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生死的赌注与白色的国王十字

　　隐形衣下的世界隔绝了寒风，却隔绝不了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心脏几乎要破膛而出的狂跳。哈利在那群珍珠白色身影的无声陪伴下，如同行走在刀刃上，一步步逼近禁林深处那片代表着终结的火光。对死亡的恐惧是真实的，像冰冷的蛇缠绕着他的内脏，但身边父母、穆迪、迪歌的存在，像冰冷的铠甲，又像微弱的星光，支撑着他濒临崩溃的意志。

　　他们穿过一片被麻瓜武器蹂躏过的死亡地带，最终潜伏在空地边缘最茂密的阴影里。前方，狂欢的声浪扑面而来。

　　空地上，黑压压的食死徒、狼人、巨怪和其他黑暗生物围聚在篝火旁，庆祝着他们以为唾手可得的胜利。而在那片喧嚣的中心，稍高的地方，站着那个如同死神化身的男人——伏地魔。他苍白、蛇一样的脸上带着冷酷的满足，猩红的眼睛扫视着他的仆从。在他脚边，一个由浓郁黑暗魔力编织的半透明笼子里，巨大的纳吉尼盘踞着，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是时候了。

　　哈利最后看了一眼身边的星光。莉莉眼中是无尽的爱与痛楚，詹姆的目光里是骄傲与坚毅，穆迪紧绷着战斗的脸，迪歌带着超脱的微笑。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吸尽世间所有的勇气，然后，猛地掀开了隐形衣。

　　寒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喧闹的空地骤然死寂。所有目光——惊愕、狂喜、残忍——齐刷刷钉在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孤独的男孩身上。

　　伏地魔缓缓转身，猩红的瞳孔精准地锁定哈利。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愉悦的、掌控一切的残酷兴趣。

　　“哈利·波特……”那高亢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大难不死的男孩……自己走来终结这个童话了。”

　　哈利强迫自己站稳，魔杖紧握，迎上那双噩梦般的眼睛。“我来结束这一切。”他的声音因紧张而沙哑，却异常清晰。

　　“结束？”伏地魔轻蔑地重复，慢慢向前踱步，“当然会结束。以你的死亡作为我永恒统治的序章。”他停在哈利前方不远处，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角力场。“你比我想象的愚蠢，波特。或者，是邓布利多灌输给你的那套‘爱’与‘牺牲’的废话，让你产生了能对抗我的幻觉？”

　　“爱比你那套残暴和恐惧强大得多！”哈利冲口而出，想起了斯内普的记忆，想起了他的母亲。

　　伏地魔的脸扭曲了一下，似乎被激怒了。“爱？”他嗤笑，“爱没能拯救你的父母，也没能拯救邓布利多！看看周围，波特！它现在也拯救不了你！唯一永恒的，只有力量！我的力量！”

　　他举起了那根接骨木魔杖（赝品），动作优雅而致命。“是时候让这个错误彻底消失了。阿瓦达索命！”

　　一道耀眼的绿光从魔杖尖端爆射而出，撕裂黑暗，带着无可抗拒的死亡气息，直冲哈利的心脏。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哈利没有试图躲避，没有举起魔杖防御。他看到绿光逼近，看到伏地魔脸上那残忍而确信的胜利表情，看到周围食死徒们狂热的期待。在最后的瞬间，他脑海中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罗恩、赫敏、金妮……霍格沃茨……还有他身边这些珍珠白色的、爱着他的人们。

　　绿光击中了他。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只有一种猛然被从高速行驶的列车上抛出的感觉，一阵急速翻滚的眩晕，然后……一切突然停止了。

　　他站在一个明亮、洁白、一尘不染的地方。像是一个巨大的火车站，又像是一个无限延伸的大厅。穹顶高远，弥漫着柔和的光源。周围一片空茫的寂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还是他，穿着原来的衣服，身体完整，没有伤口。只是……他感觉更轻盈，更通透。

　　“很有意思，不是吗？”一个熟悉、温和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哈利猛地转身。

　　阿不思·邓布利多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飘逸的深蓝色长袍，脸上带着他特有的、睿智而略带调皮的笑容，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清澈而明亮，仿佛从未经历过死亡与衰老。

　　“教授！”哈利哽咽着，几乎说不出话，巨大的震惊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淹没了他。

　　邓布利多微笑着走上前，他的动作轻快，充满了哈利记忆中他最精力充沛时的活力。“哈利，我亲爱的孩子。你做得很好。比我所期望的，甚至比我敢于计划的，都要好得多。”

　　“我……我死了吗？”哈利茫然地问，环顾着这个奇异的空间。

　　“这是一个……中间站。”邓布利多温和地解释，他示意哈利跟他一起在这片无垠的白色中漫步，“一个超脱于生死边界的地方。至于你是死了，还是濒临死亡，这取决于一个选择。”

　　他停下来，看着哈利，眼神变得异常严肃。“伏地魔刚才杀死的是他自己。是他留在你体内的那片灵魂。你，哈利，你作为你自己，你的灵魂是完整无损的。那道杀戮咒摧毁的是他安置在你身体里的魂器。”

　　哈利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邓布利多。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终于串联起来——他能在蛇怪面前活下来，能连接伏地魔的思想，能说蛇佬腔……都是因为他体内那片伏地魔的灵魂碎片！

　　“所以……我没死？”他难以置信地问。

　　“你没有。”邓布利多肯定地说，“你的身体在那里，昏迷着，但活着。伏地魔，在亲手摧毁自己灵魂碎片的瞬间，也遭受了巨大的冲击和痛苦，他此刻想必也陷入了某种……暂时的虚弱和混乱。这是代价，分裂灵魂、亵渎生命的代价。”

　　邓布利多继续向前走，仿佛在回忆。“我一直怀疑，但我无法确定。直到最后，西弗勒斯……他完成了最艰难的任务。他保护你，引导你，让你活到能够做出自己选择的这一刻。”

　　他们沉默地走了一会儿，哈利消化着这惊天动地的真相。

　　“那么……我现在可以回去？”哈利问。

　　“你可以。”邓布利多停下脚步，正视着他，“选择权在你手中，哈利。你可以选择留下。这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伏地魔。你可以……获得安宁。”他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哈利的灵魂，“或者，你可以选择回去，面对最后的战斗。伏地魔还拥有纳吉尼这个魂器，他本人依然强大。战斗远未结束，前路依然布满荆棘和死亡的危险。”

　　哈利几乎没有犹豫。他想到了罗恩和赫敏还在战斗，想到了霍格沃茨的同学们，想到了所有为他牺牲的人，想到了那个还需要被摧毁的纳吉尼，想到了埃利奥特……

　　“我要回去。”哈利坚定地说，“他们需要我。战斗还没结束。”

　　邓布利多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欣慰、无比骄傲的笑容，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轻声说，“那么，回去吧，哈利。记住，你拥有的力量，远比你想象的更强大。你体内的爱，你朋友们的忠诚，这些都是伏地魔永远无法理解、也无法拥有的武器。”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还有，告诉年轻的斯卡曼德先生，他选择的道路很艰难，但‘原初之火’的本质，或许比我们任何人想象的都更接近生命的源头。他需要信任自己的本能，而非仅仅遵循教导。”

　　埃利奥特？哈利有些意外，但此刻无暇深思。

　　“我怎么回去？”哈利问。

　　邓布利多指了指远处。在无垠的白色尽头，似乎有一个模糊的、如同被薄纱笼罩的出口，隐约能听到那边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嘈杂声。“朝着那个方向。想着那些你需要保护的人，想着生命。它会引导你。”

　　哈利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邓布利多，仿佛要将这位亦师亦友的智者永远刻在心里。然后，他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光亮的出口，开始奔跑。

　　他跑得越来越快，感觉身体的重量在回归，周围的白色开始褪去，嘈杂声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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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如同潮水般回归，伴随着身体被剧烈晃动的感觉和震耳欲聋的喧嚣。他依旧紧闭着眼睛，维持着“死亡”的状态。他感觉到自己被海格巨大的、颤抖的手臂紧紧抱着，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脸上。他听到周围食死徒们疯狂的欢呼和伏地魔那高亢、得意、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疲惫的宣告。

　　“……就连所谓的‘救世主’，也如同蝼蚁般被我碾碎！霍格沃茨，将在今夜彻底臣服！”

　　伏地魔的声音带着胜利的狂喜，但哈利敏锐地捕捉到那底下的一丝虚弱。邓布利多说的是真的，摧毁魂器对伏地魔自己也造成了冲击。

　　“鲁伯·海格！”伏地魔命令道。海格巨大的、压抑着悲恸的呜咽声靠近，他被命令抱起哈利的“尸体”。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从狂喜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伊戈尔·卡卡洛夫。他脸色惨白，眼神躲闪，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主人！”卡卡洛夫的声音因紧张而尖利，“请允许我……请让我再确认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伏地魔似乎因为胜利和刚才的消耗，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挥了挥手。

　　卡卡洛夫踉跄着冲到海格面前，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他颤抖的手指假装探查哈利的颈动脉，身体靠得极近。在那极短的遮蔽下，他用只有哈利能听到的气音急促地问：“他们……还有希望吗？能赢吗？”

　　哈利的心猛地一跳。在这个时刻，卡卡洛夫竟然在问这个？他脑海中飞快闪过邓布利多的话，闪过埃利奥特那特殊的白色火焰，闪过所有还在战斗的人们。他没有睁眼，但极其轻微地、用几乎无法察觉的幅度点了一下头。同时，他用口型无声地回应：“能。”

　　卡卡洛夫的呼吸一窒。他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恐惧与一丝微弱的、赌徒般的希冀在眼中疯狂搏斗。然后，他猛地直起身，转向伏地魔，用夸张的、谄媚而带着惊惧的语调喊道：“主人！他死了！确认无误！伟大的黑魔王万岁！”

　　伏地魔满意地笑了，彻底放下了最后一丝疑虑。“抱起他，海格！让霍格沃茨的残党们，亲眼看看他们希望的破灭！”

　　海格发出心碎的哀嚎，紧紧抱着哈利，巨大的泪珠不断滚落。伏地魔转身，高举魔杖，带领着他狂热的军队，如同黑色的潮水，向着霍格沃茨城堡进发。纳吉尼的魔法笼子悬浮跟随。海格抱着哈利，如同一个背负着最沉重悲伤的巨人，步履蹒跚地跟在队伍末尾。

　　空地被遗弃，只剩下狂欢后的狼藉。

　　在灌木丛后，珍珠白色的身影们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他回去了。”莉莉轻声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与一丝释然。

　　“当然，他是我们的儿子。”詹姆的声音带着骄傲，目光追随着远去的队伍。

　　穆迪的魔眼转动着，粗声道：“卡卡洛夫那个老滑头……倒是押对了一次宝。不过，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迪歌飘忽地微笑：“生与死的帷幕，如此轻薄……”

　　哈利紧闭双眼，感受着海格的颤抖和颠簸，听着胜利的喧嚣，心中却无比清明。他穿过了死亡，知晓了真相。现在，他回来了。带着最后的任务，带着对胜利的坚定信念，以及邓布利多关于埃利奥特的提示，他等待着那个反击的时刻。真正的终局，将在霍格沃茨的废墟上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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