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互相照拂”

　　雪夫人识趣地告退后，寻芳院内只剩下王清漪和许清岚。

　　王清漪靠着软枕，语气真诚了几分：“今日多谢姐姐为我张罗，又陪我说了这许久话。”

　　许清岚笑着拍拍她的手：“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们既是姐妹，又是一同伺候殿下的，自然该一团和气，互相照拂才是。”

　　“只是这府里的下人，惯会拜高踩低，若不好生管束，只怕日后更要蹬鼻子上脸，让妹妹烦心。”

　　这话说到了王清漪的心坎上。

　　她想起自己之前没名分时受的冷眼，心底对这些下人也多有不满。

　　王清漪道：“姐姐说的是！这些人确实该好好惩戒一番，立下规矩才好！”

　　许清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哦？妹妹可是有了什么好主意？”

　　王清漪思索过后说道：“我想着，不如定下规矩，日后若有下人再敢乱嚼主子舌根，就罚他们的月例银子！”

　　“具体罚多少，就由各房的管事姑姑来定夺，若是管事姑姑管不好，就罚管事姑姑的银子。姐姐觉得如何？”

　　许清岚闻言，脸上露出笑容，赞道：“妹妹这主意确实好！既能小惩大诫，又让管事们自觉约束手下，想来那些下人以后是不会再敢乱嚼舌根了。”

　　“妹妹不愧是王首辅的女儿，到底是心思灵巧，姐姐我就想不到这般周全的法子。”

　　许清岚一点反对的意见都没有提，甚至还有意促成她办这事：“既然如此，就按妹妹的意思去办吧。”

　　王清漪见许清岚如此爽快同意，心中也高兴不少，只觉得许清岚要比之前好相处了。

　　许清岚又陪着王清漪聊了几句才走。

　　栖云院。

　　回到自己院中，许清岚脸上的温婉笑容便淡了下来：“今日笑了一天，我这脸都僵了。”

　　春熙为她卸下钗环，低声问道：“小姐，您真要按照王王妃说的那样做？这般处罚，只怕底下人会心生怨怼，往后做事不尽心啊。”

　　许清岚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头发：“为什么不按她说的做？这规矩可是她王清漪亲口定下的，得罪人的是她，我着什么急。”

　　“你去告诉李管家，就说是王王妃的吩咐，让他即刻晓谕全府：从即日起，凡有下人非议主子，乱嚼舌根者，一经发现，扣罚月例，具体数额由各房管事嬷嬷裁定。”

　　“若是管事嬷嬷们管不好自己手下的丫鬟，便罚管事嬷嬷的月前。”

　　春熙这会已经反应了过来，要按照这样的规矩，就算管事嬷嬷有宽宥的，也会因为怕被罚月钱而不得不严苛的管手下的丫鬟。

　　罚钱这事，可大可小，都由管事嬷嬷定，那其中可有的是文章可以做。

　　春熙笑着道：“管事嬷嬷们难免有私心，若借此机会中饱私囊，或是挟私报复，只怕会闹出不少是非来……”

　　“出事才好。”许清岚笑着梳头，语气带着几分轻蔑，“殿下不是觉得王清漪能管家吗？”

　　“等下人到时候闹起来，你看殿下还会不会认为，她王清漪有打理中馈的本事？”

　　春熙由衷佩服：“小姐此计甚妙！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很快，李管家便将所有下人召集起来，宣布了这条由“王王妃”定下的新规。

　　消息一出，下人们顿时炸开了锅，表面上不敢说什么，散会后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愁眉苦脸地低声抱怨。

　　“这……这叫什么规矩啊！”

　　负责浆洗的婆子张妈妈苦着脸，“咱们这些当下人的，私下里哪有不议论两句主子的？”

　　“这要是被哪个管事嬷嬷看不顺眼，一个月辛苦钱岂不是说扣就扣了？”

　　秋菊也嘟着嘴：“就是啊！以后说话可得小心再小心，万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钱没了事小，得罪了管事嬷嬷可怎么活？”

　　“王王妃这才刚管家，就定下这么厉害的规矩……往后这日子，怕是难捱了。各房的管事嬷嬷手里捏着这权柄，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下人唉声叹气，虽然不敢明着反对，但心底对这位新掌部分管家权的王王妃已经有了很多不满。

　　……

　　彩环回到寻芳院，屋内只点了一盏灯，王清漪正由玖儿伺候着喝安胎药。

　　“主子……”彩环想到自己刚才从下人口中听到的议论，犹豫过后还是开了口。

　　“奴婢方才回来时，听到好些下人在私下议论……说、说新定的罚月例规矩太严苛了些，只怕……只怕久了会生事端。”

　　王清漪闻言，眉头立刻蹙了起来：“严苛？立规矩自然要严！不严怎能震慑住那些捧高踩低，乱嚼舌根的奴才？她们越是议论，越说明这规矩立对了！”

　　说完王清漪不由看向彩环：“你都听见谁在议论？把名字报上来，本宫这就让人去重重地罚！看谁还敢多嘴！”

　　彩环没想主子这么严苛，心里一紧，连忙低下头：“天……天黑了，奴婢离得又远，没……没怎么看清楚是哪些人……”

　　“没看清？”王清漪有意想立规矩树立自己的威风，看向彩环的眼底带了几分质疑。

　　“彩环，你可不能因为心软就包庇她们啊！你知不知道包庇也要处置！”

　　彩环噗通跪下：“奴婢不敢！奴婢真的没看清！”

　　一旁的玖儿见状，连忙打圆场：“小姐息怒，那些下人私下议论，做贼心虚，看见彩环过去肯定一哄而散了。”

　　“天黑看不清也是有的。您如今怀着身子，万不可为这些小事动气，太医才嘱咐要静养呢。”

　　王清漪听了玖儿的劝，又想到太医的话，便没有再计较：“罢了，这次就算了。”

　　“彩环，你去小厨房看看，给我准备的晚膳好了没有？要那酸笋鸡皮汤，看看熬得入味了没。”

　　“是，奴婢这就去。”彩环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玖儿借口去催水，也跟了出来。

　　“彩环，你别伤心，主子她也是想立规矩，这才严苛了点。”玖儿不想彩环伤了心，有意为自家小姐说好话。

　　彩环却忍不住后怕：“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主子刚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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