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萧何、李斯、陈平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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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从王宫旧人处打听，得到的却都是些语焉不详、仿佛被统一过口径的回应。他甚至以商讨防务为名，亲自前往王宫，想要近距离观察这位玄机先生，对方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抱恙”或“外出访友”，避而不见。
这绝非寻常隐士所能为！
章邯心中笃定，此人背后必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其目的绝非单纯辅佐扶苏那么简单。
更让章邯背脊发凉的是那首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童谣。
“扶苏仁，天下归；咸阳远，政令违。”
这十二个字，像带着毒液的藤蔓，在短短时间内就缠绕遍了夜郎的每一个角落。
田间耕作的农夫，市集叫卖的商贩，甚至军营外围那些与本地人通婚的秦人士卒家中，都开始有孩童用稚嫩的声音传唱。
这绝非自发！
其传播速度之快，覆盖范围之广，歌词指向之明确，分明是经过精心策划和强力推动的舆论攻势！
对方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利用扶苏固有的“仁厚”名声，将他塑造成一个被咸阳“苛政”所疏远、乃至迫害的悲情贤王形象，从而裹挟民意，积累对抗咸阳的资本。
章邯拳头紧握，骨节发白，重重砸在了望塔粗糙的木栏上。
他麾下的龙卫，可都是百战精锐，若论冲锋陷阵，他无所畏惧。
可面对这种隐藏在暗处、利用流言和人心来作战的敌人，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将军。”
副将按捺不住，上前低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此獠妖言惑众，居心叵测！不如我们找个由头，派一队死士……”
他做了一个抹喉的手势。
“糊涂！”
章邯猛地回头，低声斥责，眼中寒光乍现，“此刻动他，便是授人以柄！你信不信，只要我们的人一动手，第二天整个夜郎都会知道。”
“是咸阳派来的章邯将军，刺杀了辅佐贤王的‘忠臣’玄机先生！届时，扶苏殿下会如何想？夜郎的百姓会如何想？我们就被动了！正中对方下怀！”
副将悚然一惊，冷汗涔涔而下：“那……难道就任由他兴风作浪？”
章邯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气的冰冷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我们必须忍耐。严密监视王宫一切动向，尤其是人员往来。”
“同时，加派信得过的斥候，化装成商旅、猎户，深入夜郎各部族，查探这童谣的源头，以及是否有外部势力与玄机先生接触的痕迹。”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还有，八百里加急，将此地详情再次密报咸阳！此事，已非我等能独断，需殿下，还有萧侯他们明示方略！”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那座在暮色中渐渐亮起灯火，却仿佛被无形迷雾笼罩的王宫，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
这玄机先生，如同一个高明的棋手，落子无声，却已将他和扶苏，乃至整个夜郎，都变成了棋盘上的棋子。
……
此时的咸阳，萧何府上，同样是气氛凝重。
萧何与陈平对坐，案上摊开着来章邯，以及耳目的密报。
“童谣，密谈，来历不明的幕僚……这是标准的祸乱之兆。”
陈平声音低沉，“萧相，章邯将军在夜郎投鼠忌器，我们若再不采取行动，恐酿成大祸。”
萧何抚须沉吟，面色沉静，但眼神中亦充满了忧虑：“陛下近年来醉心长生，对政务已不如往日勤勉，此事若直接禀报，恐引起雷霆之怒，对扶苏公子反而不利。且无确凿反迹，仅凭流言和猜测，难以服众。”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
陈平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不行，对方手段高明，善于利用扶苏公子的声望。若等他们羽翼丰满，从夜郎再串联起巴蜀旧族，届时再想平息，代价就太大了！”
萧何何尝不知其中利害？
他站起身，在室内踱步，最后才开口说道：“你说的对，硬来不行，放任更不行。或许……可派一稳重干练之人，以犒军、巡视水利或推广教化之名前往夜郎，就近观察，稳定局势，也可相机提点扶苏公子，让其远离小人。”
“人选呢？”
陈平问道，“须得是能镇得住场面，又懂得灵活变通之人。”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章邯难道不稳重吗？却依旧是拿捏不了对方。
两人正在思索合适人选，门外传来通报声：“丞相，李斯…李斯大人求见。”
萧何与陈平对视一眼，皆有些意外。
想不到，这个时候，李斯会来见他们。
“好！快请先生进来。”
萧何整理了一下衣冠。
李斯缓步走入，面容平淡，眼神中带着波澜不惊的光芒。
看到萧何两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李斯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必，萧侯和陈侯，二位正在为夜郎之事忧心吧！”
李斯开门见山，显然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萧何也不隐瞒，将情况简要说明。
李斯静静听完，嘴角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呵呵，还真是有趣啊！正所谓童谣惑众，奸人蛊心，此乃古来乱象之始。”
“不过嘛，扶苏公子性柔，易受裹挟，确是可虑。”
听到李斯称呼扶苏为公子，而不是夜郎王，两个人都有些意外。
“的确是如此的！不知道先生可有良策？”
陈平忍不住问道。
李斯缓缓道：“
如果强硬镇压的话，乃下下之策，徒使亲者痛，仇者快。但是放任不管也不行，则养痈为患。萧侯所虑派遣重臣巡视，确是稳妥之法。不过这所派之人，不仅要稳重，更需机变，要能……。”
他顿了顿，继续道：“老夫举荐一人，乃是殿下的亲信之人，谒者仆射叔孙通。”
“叔孙通？”
萧何沉吟。
此人是儒家出身，以精通礼仪、善于变通着称，并非激进之辈。
“正是。”
李斯解释道，“叔孙通熟知礼仪典章，可借整饬夜郎王庭礼仪、推广教化为名前往，名正言顺。”
“其人为人圆滑，不易与扶苏公子及那位‘玄机先生’发生直接冲突，便于暗中观察，收集证据。”
“同时，他亦能以其学识，潜移默化，引导扶苏公子，或可分化其与身边宵小。”
李斯此计，可谓老辣。
不直接对抗，而是以柔克刚，渗透瓦解。既避免了激化矛盾，又达到了监控和引导的目的。
萧何与陈平听后，眼中都露出赞同之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李斯虽不在其位，但其谋略依旧不容小觑。
“先生此议甚善！”
萧何当即拍板，“我即刻禀明陛下，请派叔孙通出使夜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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