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局止损·狩猎未止一

　　苏州河畔废弃码头的夜，被冰冷的枪口和刺目的手电光柱割裂。

　　韩笑背靠潮湿腐朽的木桩，河水在脚下汩汩流淌，散发着腥臭的气息。

　　围上来的黑影大约有四五人，动作专业而沉默，呈扇形封死了所有退路。

　　为首那人手中的手枪安装了消音器，枪管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蓝光，稳稳对准了韩笑的胸口。

　　远处传来的警笛声飘忽不定，不知是索命的无常，还是渺茫的生机。

　　“东西，交出来。”为首者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像冰冷的金属摩擦。

　　韩笑的心沉到了谷底。证据包刚刚藏匿完毕，对方来得太快，

　　显然一直有更高明的追踪者吊在后面，等待这最后的收网时刻。硬拼，绝无胜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砰！砰！” 连续两声清脆的枪响，并非来自消音手枪，而是来自码头入口的方向！

　　子弹打在众人身旁的铁皮桶上，溅起刺眼的火星！

　　围住韩笑的几人瞬间一惊，本能地分散隐蔽，寻找枪声来源。嗯

　　为首者反应极快，枪口依旧不离韩笑，但注意力出现了刹那的分散。

　　就是这电光石火的间隙！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韩笑侧后方的水里悄无声息地窜出，动作快如闪电！

　　是林一！他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左臂的伤口显然经过了紧急包扎，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他并非从原路返回，而是冒险潜入了污浊的苏州河，绕到了敌人侧后方！

　　林一手中没有枪，只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他如同猎豹般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枪手，匕首精准地划向对方持枪的手腕！

　　同时，他嘶哑地朝韩笑吼道：“东面！下水道！”

　　骤遇袭击，包围圈出现了混乱。

　　韩笑没有丝毫犹豫，就在林一动手吸引火力的瞬间，

　　他猛地向地上一扑，顺势滚入旁边一堆废弃的缆绳和破渔网之后，

　　同时拔出了随身携带的勃朗宁手枪，看也不看便朝对方大致方向连开两枪，

　　不是为了击中，只为压制和制造更大的混乱！

　　“噗！噗！” 对方装有消音器的枪也响了，子弹打在韩笑藏身的木桩上，木屑纷飞。

　　枪声、喊叫声、奔跑声瞬间打破了码头的死寂。

　　林一凭借高超的近身格斗技巧，与两名枪手缠斗在一起，为韩笑争取了宝贵的几秒钟。

　　韩笑利用这混乱，如同狸猫般窜向东面那片坍塌的矮墙——

　　那里有一个被杂草掩盖的半塌陷的旧下水道入口，

　　这是他们事先勘察过的、最后的逃生通道之一。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恶臭扑鼻。

　　身后传来更密集的、被消音器压抑的枪声和林一的一声闷哼！

　　韩笑心头一紧，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回头。

　　他咬紧牙关，在狭窄湿滑、充满污物的管道中拼命向前爬行。

　　求生的本能和对同伴的担忧，化作一股巨大的力量，驱使着他。

　　不知爬了多久，直到彻底听不到后面的声音，

　　韩笑才敢停下来，靠在冰冷粘滑的管壁上，大口喘息。

　　黑暗中，他摸了摸怀中，那个藏着微缩胶卷和关键文件抄本的油布包还在。

　　这是用林一的生死未卜换来的……铁证。

　　天亮时分，浑身污秽、精疲力尽的韩笑，终于从苏州河下游另一处偏僻的出水口爬了出来。

　　他迅速处理掉身上的污物，换上一身早已藏好的普通工人服装，

　　确认暂时安全后，立刻通过一个极其隐秘的死信箱，

　　将一份经过加密、指明了证据藏匿地点和简要情况的纸条，

　　传递给了巡捕房内唯一绝对可信的老部下——副总巡捕长。

　　他不敢直接联系林一，那太危险。他只能祈祷。

　　随后，韩笑开始了他的“绝地反击”。

　　他不能再以“何笑安”的身份出现，但他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将真相公之于众。

　　他动用了潜伏在底层社会多年积累的资源：

　　一个在《申闻日报》做排字工人的老线人；

　　一个与周大华有远亲、在宁波商会中颇有声望的绸缎商；

　　一个对洋行霸道作风早已不满的、有正义感的钱庄跑街先生。

　　通过层层转递、匿名投递的方式，几份关键证据的“精编版”——

　　清晰显示了朱雀资本如何通过银行抽贷、海关刁难、乃至指使纵火等手段，

　　系统性围猎大华厂的文字说明和部分模糊但足以引发联想的照片复印件——

　　被分别送到了几家与周大华交好、或素有社会公义感的报馆主编，

　　以及几位在金融界颇有清誉、同情民族实业的老银行家案头。

　　同时，韩笑巧妙地将“朱雀资本”与近期上海滩几起类似的、

　　小实业主被逼破产的悬案联系起来，暗示背后存在一个“有组织的资本掠食网络”。

　　风暴，在无声中酝酿，然后猛然爆发！

　　第二天，上海滩几家颇具影响力的报纸，如《申报》、《新闻报》的副刊，

　　以及几家金融小报，几乎同时刊登了措辞谨慎但指向性极强的报道：

　　“惊爆！民族实业大华纺织厂陷资本陷阱，疑遭系统性围猎！”

　　“是谁在背后操纵？——起底大华厂‘意外’火灾与断贷风波”

　　“金融界人士呼吁：警惕‘掠食性资本’对本土工商业的侵蚀！”

　　报道虽未直接点名“朱雀控股”，但细节翔实，逻辑清晰，

　　将银行、海关、纵火、恐吓等环节串联起来，描绘出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

　　舆论一片哗然！民族工商业界人人自危，议论纷纷。

　　同情大华厂、声讨“不良资本”的声音迅速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

　　舆论的突然发酵，打了王大卫和朱雀资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低估了对手反击的速度和方式，更低估了此事在民族情绪高涨的当下，所能引发的公众怒火。

　　位于外滩某顶级写字楼顶层的“朱雀资本”办公室内，气氛降至冰点。

　　王大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望着脚下黄浦江上往来穿梭的船只，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桌上的报纸被他揉成一团。

　　孟先生垂手站在一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废物！”王大卫猛地转身，声音如同冰碴，

　　“连个箱子和两个人都搞不定！还让人把屎盆子扣到头上！”

　　“王总，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他们这么狡猾，还有后手…”孟先生战战兢兢地解释。

　　“大意？”王大卫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现在不是检讨的时候！立刻执行‘断尾’方案！”

　　“断尾”方案，是预先设定好的危机应对机制，冷酷而高效：

　　1. 弃卒保帅： 所有指向朱雀资本的明面线索，被迅速切割。

　　汇华银行那位推动抽贷的副理，被以“违反内部风控规定”为由，立即停职调查（实为替罪羊）；

　　海关那个扣货的副科长，被匿名举报“收受贿赂”，接受内部调查；

　　码头那个与纵火案有牵连的报关行小头目，一夜之间“失踪”。

　　2. 撇清关系： 朱雀资本迅速发表了一份措辞严谨的声明，

　　声称其对大华厂的收购意向是“基于公开信息的正常商业行为”，

　　对媒体报道的“不实信息”表示“震惊”和“遗憾”，并“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同时，暗中指示控制的几家媒体，发布“澄清”文章，

　　暗示大华厂困境源于其自身“经营不善”，试图混淆视听。

　　3. 暂停行动： 王大卫亲自（通过中间人）向周大华传递了一个“友好”的信息：

　　鉴于目前复杂的舆论环境，朱雀资本决定“暂缓”对大华厂的收购计划，希望周经理能“妥善处理”当前危机。

　　语气依旧客气，但潜台词是：风波平息前，不动你，

　　但你也别想好过。收购，只是暂停，而非取消。

　　4. 清理痕迹： “清道夫”小组的活动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所有可能与王大卫直接联系的中间环节被迅速掐断或重置。

　　一套组合拳下来，虽然舆论仍在发酵，但直接的炮火似乎打在了棉花上。

　　朱雀资本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毒蛇，断掉几片鳞甲，

　　迅速缩回了阴暗的巢穴，等待下一次出击的机会。

　　未完待续！
　　http://www.abcsee.cc/36225/367.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bcsee.cc。ABC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abcse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