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海上拦江

　　范阳水师与各路杂牌船只组成的混合舰队，呈半月形散开，如同张开的海上巨网，朝着孤零零的青龙号压迫而来。船帆鼓荡，杀气盈野，显然来者不善。

　　青龙号上，气氛瞬间紧绷。玉衡真人面色凝重，迅速下令：“全舰戒备！防御阵法全开！风雷翼准备，随时转向突围！”

　　船身两侧的符文逐一亮起，一层淡青色的光罩笼罩住整个船体。两侧收拢的风雷翼也缓缓调整角度，发出低沉的嗡鸣。船上的道兵和水手各就各位，弓弩上弦，法符在手，紧张地望着前方那黑压压的船队。

　　绯烟下意识地靠近秦昭身边，虽然知道公子神通广大，但面对如此规模的舰队，心中仍不免惴惴。

　　秦昭负手立于船首，神色平静无波，仿佛前方那数十艘杀气腾腾的战船只是海上的浮萍。他的目光越过那些杂船，直接落在了那三艘最为高大的范阳楼船之上。居中那艘楼船的船头，站着一名身材异常肥硕、穿着明光铠的虬髯大将，虽相隔甚远，但那股跋扈骄横、又带着一丝诡异精明的气息，却清晰地传来。

　　正是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

　　“安禄山……”秦昭心中冷笑。此人不在范阳老巢待着，竟敢私自调动水师，远赴东海拦截当朝摄政，其狼子野心，已昭然若揭。看来，杜蘅情报中提及的藩镇异动，此人便是急先锋。

　　“国公爷，对方打来旗语，要求我们停船接受检查！”了望道兵高声汇报。

　　“检查？”玉衡真人怒极反笑，“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检查镇国公的座舰？”

　　秦昭淡淡道：“回他们，滚开。”

　　命令传达，青龙号毫不减速，依旧保持着高速，朝着对方舰队的缺口处直冲而去，姿态强硬无比。

　　对方舰队显然没料到青龙号如此强硬，阵型出现了一丝骚动。居中楼船上的安禄山，那双被肥肉挤得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鸷，他猛地一挥手。

　　“轰！”“轰！”“轰！”

　　三艘范阳楼船以及周围几艘较大的战船上，同时亮起法术光芒，数十道炽烈的火球、冰锥、风刃如同暴雨般，朝着青龙号覆盖而来！更有粗大的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直射船身！

　　他们竟然真的敢动手！

　　“防御！”玉衡真人大喝，全力催动青龙号的防御阵法。淡青色光罩剧烈波动，将大部分法术攻击抵挡、偏转开来，船身也被震得微微摇晃。少数漏网之鱼击中船体，也被坚固的龙骨和附魔船身挡住，只留下些许焦痕。

　　但对方的攻击连绵不绝，显然是想凭借数量优势，耗尽青龙号的防御。

　　“国公爷，对方人多势众，久守不利，是否强行突围？”玉衡真人请示道。青龙号性能卓越，若不顾一切突围，对方未必拦得住。

　　秦昭却摇了摇头。突围？那太便宜他们了。

　　他今日若退让，这些藩镇的气焰只会更加嚣张。必须给予雷霆一击，彻底打掉他们的侥幸心理！

　　他目光锁定安禄山所在的楼船，一步踏出，身形已离开青龙号，悬浮于舰队前方的半空之中。

　　他这一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火力！更多的法术和弩箭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调转方向，朝着他攒射而来！

　　面对这足以将金丹修士轰杀成渣的密集攻击，秦昭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对着前方那庞大的舰队，虚虚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绚烂的法术光华。

　　但就在他手掌按下的瞬间，以他为中心，方圆数里的海面，骤然凝固！

　　不是结冰，而是仿佛时间与空间都被强行冻结！那些激射而来的法术、弩箭，如同陷入了无形的琥珀，凝固在半空之中，维持着飞行的姿态，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下方所有的船只，无论是庞大的楼船还是小巧的快艇，都如同被钉在了海面上，船帆不再鼓动，海浪不再翻涌，甚至连船上水手、士兵惊骇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唯有青龙号，在玉衡真人的操控下，依旧能缓慢移动，船上的众人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震撼得无以复加。

　　安禄山脸上的骄横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取代，他拼命想要挣扎，却发现连转动一下眼珠都做不到！他体内那身不俗的武修修为，在这绝对的镇压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这是什么力量？！这根本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力量！

　　秦昭悬浮于空，如同执掌生杀的神只，目光冷漠地扫过下方凝固的舰队。他并指如剑，对着安禄山所在的那艘主楼船，轻轻一划。

　　一道细微的混沌气流，如同裁纸刀般，掠过楼船。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那艘高达数层、装备精良、代表着范阳节度使权威的巨型楼船，从中轴线开始，无声无息地分成了两半！切口光滑如镜！船上的士兵、武器、物资，随着船体的分裂，哗啦啦地坠入凝固的海水中，却连一丝浪花都未能溅起。

　　安禄山因为站在船头，侥幸未被直接分尸，但随着半艘船体的倾覆，他也惨叫着坠向海面。在落入那凝固海水的前一刻，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拎起，如同死狗般被提到了秦昭的面前。

　　秦昭看都没看面无人色、裤裆湿透的安禄山，目光扫向其他那些被凝固的船只，声音平静却如同惊雷，在每一个被禁锢的士兵神魂中炸响：

　　“以下犯上，袭击摄政，形同谋逆。”

　　“本王念尔等大多受其蒙蔽，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今日之后，若再有敢持兵刃向本王、向朝廷者——”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杀意让这片凝固空间内的温度骤降。

　　“——形同此船，灰飞烟灭。”

　　话音落下，那股恐怖的凝固之力骤然消失。

　　时间恢复流动，空间恢复原状。

　　噗通！噗通！

　　那些被凝固的法术、弩箭失去力量支撑，纷纷坠落入海。其他船只上的士兵们恢复行动能力，却一个个瘫软在地，看着那被平滑切成两半、正在缓缓沉没的主楼船，看着被如同小鸡般拎在空中的节度使大人，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不知是谁先丢下了兵器，紧接着，如同瘟疫蔓延，哐当之声不绝于耳，所有船只上的士兵都纷纷弃械跪倒，朝着空中那道玄衣身影磕头如捣蒜，口称“饶命”。

　　秦昭随手将已然昏死过去的安禄山丢给青龙号上飞出的道兵看管。他目光再次扫过那些跪伏的船只，尤其是在几艘悬挂着奇异旗帜的番邦船只上停留了一瞬。那些船上的水手装扮奇特，眼神闪烁，不似普通海商或海盗。

　　“玉衡。”

　　“贫道在！”

　　“收缴所有船只武器，登记造册。凡范阳嫡系将官，全部扣押。其余人等，甄别后释放。那几艘番船，重点审查，查明其来历。”

　　“是！”

　　玉衡真人立刻带着道兵和水手，开始执行命令。此刻，再无一人敢反抗。

　　秦昭则回到了青龙号静室。他看似轻松惬意地镇压了整个舰队，实则对心神的消耗也不小。那种大范围的时空禁锢，涉及到了规则的初步运用，远非单纯的能量消耗可比。

　　他需要尽快恢复，并且思考如何处置安禄山以及后续的藩镇问题。

　　安禄山公然率军袭击摄政，证据确凿，谋逆大罪，足够抄家灭族。但直接杀掉他简单，如何平稳接收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庞大的军事力量，避免其部狗急跳墙，引发大规模内战，却需要仔细斟酌。

　　还有那些帆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安禄山的舰队中，绝非巧合。是来自西域？还是更远的西方？他们与安禄山，与寂灭圣教，又有什么联系？

　　一个个问题，都需要他回到长安后，迅速做出决断。

　　海面上的清理工作持续了数个时辰。当青龙号押解着俘虏，在无数敬畏恐惧的目光中，缓缓驶向登州港时，夕阳正将海面染成一片金黄。

　　海风送来了胜利的气息，却也带来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海上的拦路虎被一脚踢开，但秦昭知道，真正的风浪，在他踏足长安土地的那一刻，才刚刚开始。

　　权力的博弈，疆域的稳固，暗处的敌人……都将随着他的回归，迎来最终的摊牌。

　　而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以混沌之力，涤荡这世间一切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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