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见如故

　　众弟子都欢呼起来，把江伺禹围在中心。

　　“江师兄最厉害了！”

　　“江师兄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想你了。”

　　还有几个年纪小一点的师弟师妹也挤进人群，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江师兄江师兄，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啊？”

　　江伺禹看着孩子们可爱的模样，感觉心一下子就化了，但是还是忍不住逗逗他们，“哎呀，瞧我这记性，都忘了给你们带好吃的了。”

　　“啊....”师弟师妹们眼里的光一下子就没了，“师兄啊，你好狠的心。”

　　“当当当！”江伺禹见状也不再逗他们，拿出一个布袋子，里面有给福林的糖葫芦，给花沿的桂花糕，还有栗子酥绿豆饼.....

　　孩子们开心极了，不停地说，“江师兄最好啦！”

　　“江师兄天下第一帅！”

　　“江师兄宇宙无敌大帅哥！”

　　突然，远处走来一个温柔如空谷幽兰的女子，身着素色衣裳，却难掩清丽美貌，正是祁怜音师姐。

　　祁怜音师姐无奈一笑，“阿禹啊，你这样会惯坏他们的。”

　　“害，偶尔吃一次没事的，也正好给他们解解馋。”江伺禹眨了眨眼睛，“师姐师兄，我也给你们带了礼物。”

　　他一件件拿出来，有文房雅物，也有手工饰品，都是按照他们的喜好选的。

　　祁怜音心里有些感动，她一向都觉得这个师弟懂事又上进，很讨人喜欢。

　　“阿禹，谢谢你。”她认真地看着他。

　　谢谢你为青云宗做的一切，谢谢你对大家都这么真心。

　　江伺禹看她认真，也笑着认真回应，“没关系的，师姐，你喜欢就好。”

　　祁怜音点点头，随及像想到什么一样，眼睛闪过一丝亮光，拿起一把狭长的佩剑，“这是给淮之师兄的吗？”

　　江伺禹点点头，轻笑，“师姐慧眼，大师兄平日里最爱习剑，所以我就买了这个。”

　　祁怜音嘴角不自觉上扬，“阿禹有心了。”说罢，转向顾淮之，目光温柔下来，“大师兄，快来看看阿禹给你准备的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顾淮之看着江伺禹被众人簇拥着，内心的不甘越来越强烈，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恢复了平日里温润的样子，“嗯。”一边答应着一边走过来。

　　而祁怜音却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有些愣神，“师兄....”

　　顾淮之收起神色，微微一笑，“怎么了？”

　　祁怜音觉得自己可能只是看错了，把自己心里的那股异样抛之脑后，看着顾淮之近在咫尺的笑容，她心里还是有一些悸动。“没事，这个...给你。”

　　顾淮之接过剑，攥着剑的手又紧了紧，目光又不由自主被她手中精美的折扇吸引住了，眼神一暗，“这个，也是阿禹送你的？”

　　祁怜音没发现有什么不对，轻轻一笑，“对啊，这孩子总是这么懂事。”

　　而这样明亮的笑容在顾淮之眼里越来越刺眼。

　　为什么...连对他最好的祁怜音也要被抢走吗？

　　他心里的异样被无限放大，猜忌也越来越重，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情绪。

　　看着祁怜音对顾淮之笑的明媚，江伺禹突然觉得这个画面安静而美好，他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明白了什么。

　　有点好磕。

　　突然，一个师弟跑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江师兄，师尊回来了，让你去他那里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江伺禹思量一番，点点头，“多谢，我马上就去。”

　　走进青云宗，殿角悬着几盏明亮的琉璃灯，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是供桌上铜炉里燃着的线香，江伺禹经过殿门，门帘上的风铃相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师尊祁隆安听到声响，抬眼看向门外，“来了。”

　　他正是茶楼里的那个中年男人。

　　也是祁怜音的父亲，青云宗的掌门。

　　此刻他手持书卷静坐在那里，两鬓微白，眼睛却亮如秋水，一向严肃的人此刻慈祥地看着江伺禹。

　　少年眼睛一亮，蹭到长辈身边，身子半倚着对方的胳膊，嘴里碎碎念着，“师尊，阿禹好想你啊。”

　　江伺禹在他面前，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也不是懂事有担当的师兄，而是一个爱撒娇的孩子。

　　师尊轻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满是宠溺，“你呀，什么时候能长大。”轻轻捏了捏少年的脸。

　　少年享受着来自长辈的亲近，舒服地眯了眯眼，“师尊，阿禹还给你带了礼物呢。”他拿出一副山水画卷，有着陈年古纸的温润质感。

　　师尊轻轻展开，画中远山悠远，流水潺潺。

　　师尊心里一暖，“谢谢阿禹，师尊很喜欢。”

　　江伺禹闻言眉眼弯弯，“师尊开心就好，也不枉阿禹挑了许久。”

　　“费心了...”师尊垂眸看着画卷，轻轻抚摸着，仿佛在感受少年人真挚的尊师之情。

　　师尊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看向他，“阿禹，师尊也有东西给你。”

　　江伺禹眼底都是期待，“是什么呀，不过...师尊送什么，阿禹都会喜欢的。”

　　师尊拿出一个精致的玉佩，纯净得无一丝杂质，上面仿佛还刻着字，江伺禹接过一看，才发现上面刻着：

　　“山有扶苏”四字。

　　江伺禹只觉得手中的物品有些熟悉，却又不知在哪里见过，他收起心中情绪，眼底闪烁着愉悦的光芒，“谢谢师尊，玉佩很漂亮。”

　　师尊点点头，看着他这幅开心的样子，终究是不忍心将真相说出来。

　　江伺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师尊的欲言又止，“怎么了，师尊？”眉眼中带了丝担心。

　　师尊心里一惊，随即恢复平静，“无事，只是觉得...你快要前往鬼界了，有些担心罢了。”

　　江伺禹闻言松了口气，眼眸一弯，“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师尊不必担心，弟子能照顾好自己，而且.....”

　　提起理想的时候，他微动的睫毛仿佛的沾染了激动，又炽热又耀眼，“我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人。”声线还带了一丝小骄傲。

　　师尊见此，垂头哑笑，“你啊...”可却没有反驳他，而是认真地说，“师尊相信你。”

　　等这次你平安回来，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师尊突然看着他，“阿禹，你是我最看重，也是最喜爱的一个弟子。”

　　江伺禹一愣，虽然知道师尊对他好，却从未听见如此直接的夸奖，他的唇角渐渐泛起了笑意，目光清澈，“师尊呀，要是被你的其他弟子知道了，肯定都要伤心死了。”又没个正经。

　　师尊无奈一笑，“好了。”突然又认真起来，“阿禹，师尊真的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你说。”

　　见他严肃，江伺禹也收起了要开玩笑的意思，看着他，“师尊但说无妨。”

　　师尊见他也认真起来，心里有些欣慰，眼底又带着一丝不舍，下定决心以后终于说，“阿禹，等你平安归来，我准备将怜音托付给你，你意下如何？”

　　江伺禹目光一顿，眼底闪过一丝震惊，“师尊的意思是...”

　　师尊无视了他的惊讶，自顾自地说，“怜音是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是除了她过世的母亲以外我最珍视的人，我只放心把她交给你，你可愿意？”

　　江伺禹心中一惊，脑海里闪过祁怜音与顾淮之的身影，攥紧拳头，旋即跪地，声音沉稳又带了几分恳切，“请师尊收回成命，弟子断不能从。”

　　一向对他温和的师尊却突然将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发出刺耳脆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怜音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你为何如此抗拒。”

　　江伺禹担心师尊气坏了身体，但是一想到祁怜音的幸福，又不卑不亢地说，“阿禹并非良配，且志不在此，无心儿女之事，恐会耽误了佳人，实难相配怜音师姐。”他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出祁怜音和顾淮之的事情，而是将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师尊见拿他没有办法，握紧拳头声线都有些颤抖，“你......”

　　江伺禹仍然跪着，“师尊息怒，弟子无意惹师尊生气，只是此事，太过重大，不宜草草决定，至少也该...也该问过怜音师姐的意思....”

　　“我不同意！”突然大门被打开，祁怜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因为激动声音颤动着，“爹爹，我不能嫁给阿禹。”

　　师尊心里更加堵得慌，好不容易物色了这样好的一个女婿，怎么两个人都看不对眼。

　　江伺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是啊，师尊，师姐都不同意，总不能强人所难吧。”偷偷观察师尊的反应。

　　师尊的眼睛里盛满了怒火，“怜音，阿禹到底哪里不入你的眼？！”

　　祁怜音脸色苍白，嘴唇颤动着，想了半晌，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是一片决然，“爹爹，因为女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师尊呼吸一滞，“你说什么？你何事有了喜欢的人？爹爹怎么不知道...莫非是你为了拒婚编出来的吧。”眼底带了丝怀疑。

　　祁怜音见他不信，心里有些着急，想了想只好决定说出实情，“我没骗您。”

　　“我喜欢的人...是大师兄。”

　　大殿里是一片寂静。

　　江伺禹都替师姐捏了一把汗，不过如果是淮之师兄的话，师尊应该也会同意吧。

　　师尊想起顾淮之温润的面容下藏着的那抹阴郁，握紧了拳头，总有些不放心，又想到江伺禹清澈真挚的双眼，硬了硬心肠，“不行，我不同意。”

　　“什么？”仿佛晴天霹雳一样，祁怜音眼泪汪汪，“爹爹，你为什么...不同意。”

　　师尊心中一紧，又想到自己也看着顾淮之长大的，不想揭穿他，“因为你只能嫁给阿禹，爹爹就看中阿禹了。”

　　江伺禹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

　　他担心地看向祁怜音，害怕从她眼里看出怨恨与厌恶，却只是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眶，心里不是滋味，“师姐....”

　　祁怜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还在苦苦劝说，“爹爹，我是不会嫁给阿禹的，我不能放弃对大师兄的情意，也不能因为自己伤害阿禹，阿禹是无辜的，不是吗？”

　　见父亲心意已决，还有些愤怒，她死死咬住下唇，眼泪掉下来，哭着跑开了。

　　江伺禹跪在原地，担心地望向她离开的地方。

　　师尊揉了揉眉心。

　　他只是担心假如有一天撒手人寰，怜音没有人照顾，顾淮之此人心思阴郁复杂，不值得托付。

　　但是他见两个孩子如此抗拒，还是决定先暂时不再逼他们，“罢了，此事以后再议...”他扶起江伺禹，“阿禹，师尊这次唤你来，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江伺禹暗自舒了一口气，看向他，“师尊但说无妨。”

　　“阿禹，你还记得师尊和你说过的，要和你同去鬼界的那个缉妖司的少年捉妖师吗？”

　　传闻江伺禹与凌昭是天界两位神将残魂转世。

　　一个是挥灵剑斩恶祟的纯善之人，另一个是持符箓镇邪气的纯净之人。

　　江伺禹点点头，试探道，“自然记得，师尊，是要和他提前了解一下吗。”

　　师尊点点头，觉得他很聪慧，眼底又闪过一丝欣慰，“的确如此，你们同去鬼界，提前了解，也好互相帮扶。”

　　话音刚落，一位弟子就进来通报，“师尊，江师兄，凌昭道长来了。”

　　大殿外，师尊和江伺禹刚走出来，就看见一位少年逆着光而来。

　　等看清那少年的脸，江伺禹只感觉呼吸一滞，从来没有的感觉涌上心头。

　　那少年眉眼如画，却疏离矜贵，身上披着一件青色长袍，皮肤如长白山上的雪一样干净，又像琉璃一样透亮，仿佛仙子临凡。

　　难怪世人都传凌昭是高岭之花。

　　不过好熟悉....

　　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

　　凌昭也抬眼看向江伺禹，只见少年剑客桃花眼深情又深邃，仿佛夜空泛着柔光的明星，又似清冽的山间清泉，面容如玉，透着灵秀与聪慧。他惊讶的是，仿佛前世见过这个少年一般熟悉，微微一怔后，他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江少侠，幸会。”

　　江伺禹却还沉浸在那种莫名的情绪中，看着他脱口而出，“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说完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凌昭却只是淡淡回应，“江少侠也是名副其实，一表人才。”

　　远处几个弟子不由得议论起来，“诶，咱师兄眼都看直了。”

　　“不过这凌昭道长确实好看，我一男的都心动了。”

　　“去你的，不过...是挺好磕的，一个炽热如阳，一个清冷似月...”

　　“小师妹，我求你了，能不能别磕两个男的了，你自己看看难道不阴吗？”

　　“求也要排队...就磕，如何呢又能怎。”

　　江伺禹听见这些话，感觉自己有些丢面子，又怕对方误会，但是看见凌昭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心里又放心了一点，“那...凌道长，既然远道而来，今有闲暇，可否移座偏厅，促膝慢叙？此处清雅，愿与道长煮茶细论，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凌昭点点头，声音冷冽如碎玉相击，“也好，那就麻烦江少侠了。”

　　两人并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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