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师哥，大唐亡了！

　　洛阳城南，新筑的祭天坛场，旌旗蔽日，甲胄生辉。

　　今日，是徐墨正式登基称帝的日子。

　　经过那场猎场“劝进”之后，一切便已尘埃落定。

　　官员夜以继日，依照古制准备了全套仪轨，整个洛阳城沐浴在庄严肃穆之中。

　　坛场高九丈，象征九五至尊。汉白玉台阶层层而上，直通顶端。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两侧，文武分明，鸦雀无声。

　　禁军将士盔明甲亮，持戟而立，从坛场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吉时已到，钟磬齐鸣，雅乐奏响。

　　徐墨身着玄色衮服，上绣日月星辰、山龙华虫等十二章纹，头戴垂珠十二旒的冠冕，缓步登上祭坛。

　　他先行祭天礼，再行祭地礼，最后于坛顶，面南背北，宣读告天祭文。

　　我徐墨谨以虔诚之心，禀告天地神明：

　　自前唐失道，君昏臣蔽，致使天下分崩，万民陷于水火。诸侯拥兵自重，互相攻伐，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臣起于行伍，本为护佑乡里。见生灵涂炭，遂举义旗，讨伐不臣。十载征战，幸得将士用命，贤士辅佐，终平群雄，使四海归一。

　　今百姓思安，万民归心。群臣屡次劝进，皆言天命所归。我虽自惭德薄，然不敢违逆天意民心。

　　谨告皇天后土：即皇帝位，定国号为“乾”，立年“启明”。誓当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开万世太平！

　　话音刚落，一名身形与李星云极为相似的暗卫，经精心易容，扮成了李星云的模样。

　　他穿着李星云标志性的江湖劲装，甚至模仿了几分那落拓不羁的神态。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李星云”手捧覆盖明黄绸缎的托盘，垂首低眉，一步步走向祭天台。

　　他步履沉稳，却透着一股刻意的僵硬。

　　来到台前，他并未言语，只是深深躬身，将手中托盘高高举起，姿态谦卑。

　　绸缎之下，正是那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的大唐传国玉玺。

　　徐墨立于高台，目光如炬，扫过那方玉玺，又落在那沉默的“李星云”身上。

　　此刻他脸上无喜无怒，唯有掌控一切的平静、威严。

　　随即缓缓伸出手，稳稳地接过了那方象征着至高权柄的玉玺。

　　玉玺离手的瞬间，便是信号！

　　台下的司仪官运足内力，声如洪钟，响彻全场：

　　“礼成——！天命更易，大唐既终，大乾当立！万岁！万岁！万岁！”

　　“万岁！万岁！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骤然爆发，比猎场那次更加整齐划一，带着一种被引导的、狂热的认同，震动了整个城南之地。

　　与此同时，在广场两侧那最高的旗杆上，那面曾经代表着一个辉煌时代、飘扬了数百年的李唐旗帜，在无数道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落下！

　　紧接着，一面巨大的、以玄色为底的龙旗，在低沉雄壮的号角声中，被力士奋力拉起！

　　玄色旗帜在风中猎猎展开，那条黑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霸道、凛然的气息。

　　这一刻，视觉的冲击感无比强烈——旧日朱旗已偃，今日玄纛初张！

　　数日后，漠北，那间酒肆

　　酒肆的门帘被猛地掀开，几名穿着厚实皮袄的商人搓着手走了进来，口中呼出的白气瞬间融入温暖的空气中。

　　他们高声招呼着店家上酒，言语间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听说了吗？中原那边，彻底变天了！”一个嗓门洪亮的商人灌下一口烈酒，对着同伴，也像是向着整个酒肆宣布。

　　“徐墨登基了！国号‘乾’！听说祭天那日，玄色旗帜蔽日遮天，好大的气派！”

　　另一人压低了些声音，却依旧能让角落里的李星云等人听得清楚：

　　“最关键的是，传国玉玺，据说是大唐遗孤李星云亲手献上的！李唐天命，自此终结！”

　　角落里，李星云正将一杯温酒推给姬如雪，姬如雪的体内还带着修炼《玄天》功法后未能完全平复的阴寒气息。

　　数日前与降臣那场关于功法的对峙已然结束，降臣留下了几句模棱两可的提点，便独自离去。

　　而商人的话语，猝不及防地刺破了几人之间的宁静。

　　“哐当——”

　　陆林轩手中的茶杯一晃，些许茶叶洒在陈旧的桌上。

　　她脸色微变，下意识地看向李星云，声音里带着惊疑：“师哥……他们说的是……大唐没了？还…还是你献的玉玺？”

　　李星云的动作顿住了，握住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那些关于“玄旗”、“禅让”的字眼，与他记忆中那个早已摆脱的命运狠狠碰撞。

　　一种混杂着释然、荒谬的愠怒情绪，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姬如雪轻轻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她柔声道：“星云，那不是你。”

　　李星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对陆林轩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不过是个过场罢了。”但他语气中的嘲讽意味，难以掩饰。

　　就在这时，旁边另一桌商人的议论，又将一个消息抛了过来。

　　“说起来，这大乾一立，咱们这漠北的生意，怕是也要变天了。”

　　“可不是嘛！以前打生打死的，现在倒好，在张天师调解下，王后也不得不低头，答应互通商市了。”

　　“哼，互通商市？”先前提及登基的商人冷哼一声，带着几分了然。

　　“说是互通，可乾朝那边卡得死紧！盐铁一律禁运，只许那些绸缎、茶叶过来。这哪是做买卖，这分明是掐着咱们的脖子喂糖水！”

　　“嘘！慎言！王后既然应下了，自有考量。如今漠北不安，元气未复，乾国兵锋正盛，能不刀兵相见，已是万幸……”

　　李星云默然点头。是啊，完全不同了。李唐的印记被彻底抹去，连这曾经与中原对抗的漠北，也在新的强朝面前改变了姿态。

　　他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那辛辣的液体像是能灼烧掉心中最后一丝难以言喻的滋味。

　　天下已定，乾旗已立。

　　漠北已妥协，商路已新开。

　　天下太平了！这不一直是他想要的吗？！

　　他转头看向姬如雪，那因修炼《玄天》而略显苍白的脸上，异常平静。

　　外界的翻天覆地，远不如身边人安危来得重要。

　　“雪儿，”李星云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带着下定决心的语气，“外面的风雨，与我们无关。”

　　“当务之急，是解决你功法的问题。降臣的话不可全信，但《玄天》的反噬绝非儿戏。我们必须找到控制，甚至化解它的方法。”

　　天下归属，都已成过眼云烟。

　　但姬如雪，是他绝不能失去的，不管未来如何，他李星云都要为自己和身边的人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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