重复说着他一点也不喜欢拍摄。

　　李景川看玄墨要哭的样子，就想把他先抱出摄影棚。

　　结果孔令不愿意了，一定要让他们配合拍摄，还说，“我不管其他的，今天的拍摄一定要完成。不管你作为家长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孩子用最好的状态来应对我的拍摄。”

　　李景川才不管他那些，直接把玄墨抱了起来，转头对孔令说道，“我也不管其他的，我只管我的孩子是不是愿意。要是要违约金，就把账户发给我。”

　　说完他就抱着玄墨离开了那里，等他在等候区拎起九七放到玄墨怀里后，就听到孔令身边的助理要阻拦他离开所说的，“李先生，要是您现在离开了，以后可就都没有再和孔老师合作拍摄的机会了。”

　　“也不需要哈。”李景川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带着他们离开了。

　　结果九七就只听到了‘以后都不会合作拍摄了’，还在路上一直问他，“他们为什么把我们赶出来”。

　　现在还把这种根本不对的前因后果说了出去。

　　“你小子是不是脑子真的有泡啊？”李景川看了一眼九七蓝色的耳朵，“还是耳朵里给塞进毛儿了？”

　　“才没有呢。我是听到刚刚那个人说的。”九七仰着头看向李景川，“玄墨也听到了。”

　　“行了。我大概知道了。”夏绵抬眸看向有些刺眼的太阳，“今天要不吃凉面？”

　　“也是这种凉凉的吗？”九七听后眼睛变得亮晶晶的，里面的愉悦倾泻而出。

　　天真而又易满足。

　　“你的积分还差多少才能兑换味觉？”夏绵的目光柔和下来，用手揉了一把它的耳朵。

　　九七听后愣了一下，因为刚刚李景川给它买雪糕时也问了差不多的问题，还说了，“不够的话就从我们积分里拿吧。”

　　它的积分和宿主的是不一样的，可以购买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也是不能通用的。

　　“我的积分够用。”九七有些骄傲地昂起头，它可是完成了sss级难度的任务呢！

　　“那怎么不兑换呢？”

　　夏绵的声音和李景川之前问它的声音重合在一起。

　　“我要给孤星攒着呢。之后还可以保护玄墨和你们。”它更加骄傲了一些。

　　听到它稚嫩真诚的声音，夏绵低头轻笑了一声，“不用。孤星想要的也不是你的积分。我们……也会保护好自己还有玄墨和你。”

　　看着九七歪头的样子，夏绵又揉了揉它饱满圆润的脑袋。

　　“所以，你兑换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

　　刚刚李景川也和它说了意思类似的话，只不过说的是，“你还没个车轮大呢，想的事儿还不少。哪儿用得着你啊，等着你的话，我们这早就凉透了。”

　　“你能把你自己管好，都算是行善积德了啊。你就换你自己想要的东西，不够的话就从我们积分里拿吧。”

　　当时九七看了一眼依然是负数的宿主积分，又看了看自己已经正几百的分数，决定还是先不换了。

　　果然还是夏绵的话更好听一些。

　　九七想着就又听到夏绵的声音，“你难道不想尝尝凉面吗？很好吃哦，不只是凉的感觉，还有其他的味道。”

　　它被夏绵的话勾的有些好奇，“想……”

　　“那就换吧。我保证会保护好你们的，可以吗？”夏绵将它从地上拎了起来，放到了腿上，“而且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积分的，宝贝。”

　　九七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默里，它之前未曾体会过的情绪在它的胸腔里蔓延，让它的眼睛有些发酸。

　　它之前对情绪的掌握并不到位，经常会哭，后来它从李景川和夏绵那里学到了‘哭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它也逐渐学会了控制哭泣的情绪。

　　可现在它发现其实它并没有完全掌握，要不然为什么现在会想哭呢？

　　最终九七还是花费了200积分，兑换了味觉。

　　“夏绵，它这样吃不会撑死吧？”李景川坐在沙发上看着已经吃了三碗凉面，还在吃的九七问道。

　　“呃……不知道。”夏绵也不清楚对于一个系统来说，什么样的饭量才算是正常的。

　　“早知道不让它换了，这再给撑死了……”

　　夏绵还没回话，就听到了手机的消息提示音。

　　“是来要违约金的吗？”

　　李景川的眼神向旁边闪去，虽然当时他说了让把账号发给他来支付违约金，但是他们当时登记的是夏绵的身份信息。

　　当时他也没想到不是去收钱的，而是要去赔钱的。

　　现在杂志那边联系的话，也只能联系到夏绵索赔。

　　“没有。”夏绵的手机里出现的是一张照片，一张李景川抱着玄墨走在走廊里的背影图。

　　就是李景川带玄墨离开摄影棚的时候拍摄的。

　　“这是什么意思啊？”李景川凑近看到后问道。

　　不等夏绵回答，李景川的话已经又说出了口，“看老子长得帅？在索赔之前还得再赠送一张什么‘最美瞬间’？”

　　夏绵叹了一口气，在手机对话框里打出了一个问号，是对摄影师助理的回应，也是对李景川的回应。

　　还没来得及发送，一条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夏女士，您好。这是孔老师让我发给您的照片。他说这次的合作虽然不算太愉快，但是也期待下次的合作。’

　　“他神经病啊？”李景川看到消息后有些无语地靠在了沙发上，“明明之前还那么横呢，现在倒好直接竖过来了？这到底是什么态度大反转啊？”

　　“什么期待下次合作，还是算了吧。这次不愉快，下次就能愉快了？就跟那种谢谢惠顾一样，屁用没有。”

　　“玄墨呢？你是怎么想的啊？”夏绵看向乖乖坐在他们旁边的玄墨。

　　这个孩子初见时亮出的尖刺已经在慢慢软化，显露出他柔软又温和的一面。

　　“我不喜欢拍摄。更不喜欢那个摄像师。”玄墨虽然微微低着头，但是语气却十分的坚定。

　　“为什么？是发生什么了吗？”夏绵坐得离他近了一些，循循善诱着。

　　玄墨抬头看了一眼李景川的方向，才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就是我不喜欢他。”

　　玄墨不清楚该从什么地方来给夏绵复述整件事情的经过。

　　夏绵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李景川，拍摄的虽然是玄墨，但这件事却和李景川有什么关系吗？

　　‘这次的拍摄并不算您这边违约，我们能用拍摄的这几张图片进行刊登吗？’

　　夏绵的手机又响了几下，随之而来的除了一句询问的话还有几张其他的照片。

　　都是在摄影棚的走廊里拍摄的。

　　照片里，李景川单手抱着玄墨正微微偏头看向他，如琉璃一样的眸子里带着些浅浅的笑意。

　　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洒在了他们的身上。

　　后面有几张照片经过了调色修图。

　　有的聚焦在了用手臂环抱着李景川的玄墨脸上，把周围的景色都做了虚化处理。

　　玄墨趴在李景川的肩头，脸上带着安心的浅笑。

　　略显成熟的发型和孩子气的样子形成了反差。

　　有的则把照片调了滤镜，窗棱被阳光投在地上像是暗色的囚笼，画面里的李景川则抱着玄墨走过了囚笼。

　　夏绵一张张点开看了一下，评价道，“拍的不错嘛。”

　　“他当时可不是这么拍的啊。那镜头都怼到玄墨脸上了。”李景川看了一眼夏绵手机里的照片，“拍的算是还行吧，比本人差远了。”

　　夏绵笑了一声后才问道，“你们愿意让他刊登这些照片吗？”

　　从刚刚玄墨的表现来看，他们应该是和摄像师之间发生了什么。

　　夏绵觉得还是有必要要问一下他们的意愿，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直接把违约金打给他们好了。

　　“无所谓啊。”李景川说着摊了摊手。

　　“可以。”玄墨看向照片里抱着他的李景川点了点头，他也喜欢这张照片。

　　要是和他爸爸妈妈一起拍摄的话，他是很愿意的。

　　“真的愿意还是假的啊？”夏绵看向玄墨被打理好的狼尾问道。

　　“真的。”玄墨没有任何的犹豫再次点了点头。

　　“好。那我回他。”

　　“把这个给我打开。”九七叼着一个棒棒糖走过来后，把它放到了李景川的面前说道。

　　是玄墨给它的棒棒糖。

　　现在它有味觉了，就可以把属于它的这根吃掉了。

　　它口袋的角落里还静静躺着属于孤星的另一根。

　　“别吃了，你肚子都鼓起来了。”李景川看了一眼它明显有些圆润的肚子，有些嫌弃地把那根棒棒糖拎起来放到了茶几上。

　　“那什么时候可以吃？肚子不鼓了吗？”它说完就吸了一口气，把它的肚子向里吸了吸。

　　李景川沉默了一下，无语地撇了下嘴后才说道，“去一边儿玩去吧。能吃的时候会叫你的。”

　　九七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糖后才恋恋不舍地走到旁边，还不忘叮嘱道，“那你别忘了叫我。”

　　“老子还能昧下你那根沾着口水的糖不成？”李景川更加无语。

　　“当然不会了。玄墨也给你了啊。”

　　“就算他没给我，我也不会要你的，你就把心放你那跟皮球似的肚子里吧。”

　　李景川突然明白了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出声的。

　　“哪里像皮球了？但是没关系。如果玄墨没给你的话，我的就给你吃。”

　　九七仰着头，灰蓝色的眼睛里的天真与信赖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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