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马小乐的挑战

　　空气里漫着淡淡的暖意，连王老师眼底的笑意都软得像浸了蜜。嘴角的笑意从眼角眉梢慢慢漾开，先是浅浅一抹弧度，渐渐染透整张脸，连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藏不住的欣慰。

　　她手里的手电微微倾斜，暖黄的光束在少年们的发梢、肩头轻轻流转——掠过马小跳绷直的后背时，他下意识挺得更笔直，下颌线都绷出利落的弧度；而夏林果的目光早悄悄黏在他身上，指尖不自觉绞了绞衣角，耳尖泛着一层不易察觉的薄红，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些。

　　光束抚过毛超泛红的耳廓，他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指节的白痕淡了些，眼底的决绝却依旧滚烫。待光束蹭过夏林果别在耳后的碎发时，她恰好抬眼，与马小跳投来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两人像被烫到似的飞快移开视线，嘴角却都忍不住扬起浅浅的弧度，藏着只有彼此懂的默契。

　　最后光束落在路曼曼身上，这小姑娘安安静静地站在角落，从头到尾，视线就没从马小跳身上挪开过。她微微踮着脚尖，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像是怕错过他任何一个动作；双手悄悄攥在身侧，指节因为用力泛着淡淡的粉，却没发出半点声响，只把满心的雀跃藏在攥紧的拳头里。她的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死死黏着马小跳挺拔的背影、说话时坚定的侧脸，连他抬手抹眼角、绷紧肩头的细微动作，都被她精准捕捉。光束映在她的瞳孔里，晃动的光斑里全是马小跳的影子；她的呼吸放得极轻，却不自觉跟着马小跳说话的节奏轻轻起伏，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带着少女独有的羞涩与憧憬。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出声打扰，就那样安安静静地看着，像在守护一份藏在心底的小秘密。

　　王老师缓缓抬起手，掌心带着微凉的暖意，先是轻轻落在马小跳的肩头，指尖微微用力按了按，力道不重却带着沉甸甸的认可，语气温润又恳切：“小伙子，有担当，把小乐交给你们，还有你这份心气儿，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马小跳喉头一动，胸腔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转头时正好瞥见夏林果站在不远处，亮晶晶的，像映了星光，他心里瞬间涨得满满当当，后背挺得更直了，连带着眼神都添了几分底气。

　　接着王老师移步到毛超面前，目光先在他泛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他依旧攥紧的拳头上，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上臂，一下又一下，动作舒缓又带着力量，像是在抚平他心底的褶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谁还没犯过错？重要的是你愿意扛起来，现在的这份坚持，比什么都可贵。”

　　毛超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攥紧的拳头松了松，指节的白痕渐渐褪去，眼眶里的红意却没散，只是翻涌的愧疚里，多了几分被理解的动容，他用力点头，喉结滚动，却没说出话，只把那句鼓励悄悄记在了心里。毛超用力点头，眼眶的红意淡了些。

　　再转向夏林果时，王老师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肩头，语气柔和得像春风，眼底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你心思细，有你帮着小乐，老师放心。”夏林果脸颊更红，认真点头时，悄悄往马小跳身边挪了半步，两人的胳膊不经意间碰到，又飞快地分开，却都藏不住眼底的甜。最后王老师停在路曼曼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带着几分疼爱：“曼曼要好好帮着大家呀。”路曼曼使劲点头，目光却还是黏在马小跳身上，小拳头攥得更紧了。

　　每一下拍打都不轻不重，却像一颗定心丸，稳稳落在每个少年心上。王老师收回手时，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声音温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像春雨落在干涸的土壤里：“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老师会帮你们申请专属的琴房，协调练习时间，再联系专业的钢琴老师帮你们把关细节。”

　　王老师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活页夹，封面印着磨损的黑白琴键图案，边缘已经被翻得有些毛边，能看出是常年带在身边的常用物。她指尖轻轻划过琴键纹路，眼神里藏着几分郑重，像是捧着一份珍贵的宝藏：“这里面是历届钢琴挑战赛的获奖曲目解析，还有我花了半年时间整理的易错点笔记——比如降B大调的转调衔接要注意气息连贯，琶音的流畅度技巧关键在指尖发力的均匀性，这些都标了红笔重点，还附了我自己画的指法示意图。”

　　她将活页夹轻轻递到夏林果面前，指尖刻意放缓了动作，语气里满是托付的意味：“你心思细，做事又有条理，正好帮小乐把这些知识点拆进日常练习里，针对性突破，能少走不少弯路。”

　　夏林果连忙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微凉的牛皮纸封面和内里厚实的纸张，能清晰感受到每页纸间夹着的笔记厚度。她认真点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点头的间隙，忍不住抬眼望了马小跳一眼——恰好撞进他望过来的目光里，两人眼神一碰，夏林果脸颊瞬间热了几分，连忙收回视线，声音清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软糯：“您放心，我每天都会对照笔记帮小乐复盘，把易错点拆成10分钟的短练习，逐个突破，还会把重点内容标在他的谱子上，方便他随时看。”

　　马小跳看着她低头认真翻看活页夹的模样，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泛红的耳尖，眼底的坚定里多了几分柔意。他没出声打扰，只是悄悄用口型对她说了句“辛苦你”，唇形清晰又温柔。夏林果眼角的余光瞥见，嘴角忍不住扬得更高，飞快地低下头，指尖在活页夹的封面上轻轻摩挲，掩饰着心底的甜。

　　王老师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银色节拍器和一支黑色录音笔，将两样东西轻轻放在马小跳手里：“这个节拍器能调多种节奏型，练慢板时用柔板速度打基础，把每个音的时值抠准；练快板时再慢慢提速，别着急求快，稳比快更重要。录音笔比手机录音还原度高，能精准听出触键的轻重偏差和节奏错位，你们晚上复盘时，逐句对比着听，问题一下子就能找出来。”

　　马小跳攥紧手里的物件，金属外壳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却让他心里愈发踏实。他下意识侧头看向夏林果，两人眼神默契交汇，他声音洪亮又坚定：“谢谢王老师！我们每天练完就立刻复盘，绝不把问题留到第二天。”“我们”两个字说得格外重，像是在强调彼此的羁绊。夏林果默契地点头，眼底满是信任与依赖，悄悄往他身边又挪了挪，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些。

　　站在一旁的路曼曼安安静静地看着，看着马小跳意气风发的样子，看着他和夏林果之间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的，却又忍不住为他高兴。她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马小跳，连他攥着节拍器的手指动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犹豫了几秒，她轻轻往前凑了凑，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雀跃，目光却还是时不时飘向马小跳，盼着他能看自己一眼：“王老师，那您会来看着我们练习吗？我们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还能随时问您吗？”

　　王老师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指尖温柔地梳理了一下她额前的碎发，语气温柔却坚定：“只要你们在琴房练习，我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坐一小时。不管是指法问题、谱面理解，还是练到一半心态慌了、想打退堂鼓，都能找我，我陪着你们调整。”她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四个少年，在马小跳和夏林果相视而笑的瞬间轻轻颔首，眼底带着了然的笑意，才继续说，“而且我已经跟市里最资深的专业钢琴老师约好了，每周三晚上让他来做一次专项指导，帮你们抠细节、找感觉，针对性解决技术难点。”

　　王老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温柔却坚定：“只要你们在琴房练习，我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坐一小时。不管是指法问题、谱面理解，还是心态慌了想打退堂鼓，都能找我。”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个少年，在马小跳和夏林果相视而笑的瞬间轻轻颔首，才继续说，“而且我已经跟专业钢琴老师约好了，每周三晚上让他来做一次专项指导，帮你们抠细节、找感觉。”

　　马小跳几乎是顶着晚风撞进家门的，运动服的后背浸着汗，贴在身上却顾不上扯，一把攥住正对着琴谱出神的马小乐，声音里裹着压抑不住的震颤，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小乐！成了！王老师终于松口了——只要你能拿下钢琴十级曲目《肖邦练习曲Op.10 No.4》，她就正式收你当弟子，以后从曲目解构到情感表达，手把手带你打磨，还会帮你报名全国钢琴大赛！”

　　小乐的指尖猛地顿在琴键上，泛着薄茧的指腹还沾着琴键的微凉，瞳孔骤然收缩，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缓缓抬起头，眼里还凝着练琴时的疲惫，此刻却被惊涛般的狂喜与忐忑填满：“哥？你没骗我？王老师……真的愿意？”

　　他太清楚这首曲子的分量了——钢琴十级里的“荆棘之路”，开篇就是连续的三十二分音符连奏，标注着“Presto”（急板）的速度要求，指尖要在琴键上完成闪电般的位移，稍不留神就会错音、漏音；中段的左手和弦跨度达六度，右手还要叠加快速音阶，对左右手协调性的要求近乎苛刻；结尾的琶音更是要完成从pp（很弱）到ff（很强）的极致渐变，既要爆发力，又不能失了旋律的通透感。他对着谱子摸索了整整一个月，每天练到指尖发麻、手腕酸痛，可上次在音乐教室试弹，还是被王老师点出“触键发飘，像踩在棉花上”“情感空泛，没有肖邦曲子里的挣扎与热烈”“节奏忽快忽慢，十六分音符的时值没抠准”三大硬伤。

　　“千真万确！我跟王老师磨了三天，她才松口！”马小跳按住他的肩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底亮得像燃着星火——他想起夏林果为了查肖邦的资料熬到深夜，想起她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批注，语气更添了几分坚定，“王老师说了，你对音乐的敏感度是难得的，指尖也有灵气，缺的就是系统打磨和狠劲。这首十级曲目就是试金石，只要你能在一个月内弹到‘技法扎实、情感饱满’的水准，她就亲自带你，把她多年的教学经验都教给你——包括怎么处理复杂转调、怎么用踏板营造氛围、怎么在舞台上稳住心态，甚至会帮你定制专属的练琴计划！”

　　小乐的目光重新落回琴谱上，密密麻麻的音符像攒动的蜂群，每一个符头、每一条符尾都透着压迫感。他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发酸的手腕，指腹的茧子摩挲着琴键，心里又热又慌：“可……可这曲子太难了，我现在连开篇的音阶连奏都弹不顺，更别说情感表达了。一个月的时间，真的够吗？”

　　“够不够，咱们拼了才知道！”马小跳一把扯过琴凳坐下，语气掷地有声，“我已经跟毛超、夏林果、路曼曼商量好了，咱们‘后盾团’升级，全方位帮你冲刺！”

　　他掰着手指头，把计划一条条说清楚，每一条都透着少年人的坚定，提到夏林果时，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些：“我每天提前一小时去琴房，把钢琴调音到最佳状态，琴键擦得锃亮没有半点灰尘，再用尺子量好八度和六度和弦的间距，在琴键上贴隐形标记，帮你找准发力点；你手腕总绷太紧，我就盯着你做放松练习，用弹力带帮你锻炼手腕力量，练到能自然带动指尖为止，绝不让你再出现‘触键发飘’的问题。”

　　“毛超已经把曲子的节奏拆成了节拍器模板，从60拍/分钟的慢板开始，逐段提速，每一段都标好了重音和换气点。”马小跳继续说，“他会每天坐在你对面，眼睛死死盯着你的指尖，手里的节拍器敲得比心跳还稳，你错一个音、慢半拍，他就立刻喊停，带着你从头抠时值，直到每一个十六分音符都弹得精准利落。”

　　“夏林果翻遍了肖邦的生平资料，还有这首曲子的创作背景——肖邦写这首曲子时正处于流亡之中，曲子里藏着对祖国的思念和不屈的抗争。”他顿了顿，从书包里掏出一本写满批注的笔记本，封面还贴着一张小小的钢琴贴纸，那是他送给夏林果的，“你看，她已经把这些情感都标在了谱子旁边：‘开篇音阶，像寒风吹过荒原，带着迷茫’‘中段和弦，要透着不甘的倔强，触键要沉’‘结尾琶音，是冲破束缚的呐喊，渐强要自然’。她还会帮你录下每次练习的音频，晚上我们一起戴着耳机逐句听——”说到“我们”时，他想起两人头挨着头听录音的样子，嘴角扬了扬，“哪里触键太硬、哪里踏板踩得拖沓、哪里旋律线断了，都一一圈出来做标记，第二天针对性修正。”

　　“路曼曼当‘铁面监督员’，每天查你的练琴时长，没练够六小时就扣掉你最爱的钢琴家自传；她还会每天检查你的指尖茧子，要是茧子太薄，就罚你多弹半小时哈农练指力；周末的时候，她会拉着咱们全班同学来琴房当观众，故意制造咳嗽、翻书页的声音，帮你抗干扰、稳心态，模拟舞台压力。”马小跳说着，想起路曼曼总跟着自己身后转的样子，语气软了些，“曼曼做事认真，有她盯着，你肯定偷不了懒。”

　　小乐听着，心里的慌意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热流，从胸口涌向四肢百骸。他想起之前练琴时，毛超趴在琴凳旁，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错过一个错音；夏林果坐在旁边，轻声讲解曲子里的故事，帮他调整触键方式时，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会飞快地收回，耳尖红红的；路曼曼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他的自传，眼神却总飘向马小跳，看到马小跳鼓励的目光，就会更认真地盯着他练琴。而现在，还有王老师的承诺在前方等着，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抹了把眼角因激动而泛起的湿意，指尖重新落在琴键上。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弹奏，而是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肖邦在流亡中创作的身影，想起夏林果标注的“迷茫与倔强”，想起她轻声讲解时温柔的语气，指尖缓缓按下第一个音。

　　“Do——”

　　音符不再发飘，带着沉甸甸的决心，在房间里回荡。

　　“对！就是这股劲儿！”马小跳立刻笑了，起身拧开节拍器，“王老师说，这一周她会先抽三次时间来琴房，帮你抠触键技巧和乐句处理，咱们跟着她的指导，一天攻克一个难点，一个月后，一定能拿下这首十级曲目，让王老师正式收你为徒！”他说着，掏出手机给夏林果发了条消息：“小乐状态不错，明天琴房见，等你一起复盘。”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她秒回的“好呀，我把笔记再整理一下”，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小的钢琴表情。

　　节拍器“滴答滴答”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像战鼓催征。小乐睁开眼睛，眼底的疲惫被坚定取代，他看着琴谱上跳动的音符，手指随着节拍器的节奏，开始弹奏开篇的音阶连奏。这一次，指尖的位移虽然还有些生涩，却比之前稳了许多，每一个音都透着不服输的韧劲。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琴谱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音符里。这场为期一个月的冲刺，不再是单纯的技法打磨，更成了少年人与经典的对话、与自我的较劲，藏着并肩追梦的热血，藏着懵懂青涩的爱恋，也藏着默默守护的心意。王老师的承诺、伙伴们的陪伴，还有那些说不出口的心事，共同织成了最坚实的铠甲，支撑着小乐朝着“十级曲目”这个目标，一步步坚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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