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谈判

　　幽影居内，时间仿佛凝固。

　　顾云初静坐于石凳之上，周身气息内敛，如同古井无波。脑海中却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

　　硬闯蚀骨殿救人，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陈泽的实力深不可测，此地又是幽冥教总坛核心，禁制重重。

　　必须智取。

　　陈泽想让她归顺，看重的是她的混沌道基和潜力。

　　这便是她目前最大的筹码。

　　而想要增加筹码和脱身的可能性，她需要帮手。仅凭她和重伤的夜宸，力量太过单薄。

　　柳如烟和萧辰……

　　他们是否也落入了幽冥教手中？还是仍在万骨窟某处隐匿？陈泽有可能知晓他们的下落。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清晰。

　　翌日，陈泽果然再次现身幽影居。

　　他依旧是一身暗影长袍，面容笼罩在光影之下。他挥退左右，独自步入院中，仿佛一位前来探望老友的故人。

　　“顾师妹，考虑得如何了？”他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顾云初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上他。

　　“混沌道基，衍化万法。仙魔之途，于我而言，或许确非泾渭分明。”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

　　陈泽周身的气息几不可察地一动，显然对她这个开场白很感兴趣。

　　顾云初继续道：“镇魔盟条框束缚太多，并非我理想之道途。”

　　她话锋微转，带着一丝审视看向陈泽：

　　“但幽冥教……空口许诺，便要让我背弃过往，投入麾下。陈师兄，你觉得这足够有说服力吗？”

　　陈泽低笑一声：“顾师妹果然谨慎。那么，你想要怎样的‘说服力’？”

　　“眼见为实。”顾云初首视着他，“我需要看到幽冥教真正的底蕴，是否真能承载我的道途。而非仅仅困在这方寸院落，听着空洞的承诺。”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天才的傲气与质疑：

　　“更何况，我如何知道，你招揽我，是真心看重我的潜力，还是仅仅为了削弱镇魔盟，事后免不了鸟尽弓藏？”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既表达了动摇之意，又提出了实际要求，更点出了潜在的顾虑，完全符合一个权衡利弊的天才修士应有的心态。

　　陈泽沉默了片刻，笼罩在光影下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但顾云初能感觉到，他正在权衡。

　　“你想要怎样的‘眼见为实’？”他重复了这个问题，语气听不出波澜。

　　“首先，”

　　顾云初抛出第一个试探。

　　“与我一同进入此地的，还有柳如烟与萧辰。他二人亦是青岚宗翘楚，天赋心性皆属上乘。若幽冥教真如你所言，求贤若渴，为何不将他们一并请来？”

　　她紧紧盯着陈泽，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反应。

　　“若他们也能认同此地，与我一同留下，彼此之间有个照应，我方能更安心地考量去留。毕竟，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量，也多一分……诚意，不是吗？”

　　她将“请来”、“照应”、“诚意”几个词咬得稍重，既点明了自己的需求，又将选择权看似交还给了陈泽，仿佛只是在为可能的“投诚”寻求更稳妥的环境。

　　陈泽周身的气息没有任何明显的波动，他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带着一丝玩味。

　　“顾师妹倒是念及同门之谊。”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讽刺。

　　“柳如烟与萧辰……他们此刻，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他刻意停顿，似乎在观察顾云初的反应。

　　顾云初面色不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请他们过来，并非不可。”陈泽缓缓道，“但需要一些时间。”

　　他的话滴水不漏，既没有承认抓住了柳如烟和萧辰，也没有否认，只是用“安全的地方”和“需要时间”模糊带过。

　　顾云初心知无法立刻得到确切答案，但这试探本身就有价值。

　　陈泽没有拒绝，说明此事有操作空间，或者说，柳如烟和萧辰的状态，让他有所顾忌或另有安排。

　　“我可以等。”

　　顾云初语气不变，“但在见到他们，确认他们安然无恙，并知晓他们的选择之前，我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她将此作为了一个前置条件。

　　陈泽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

　　“合理的要求。”

　　他淡淡道，“我会安排。不过在此之前，顾师妹或许可以先感受一下我圣教的‘诚意’。”

　　他袖袍一挥，一枚通体漆黑、表面却流淌着暗金色魔纹的令牌悬浮在顾云初面前。

　　令牌正面，刻着一个扭曲的“圣”字，散发着独特的权限波动。

　　“这是‘客卿令’。”

　　陈泽解释道，“凭此令，你可以在总坛大部分区域自由行走，查阅部分非核心典籍，调用一定额度的修行资源。除了少数禁地，如圣心殿、阵枢殿核心区、万魔井核心区等，皆可通行。”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诚意”，也是极大的试探。

　　给予一定自由，观察她的反应和选择。

　　顾云初看着那枚客卿令，没有立刻去接。

　　“包括……蚀骨殿吗？”

　　她抬起头，直视陈泽，“我想去看看夜宸的情况。毕竟，他的状态，也关系着我的决定。”

　　陈泽沉默了一下，光影下的目光似乎锐利了几分。

　　“可以。”

　　他最终点头，“我会吩咐下去，你持此令，可探视夜宸。但他的伤势特殊，需要静养，还望顾师妹……不要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顾云初伸手，接过了那枚沉甸甸的客卿令。

　　“多谢。”她语气平淡。

　　“希望这枚令牌，能让你看到我教的诚意与底蕴。”陈泽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期待着你最终的选择。”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般，缓缓消散在院落中。

　　顾云初握着客卿令，指尖微微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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