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迟来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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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省高院最大的刑事审判庭内,穹顶高阔如倒扣的苍穹,繁复的浮雕在顶灯的映照下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仿佛沉默的见证者。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气息——

  消毒水的清冽、旧纸张的沉郁,以及法律条文特有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肃穆,三者交织在一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旁听席早已座无虚席,连过道里都站满了人。

  来自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占据了后排和两侧的角落,他们手中的相机、摄像机如同一片架起的金属丛林,镜头齐刷刷地对准审判区,捕捉着每一个可能成为头条的瞬间。

  审判区的灯光格外明亮,甚至有些刺眼,将被告席、原告席和审判席清晰地分隔开来,像是在舞台上拉开了一幕关乎正义与罪恶的大戏。

  沈玄月坐在旁听席最角落的阴影里,仿佛刻意将自己沉入背景之中。

  他背脊挺得笔直,如同标枪般纹丝不动,一件深色的风衣领子立得很高,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和那双深邃如古潭的鹿眸。

  那双眼眸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人心最深处的隐秘。

  指尖那点凝练的金色微芒,在指腹下无声地流转,如同蕴藏在地底的静止熔岩,看似沉寂,却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

  他的存在感极低,若不刻意留意,几乎会忽略他的存在,可他又像一尊沉入水底的镇海石,无声地锚定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平衡。

  在他斜前方,苏婉容坐在原告席旁的专属位置上。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套装,料子挺括,勾勒出成熟优雅的线条。

  E杯的胸脯在庄重的衣料下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那份起伏不再像往日那般沉重压抑,而是带着一种紧绷的克制,仿佛在极力收敛着汹涌的情绪。

  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显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清澈的眼眸死死盯着对面的被告席,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失去至亲的痛苦,有对凶手的愤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敢深究的、面对残酷真相的恐惧。

  林小雾和莫青瑶一左一右坐在苏婉容身后。

  林小雾穿着一件浅色的连衣裙,C杯的弧线随着她紧绷的肩膀微微起伏,显得有些单薄。

  她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担忧,一只温暖的手始终轻轻搭在苏婉容的后背上,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莫青瑶则一身黑色劲装,D杯的轮廓在她挺直的坐姿下显得异常冷硬,如一位守卫在侧的女武神。

  她野性的凤眼锐利如刀,时不时扫过被告席上的人,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刮下一层冰碴子,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胡倩倩则坐在沈玄月斜后方的位置,今天难得地安静。

  她穿着一件相对素净的上衣,E杯的胸脯也暂时忘记了为“加钱”而起伏,只是随着呼吸平稳地动着。

  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被告席,里面闪烁着愤愤不平的光,嘴里却在小声嘟囔:

  “…这群杂碎,必须赔钱…

  最好判无期,让他们在牢里待一辈子…

  赔我的精神损失费…医药费…灵力消耗费…

  还有那天晚上受的惊吓费…

  一分都不能少!老板!今天来旁听的误工费!

  也得记账!六千五百倍!”

  即使在如此肃穆的场合,她的小算盘也没闲着。

  审判在审判长敲响法槌的声音中拉开序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公诉人是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年女性,她声音洪亮,逻辑严密,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她将一条条铁证如同冰冷的长矛,精准而有力地刺向被告席上的赵钰成及其同伙,让他们的罪行无所遁形。

  资金绞杀证据:

  大屏幕投影上,“鑫源”公司套取资金的银行流水密密麻麻,每一笔交易都清晰可见;

  赵钰成发出的邮件指令措辞狠厉,充斥着贪婪与算计;

  还有他在相关文件上的签名,笔锋张扬,此刻却成了钉死他罪行的铁证。

  这些冰冷的数字和文字,无声地诉说着他如何处心积虑地进行商业绞杀。

  谋杀动机确凿:

  顾长卿准备绝地反击的证据被一一列出,包括他收集的资料、咨询律师的记录;

  而赵钰成那句“让他彻底消失!”的通话录音被当庭播放,

  声音里的狠戾和决绝冰冷地回荡在法庭的每个角落,

  让旁听席上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关键物证阵列:

  法警小心翼翼地将装有《墨雨沾衣冷》画作的证物箱当庭打开,那幅曾经引发无数风波的画作此刻静静地躺在里面,蒙上了一层悲伤的色彩;

  宝鼎画廊那份关于稀土荧光防伪的鉴定报告被放大展示在屏幕上,清晰地证明了画作的真伪与价值;

  雨夜江边那张致命照片上,阿强模糊的侧脸被红线圈出,即使模糊,也能让人感受到当时的凶险;

  带血叉的恐吓信字迹扭曲,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还有几块装在证物袋里的染血石块样本,仿佛还残留着被害人的温度……

  人证证词:

  张伯在法警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上证人席,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用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指认:

  “…就是那个拐角…那天晚上吵得很凶…

  我年纪大了,但耳朵还不聋…我听见有人喊‘赵总’!

  还喊‘画’!…后来就听见‘噗通’一声…很大的水响…我这心里头啊,记了几个月了!

  睡不着觉!就是他们!肯定是他们!”

  老人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随后,画廊的小王和老周(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坚定)也依次作证,他们的证词如同拼图的最后几块,补全了赵钰成的贪婪与狠毒,让整个案件的脉络更加清晰。

  被告席上,赵钰成面如死灰,他身上那件昂贵的定制西装也掩盖不住身体的轻微颤抖。

  他时不时地看向身边的律师,眼神里充满了希冀,可他的律师早已额头冒汗,

  原本准备好的辩护词在如山的铁证面前显得苍白无力,每一次开口都显得那么艰难。

  当公诉人要求传唤直接行凶者阿强时,法庭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证人通道的入口。

  阿强被两名法警押了上来,他剃了光头,露出了头皮上几道狰狞的疤痕,身上穿着宽大的囚服,依旧掩盖不住他壮硕的身形。

  他脸上带着横肉,嘴角还有一道新添的伤疤,眼神凶狠,却难掩深处的灰败与恐惧。

  在公诉人步步紧逼的询问和大量证据的展示面前,他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瓦解,像一座被洪水冲垮的堤坝。

  “是…是赵总!是他指使的!”

  阿强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戾气,他猛地指向赵钰成,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他…他说顾长卿不识抬举!挡了他的财路!

  还说…还说那幅破画不吉利!留在姓顾的手里是个祸害!

  让我们去抢回来,顺便…顺便处理掉姓顾的!”

  他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那个可怕的雨夜回忆,声音也变得飘忽起来:

  “…那天晚上…雨他妈的大死了!

  跟老天爷往下泼水似的!

  赵总说,姓顾的肯定会在江边那地方待着…

  他跟老婆吵了架,心情不好…

  我们就在那儿等着…等他走到拐角…

  我跟另一个兄弟从后面扑上去…捂嘴…捆人…

  他…他挣扎得厉害…头撞在护栏上,出血了…

  我们把他拖到仓库…

  想吓唬他,让他别报警,把画交出来…结果他…

  他醒过来就骂…骂赵总不得好死…还想跑…

  我们…我们就…就把他…推到江里了…

  雨太大…水急…眨眼就没影了…画…画也抢到了…

  赵总后来还嫌我们手脚不干净…

  骂我们废物!雨那么大!能干净吗?!”

  阿强供述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婉容的心上!

  那些残忍的细节,尖刀般将她的心再次剖开。

  她猛地捂住了嘴,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些可怕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清澈的眼眸瞬间被汹涌的泪水淹没,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丈夫是因为和自己吵架,心情郁闷才独自去了江边,才遭遇了不幸,这份自责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

  可现在她才知道——

  不是因为她!不是因为那场争吵!

  长卿不是因为生她的气才跑出去!

  不是因为她的“过错”才遭遇不测!

  是赵钰成!这个贪婪的恶魔!

  为了项目!为了利益!

  为了那幅被他说成“不吉利”的画!

  精心策划了这场谋杀!

  长卿…是被他们强行掳走!

  是被他们残忍地推到冰冷的江水里!

  压在她心口数月之久的、名为“自责”的巨石,在这一刻,在凶手亲口供述的残忍真相面前,轰然碎裂!

  泪水决堤而下,汹涌得无法抑制。

  她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声从指缝里泄露出来,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愤怒。

  林小雾立刻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她的肩膀,自己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一边哭一边轻声安慰:

  “婉容姐,没事了…都过去了…”

  莫青瑶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眼神里的冰冷几乎要将眼前的一切冻结。

  胡倩倩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狐狸眼瞪得溜圆,气得E杯剧烈起伏,若不是场合不对,她恐怕早就冲上去了。

  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骂道:

  “王八蛋!推人下江还嫌雨大?!

  这种垃圾就该判下十八层地狱!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油锅费!刀山费!都得他出!

  还有我的精神污染费!必须得加钱!

  六千六百倍!少一分都不行!”

  轮到苏婉容最后陈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着千斤重,在法警的示意下,她缓缓站起身。

  泪水还挂在苍白的脸颊上,像一颗颗破碎的珍珠,但她的眼神已经不再迷茫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后的坚定。

  她轻轻挣脱林小雾的手,挺直了背脊,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这具疲惫的身体里。

  那套深灰色套装下,E杯的弧线随着她平稳下来的呼吸微微起伏,不再是颤抖,而是带着一种沉淀后的力量。

  她清澈的目光缓缓扫过被告席上脸色灰败的赵钰成和阿强,然后转向庄严的审判席,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法庭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却无比坚定: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我不是来控诉的。

  因为再多的控诉,也换不回我的丈夫顾长卿…

  一个热爱生活,醉心艺术,或许有点固执,有点坏脾气,但内心始终温暖善良的人。”

  她的目光望向虚空,仿佛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画室里专注作画的样子:

  “…我们确实吵过架。

  那天晚上,也吵得很凶…我怨他眼里只有画,忽略了我的感受;

  他怪我不理解他,说我毁了他的心血…

  现在我才知道,那幅《墨雨沾衣冷》,画的是他的挣扎,他的不安…

  他可能早就察觉到了危险,却不愿意告诉我…

  想自己扛着…

  他离开家时,我还在生气…

  甚至没对他说一句‘路上小心’…”

  泪水再次滑落,顺着脸颊滴落在衣襟上,她的声音却更加清晰,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这几个月,我每一天都活在‘是我害死他’的枷锁里…

  我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留住他…

  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看透他的不安…

  这份自责,比赵钰成的刀还狠…

  每一天都在凌迟我的心…”

  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直刺赵钰成,声音里充满了积压已久的愤怒:

  “直到今天!直到亲耳听到这些刽子手供述!

  我才知道!不是我的错!不是!

  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为了钱可以践踏一切、夺走一切的恶魔!

  用最肮脏的手,毁掉了最干净的生命!”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在法庭里久久回荡:

  “长卿…你听到了吗?真相大白了…雨…停了…”

  最后四个字,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她对着虚空,对着那个再也回不来的人,轻轻地说:

  “…安心…走吧…

  带着你的画…

  去一个没有算计和杀戮的地方…

  画你想画的山水…

  看你想看的星空…

  我会…好好活下去…

  带着你教会我的坚强和…爱…”

  说完,她缓缓坐了回去,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但她的背脊依旧挺直,眼神里的悲伤依旧浓烈,却像被暴雨冲刷过的天空,只剩下澄澈和释然。

  旁听席上一片寂静,随后响起压抑的抽泣声,记者们手中的相机快门声也变得密集起来,记录下这感人至深的一刻。

  角落里,沈玄月依旧隐在阴影里。

  他深邃的鹿眸凝视着苏婉容挺直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指尖那点凝练的金色微芒,在指腹下无声地、柔和地流转着,如同孤灯映照着尘埃落定的湖面,一片澄明。

  胡倩倩吸了吸鼻子,狐狸眼有点红,她难得地没有再提“加钱”,只是小声嘟囔:

  “…苏姐姐说得真好…

  老板!这感人肺腑费!

  心灵净化费!

  按理说…得加钱…算了…这次免单!”

  她难得大方了一回,E杯的起伏带着点不好意思的别扭,偷偷用袖子擦了擦眼角。

  林小雾泪眼婆娑,紧紧握着苏婉容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莫青瑶紧绷的嘴角,也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却带着一丝释然。

  她冰冷的目光再次扫过赵钰成时,如同在看一摊等待处理的垃圾,充满了不屑。

  审判长神情庄严,他拿起法槌,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

  “咚——”

  法槌敲击的声音清脆而有力,回荡在高阔的穹顶之下,仿佛在宣告着正义的最终裁决:

  “本庭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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