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空头掌军

　　毕竟驻着一支军队，倒也不难打听出地点。阿墨自敦煌东门出，挑僻静处行了一日，就发现了汉军探哨，三两一队。又行两日，探哨越来越多，一拨接着一拨，巡游甚密。

　　“此处离驻军地尚远，郑吉司马刚刚退败，如此巡逻，看来也是害怕阿柴领兵突袭过来。”阿墨心中嘀咕，“正好，赌上一把，赌赢了，让他们带我去。赌输了，我逃走便是。”

　　以阿墨的本事，躲开这些探哨自然不难，但既打定了主意，便不再躲了。阿墨待了一会儿，等到一队探哨过来，只有两人，便从隐蔽处打马而出。

　　“谁！”前面的探哨大喝，两人下意识拔出剑来。

　　阿墨离开敦煌时，为避免节外生枝，又换上一副车师人打扮。此刻汉军两骑探哨看到一名车师人携带武器，突然窜出来，吓得不轻，虽已拔剑，但惊魂未定。

　　“我要见沈将军！”阿墨大声道。

　　“什么沈将军？你是谁，下马受降！”探哨剑指阿墨。

　　阿墨决心赌一把，朗声回答：“就是你们沈星将军，当年东方卫将军麾下定西校尉！”

　　…………

　　别部大营前，阿墨与沈星紧紧相拥，钱自来、丁麻子也早投别部，四人互诉往事，说到东方卫壮烈殉国，皆低首而泣。而阿柴是内奸的真相，让沈星几乎心梗，很久才缓过来。

　　沈星领着阿墨去拜见郑吉。新得臂膀，郑吉喜出望外，当即授军职，拨兵马，摆宴欢迎阿墨。酒宴虽然简朴，但毕竟先后都在东方卫手下征战过，三人一见如故，叙谈甚欢。

　　宴罢，阿墨走后，郑吉人已微酣，不停地喃喃自语：“天意啊，天意啊……”随后嗟叹不已。

　　“郑司马，怎么了？”沈星问道。

　　“这肖离墨的来历，呵呵……说来话长，待拿下玉门关，我再告诉你吧。”

　　西边，阿柴日夜兼程，离务涂谷已经不远。许是近乡情怯，阿柴竟紧张起来。

　　“先找小丫，还是先见汗王？”为这个问题，阿柴路上已然纠结了数日。

　　终于在进入城门一刹那，阿柴才打定主意，先见沙罗多。

　　“先把‘掌军’之职坐实，再找小丫谈结婚的事，免生变故！”阿柴心想。

　　沙罗多没想到阿柴来得这么快，急召安呼硕护卫在侧。宣见阿柴时，沙罗多浑身地不自在。

　　“呵呵呵，我的好徒弟！”沙罗多皮笑肉不笑道：“一路辛苦，平身，坐下说话！”

　　“谢汗王！”阿柴坐下。沙罗多又道：“谢什么汗王？现在又不在朝堂，何必如此拘谨？”

　　“谢师父！”阿柴改口。

　　“这就对了！嘿嘿嘿。”沙罗多拍了拍阿柴肩膀，自己也坐了下来。“好徒弟，”沙罗多道：“破玉门，下敦煌，不世之功啊！”

　　“师父，没有您这么多年的栽培，阿柴只怕还是个落魄樵夫。再说。这些都过去了，不值一提。”

　　“嗯……不知义父那边给你什么赏赐？为师召你回来做车师汗国总掌军，你可委屈？”

　　阿柴一听，心知“掌军”一职没跑了，悬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当即跪谢：“师父，阿柴感激不尽，谈何委屈？”

　　沙罗多大悦道：“知恩图报，好！为师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随即凌空拍了两掌喊道：“来人，授掌军印！赐掌军府钥匙！”

　　很快侍者奉上。阿柴得了印和钥匙，伏拜在地：“阿柴定当尽心竭力，舍命护我车师国土国民！”

　　“嗯……阿柴，明日早朝，我便宣布你的委任。还有任职典礼嘛……”

　　不等沙罗多说完，阿柴接话：“师父，若是他人，典礼当办；师父是汗王，阿柴是您的徒弟，若是铺张了，难免会生议论，典礼还是不办了。”

　　“好好好，果然是好徒儿！”沙罗多又拍了拍阿柴，退到正座处坐好。安呼硕就立在身旁。

　　沙罗多干咳两声，又干笑两声，道：“阿柴，还有个事儿……”

　　“师父请讲。”

　　“咳咳……这个，阿柴，你看，咱们和匈奴联手，将大汉打得节节败退，现在匈奴守着敦煌、玉门关，大汉纵有神兵，也飞不过来，咱们车师全境稳如泰山，高枕无忧啊，哈哈哈哈！”

　　沙罗多兀自大笑起来。

　　阿柴不知沙罗多何意，不好接话，只能低头陪笑。

　　沙罗多又道：“既然四境无战事，本汗决定销兵减饷，充盈国库以为民生，你也不必过于操心军旅之事……”

　　阿柴进言：“师父，民生固然重要，军事亦不可废！西域三十六国，纷争不断，怎可自废武功？”

　　沙罗多一阵蔑笑：“哼哼，谁不知我车师军队联合匈奴破关夺城，大败汉军？谁不知我车师汗国与匈奴右庭亲如父子手足？本汗现在若是振臂一呼，命三十六国会盟务涂谷，自推为盟主，谁敢反对？什么三十六国，不过是乌合之众！”

　　沙罗多说完，意味深长地对阿柴道：“当然，这里面，有你大大的功劳啊！”

　　阿柴只能附和称是。

　　沙罗又道：“所以，目前也无甚军务可忙。为师拨你两三百军，你就在城内巡逻便是。今后皇宫内由安将军负责，皇宫外、都城内，就交给你了！”

　　不等阿柴说话，沙罗多进一步道：“阿柴，都城治安事关重大，也只有交给你，我的好徒儿，为师才能放心啊！”

　　“师父，这……”阿柴讶异。

　　“徒儿，掌军的俸禄，一分也不会少给你！若是真有了战事，你也须随时担起掌军的责任，统领全境兵马！暂时呢，你就和安将军勠力同心，一内一外，保障好皇宫的安全就行了！再说，安将军常随本汗出行，务涂谷治安重任，还需你多操心，责任不小啊！”

　　沙罗多话已至此，阿柴不再多说什么，只能道：“阿柴明白，师父放心！”

　　待阿柴离去，安呼硕手按铜锤，问沙罗多：“汗王不就是忌惮柴里木与兰妃之情么？直接杀了柴里木不就完了？”

　　“我这徒弟刚立了大功，风头无两，在我义父那也是红人，现在杀他不合适。都城安防无小事，等他风头过了，随便安排，整点纰漏，治他渎职之罪，斩立决就是了。”

　　“汗王高明！”

　　沙罗多咧嘴道：“哼哼，就怕年轻人拎不清，头脑一热，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安将军，你最近盯好柴里木，他若真有异动，你自便。当然，本汗先试试收服他，这个柴里木还是有点用处的。”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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