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 撤退了？

　　「撤退了？！」

　　「你确定？！」小杰的瞳孔狠狠一缩，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声音在寂静的屋内炸开，「你真的看清楚了吗？！别给我报错消息！」

　　电话那头传来手下急促的声音：「确定的，少爷！他们的办公室昨晚就已经人去楼空。我们派去盯的那组人，亲眼看到王凯昨天下午还在警局过滤监视器画面，结果突然接了一通电话，脸色都变了，跟着就当场跟警方说：『不查了。』」

　　「不查了？！」小杰几乎是咬牙挤出这三个字，手已经握紧成拳。

　　「是的，那警察还再三跟他确认，他态度很坚决，说什么『上面交代的』，然后就让警察把相关数据全数销毁。之后他就回到临时办公室，跟那两个副手会合，一起回旅馆整理行李……没过多久，就来了车子接他们去机场。晚上九点私人飞机起飞，确定已经离开伦敦。」

　　空气瞬间凝结。

　　小杰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攥得发白。

　　不合理，这一切都太不合理。

　　他不是还在找吗？不是才刚锁定邮局与几条街的监视器吗？为什么会突然……收手？

　　「他找到小枫了？！」小杰在电话里近乎失控的低吼。

　　「应该是。但我们的人早就被清得干干净净，现在也只能靠猜了。」手下颤抖地说深怕他更生气。

　　「啪！」话未说完，小杰已将手边的花瓶扫落地面，碎裂声四起。他发疯似地将桌上的摆设、酒杯、挡路的一切，全都掀翻砸落，室内一片狼藉。

　　「不可能……不可能就这样撤退！」他低吼，双眼通红，像头被逼急的野兽，「他怎么可能说撤就撤？他到底知道了什么？！还是说——那家伙根本已经见到小枫了？！」

　　思绪翻滚，小杰抓着头发，无意识的踩踏在残破碎片中。「这到底是为什么？！」小杰用力按着额头，声音沙哑。他无法接受这出乎意料的结局，自己亲手布下的网，竟然瞬间就在他眼皮底下消失。

　　「少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手下小心翼翼地问。

　　小杰闭了闭眼，吞下所有的不甘。他握紧手机，低声命令：「去给我查，小枫是不是已经回纽约了。」

　　「给我想尽办法安插人到隽颢身边，不管是倒茶水的小妹、停车场保全、哪怕是他公司送信的快递都行，给我疏通拢络过来。他身边有任何风吹草动，我要第一时间知道。」他语气冷冽，喃喃道：「我不会让你过的那么轻松如意的……不会，绝对不会……」

　　清晨，纽约曼哈顿正开始涌现通勤人潮，言正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言隽颢早已坐定，他依旧西装毕挺，帅气逼人，神情却阴沉的可怕，让人不敢靠近。

　　侦探小组一早再次整理出每日小枫的动态回报，照例发送到纽约的总裁办公室。虽然他昨晚已下令让王凯带人撤离伦敦，但他并没有真的放弃对小枫的监控。

　　相反地，他不仅命令留在当地的私家侦探小组不得中止行动，甚至要求汇报内容必须巨细靡遗，举凡所有关于小枫的一举一动，从早到晚，发生的每一件事、交谈过的每一个人、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必须详细记录，每日早晚两次汇整回报，不可遗漏。

　　侦探们对这种命令百思不得其解——人明明已经找到了，雇主却迟迟不现身接人回家，反倒要他们继续像狗仔队似的跟拍，从早追到晚，连小枫吃了几口饭、和谁说过一句话都得详实回报，这种近乎变态的要求，让人摸不着头绪。

　　有几个人甚至忍不住在背地里小声嘀咕：「我们虽然是收钱办事，但这查行踪的案子，怎么愈做愈像是在抓奸？堂堂言氏集团的总裁……该不会有什么说不出口的特殊癖好吧？」

　　不过，他们是绝对不会得罪这位金主的。毕竟言总裁出手阔绰，汇款快得像光速，从不拖泥带水。光是拍几张照片、整理些行踪记录，就能拿到这么高的酬劳，这个钱赚得未免也太轻松了吧？！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领钱领得太心虚，侦探小组还特地搜集了小枫这几日，在社群平台上传得沸沸扬扬的几段影片。

　　其中一段特别火红，小枫与一名小女孩在餐厅合唱的一段影片，短短几天已经破千万点击。影片中，那女孩穿着白纱裙，小小的脸红扑扑地牵着小枫的手，竟然当众「求婚」，童言童语惹得全场哄笑不止。

　　这段画面传到总裁办公室时，隽颢原本阴郁的眉眼微微一动，嘴角竟浮起一抹近乎宠溺的浅笑——那是他熟悉的小枫，他一向对孩子毫无招架之力，总是任由他们撒娇胡闹，无论多无理的要求，他也总是无奈地点头答应。

　　但，下一段画面，却让他整个人僵住。

　　他握着平板的手紧了又紧，眼中情绪翻涌。

　　同一晚小枫和小女孩结束后，一位金发女孩紧跟着也要求合唱《RewritetheStars》。那旋律，那歌词，分明是赤裸的告白。女孩笑得灿烂，眼神炽热，而小枫……竟没有拒绝。两人眼神交会，眉梢眼角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情愫。

　　隽颢听过那首歌，那是恋人才会选来对唱的情歌。

　　尤其，当小枫唱到那句：「AllIwantistoflywithyou…」他的脸色冷得几乎要结霜。

　　——他从没听过小枫唱歌。哪怕在他们最亲密的日子里，小枫也从未在他面前开口哼唱一句，光这点就够他气得了。

　　他没料到当自己没日没夜的翻遍伦敦每条街道，担心他挨饿受冻，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结果，他却在异国他乡跟别的女人合唱情歌，这叫他怎么能不气。

　　「而且，不光是吸引小孩子，少女一个个主动贴上来，连老太太都恨不能扑到他身上！」隽颢咬牙切齿，恨不能手撕这些女人的笑脸，只可惜，这是段影片，撕不了。

　　渐渐冷静下来的他，凝视着平板上的画面不断回放，像一记记无声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胸口——不在他身边的小枫，笑容是那么真，那么轻松——远离了他，才终于能够开怀的笑。

　　不在他身边，小枫可以笑得像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年，可以毫无顾忌地展现他的天真与热情，可以唱出那些只属于青春无忧的旋律。

　　而他呢？

　　他给不了小枫这些。

　　与他在一起的日子，小枫活得战战兢兢。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小枫不只一次被追杀、被掳走、甚至遭人设局玷污。那个原本单纯无邪的少年，被逼着学会隐忍情绪、学会提防人心。

　　他那份与生俱来的善良与温和，成了最容易被利用的刀刃。为了他，小枫多次涉险，每每命悬一线。更令人心疼的是，小枫不只一次，努力想化解他与母亲之间积年的裂痕。明知道那不是他该承担的责任，却还是一次又一次走进风暴中心，最后，伤痕累累。

　　他愈是回想，愈是沉默。平板无声地闪着光，小枫的笑容落在他眼底，却像一把刀缓缓划过心头。

　　他不得不去想，也许——放手，才是对他真正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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