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九尾狐VS捉妖师

　　年仅23岁的周叙白是一名捉妖师，一名非常出色的捉妖师。

　　他的剑快，心更冷。师门训诫“人妖殊途，逢妖必诛”是他唯一的信条。

　　然而，在他心底最深处，却埋藏着一个与这信条格格不入的、温暖的秘密。

　　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于村外山林中，救下了一只被兽夹困住、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那时候他还不是捉妖师，只是一个村野娃娃。

　　小狐狸琉璃般的眼睛望着他，充满了恐惧与哀求。他心一软，费力掰开兽夹，看着那小东西一瘸一拐地消失在林间，只留下雪地上几点嫣红。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那不是一只普通的狐狸。

　　多年后，周叙白已是名震一方的捉妖师。他遭遇过无数次险境，却总能在必死之局中莫名生还。

　　第一次，他被百年树精的藤蔓勒紧脖颈，即将窒息时，藤蔓莫名松脱，树精发出惊恐的尖叫，仿佛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存在。

　　第二次，他跌落寒潭，水性不佳的他本应溺亡，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送上岸边，恍惚间，似有一抹白影掠过水面。

　　第三次，他中了剧毒妖物的暗算，昏迷中，感觉有温软的东西撬开他的唇，渡入清凉甘甜的液体，将他从鬼门关拉回。

　　第四次，他受到了众多妖物的围攻，就在他以为他肯定再无生机，即将被撕成碎块儿，葬身入众多妖物的口中之时，妖物们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如洪水一般迅速离去。

　　第五次，他因为是生活白痴的原因，灶台的火没有扑灭，就回屋睡觉。一觉醒来，整个房间被烧的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只有他好好的，躺在已经烧尽的屋子里，浑身上下，一尘不染。

　　第六次，他被因为嫉妒而下黑手的同门围攻，面前的剑多的就算把他扎成筛子都不奇怪，他认命般的闭上眼睛，然后疼痛并没有出现，睁开眼睛，他的同门心口处插着的正是砍向自己的剑。

　　第七次，他练功时走火入魔，就在他放弃抵抗，自暴自弃时，一股暖流自全身而过，他顺利的晋升一级，再无半点儿入魔的迹象。

　　第八次，他听说那邙山上有捉妖师的机缘，义无反顾的前往，殊不知，他们这些捉妖师才是山中大能的机缘，九死一生的时候，他被悄无声息的送出邙山，就好像从未上邙山一样。

　　整整八次，他在死神之手下，一一逃脱。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每一次死里逃生，他都能隐约感觉到一股极其强大又异常温柔的妖气，以及……有时在梦境或余光里，一闪而过的、优雅飘逸的白色身影。

　　直到那次，他奉师门之命，围剿为祸一方的九尾妖狐。据说此狐法力高深，已修得八尾，但其真正作恶的证据，却模糊不清。

　　他在狐妖修炼的山谷深处，终于见到了她。

　　月光下，她白衣胜雪，容颜绝世，但并没有传说中的八尾，而是只有一尾。

　　狐尾如流云般舒展，美得惊心动魄。

　　然而，最让周叙白心神俱震的，是她那双琉璃色的眼眸，与记忆中那只小狐狸的眼睛，一模一样。

　　她看着他，眼中没有凶戾，只有化不开的温柔与一丝淡淡的哀伤。

　　“是你……”周叙白握剑的手，第一次微微颤抖。

　　“周恩公，还记得我。”她的声音空灵而缥缈。

　　“恩公此番前来，可是听说我为祸一方？”

　　“是！”

　　“可是恩公，我从未害过人。他们所说的‘为祸’，不过是驱逐了那些企图破坏这片山林的人类。”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周叙白的声音干涩，说出的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所谓的证据，恩公觉得那是吗？桩桩件件，不过是你们捉妖师编造出来的，可有任何人亲眼所见，我曾干这些事儿？”女子的眼睛里都是悲戚。

　　周叙白的内心在天人交战。师门的训诫、人妖的界限，与眼前漂亮人面狐狸尾巴的故人，激烈地冲撞着。他是捉妖师，他的职责就是斩妖除魔。

　　“人妖殊途……”他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像是说给她听，更是说给自己听，“你……你既有如此法力，留在世间，终是隐患……”职责与教条，最终压倒了个人的情感。

　　她静静地望着他，眼中最后一点星光寂灭了。

　　她没有反抗，也没有辩解，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轻声说：“我明白的。恩公，这是我的宿命，也是你的。记住吾名：苏酥！”

　　她闭上眼，孤独的狐尾在她身后显现，依旧洁白无瑕，蕴含着她最后的、也是最本源的生命与修为。

　　周叙白嘶吼着，像是要驱散心中的魔障，手中的斩妖剑携带着他全部的灵力与混乱的悲怆，猛然刺出。

　　剑尖精准地没入她的心口。

　　她重重的落在地上，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女子的身体瞬间幻化成一只没有尾巴的白狐。

　　周叙白赫然的看见，那本来应该有尾巴的地方，竟然齐齐的有9个断口。

　　周叙白的心，霎时漏了一拍，他仿佛想起来了什么，疯狂的将狐狸的肉身抱在怀里。

　　但狐狸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莹白的光粒，缓缓消散。

　　在彻底消失前，她的灵魂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言，有恩，有怨，或许……还有一丝残留了百年的、不该有的眷恋。

　　就这一眼，周叙白的灵魂开始深深的震颤。他嘶哑的喊着一个名字：苏酥。

　　山谷里，只留下一柄沾着妖血的剑，以及一件缓缓飘落的、不染尘埃的白衣。

　　周叙白呆呆地站在原地，手中剑“当啷”落地。他感受着体内因为诛杀“大妖”而隐隐增长的灵力，那是她用最后一条尾巴“赋予”他的“功绩”。

　　他完成了师门的任务，践行了捉妖师的职责。

　　可他亲手斩杀的，是救过他八次性命、用尽所有来报一滴之恩的……故人。

　　从此，世间少了一名冷酷的捉妖师，多了一个手持空剑鞘，漫无目的游荡的流浪者。他不再捉妖，只是偶尔，会对着空无一人的山林，轻声唤一个无人回应的名字。

　　恩已偿，命已还。

　　债两清，缘亦断。

　　只余下，那斩不断的回忆与悔恨，伴他度过漫长而冰冷的余生。

　　引梦香灭，周叙白醒。

　　“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死，我该死！”周叙白疯狂的扇着自己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我竟然还不是织梦者，我改变不了他们的结局……”

　　苏酥也顾不上周叙白，她被这一次又一次悲怆的剧情感染，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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