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铁腕柔情 泪抚伤痕

　　她低头看着贯穿自己胸膛的长枪，又抬头看向那个如同杀神般的男人。

　　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她眼中的疯狂、怨毒、不甘，最终都凝固成了彻底的死寂，脑袋一歪，最终气绝身亡。

　　鲜血顺着枪杆流淌，染红了山壁，也染红了马文才冰冷的眼眸。

　　他看也没再看那具被钉死的尸体，大步上前，一把将踉跄跑来的祝英台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手臂用力到几乎要将她揉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的真实存在，才能驱散那蚀骨的恐惧。

　　“英台……我的英台……”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对不起，我来晚了……”

　　祝英台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一直强撑的坚强瞬间瓦解。

　　身体微微发抖，却还是轻轻回抱住他，低声道：“不晚，念之，你来得正好。”

　　另一边，观砚、马石等人早已一拥而上，迅速制服了因首领毙命而丧失斗志的其余匪徒，并将吓坏了的玉兰解救下来。

　　祝英齐也及时赶到，将玉兰护在怀中，连声安慰。

　　天色微明，荒山间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

　　马文才命人将张真、心莲以及其他毙命匪徒的尸首收敛，直接运往上虞县衙。

　　他本人则片刻不离地护着受惊的祝英台和玉兰，先行返回祝府。

　　县衙大堂之上，梁山伯看着地上那几具盖着白布、血迹斑斑的尸首。

　　尤其是心莲那被长枪贯穿、死状凄惨的模样，脸色白了又白，胃里一阵翻涌。

　　当听到观砚冷声传达马文才的命令——

　　“将首恶张真、心莲等人尸首，悬挂菜市口示众三日，以儆效尤”时。

　　他更是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认同。

　　“马……马文才此令，是否太过……严苛？”

　　梁山伯声音干涩，带着文人固有的迂阔。

　　“人死如灯灭，死者为大。”

　　“不管他们生前犯下何等罪孽，既已伏诛，一切罪业便该了结。”

　　“悬尸示众，有伤天和，亦非仁政所为啊！”

　　观砚面色冷峻，如同他主人一般不带丝毫感情。

　　闻言只是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梁县令真是好一副菩萨心肠！”

　　“这些匪徒屠戮黄家满门，绑架士族女眷，行径令人发指之时。”

　　“怎不见天和？不见仁政？如今伏诛，你倒来讲究‘死者为大’？”

　　“你身为地方父母官，匪患猖獗时束手无策。”

　　“如今连处置匪首尸身以安民心、震慑宵小都如此优柔寡断，拖泥带水，试问你如何能服众？”

　　“如何能让上虞百姓、让惶惶不安的士族相信你能保境安民？！”

　　这一番话，如同鞭子般抽在梁山伯脸上，让他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他张了张嘴，还想争辩什么，观砚却已不耐烦与他多言，冷冷丢下一句：

　　“公子之令已下，望梁县令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去，回祝府复命。

　　观砚将梁山伯的反应原原本本禀告给马文才。

　　马文才此刻正在祝英台暂歇的厢房外间，闻言，眼中寒光一闪。

　　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只有一片冰冷的果决。

　　他薄唇微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冥顽不灵。”

　　“观砚，你持我手令，明日一早，若梁山伯仍未照办，你便直接带太守府的令牌过去，接管此事。”

　　“不仅要悬尸示众，还要给我——鞭尸三日！”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与我马文才作对、伤我妻室者，纵死，亦不得安宁！”

　　“是！属下领命！”观砚肃然应道，眼中闪过一丝敬畏。

　　他知道，公子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触及了他的逆鳞。

　　祝府内，一片压抑的悲愤与后怕。

　　祝英台被护送回“揽月阁”，银心一看她脸上那道虽已止血却依旧狰狞的伤痕，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扑到床边，泣不成声：“小姐！您的脸……怎么会这样……呜呜……”

　　祝夫人闻讯赶来，见到女儿这般模样，也是心疼得老泪纵横，握着祝英台的手。

　　一遍遍摩挲，哽咽难言：“我的儿……受苦了……这杀千刀的匪徒……”

　　就连一向沉稳的祝公远，看到爱女脸上的伤，也是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心疼与怒火，连声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府医被匆匆请来，小心翼翼地为祝英台清洗伤口、上药。

　　整个过程，祝英台都异常安静，甚至反过来安慰哭泣的母亲和银心：

　　“母亲，银心，别哭了，不过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只是那药膏触及伤口时，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她所承受的痛楚。

　　待伤口处理完毕，府医又开了安神压惊的汤药，众人这才在祝英台的劝说下。

　　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这对历经劫难的新婚夫妇。

　　房门轻轻合上，室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马文才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祝英台，那双平日里深邃锐利的凤眸。

　　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里面翻涌着后怕、愤怒、自责，以及一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恐惧。

　　祝英台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那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情绪让她心头一颤，不由柔声唤道：“念之……”

　　这一声轻唤，仿佛击碎了马文才所有的伪装与强撑。

　　他猛地跨前一步，在床沿坐下，一把将祝英台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他把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身体竟在微微发抖。

　　“英台……”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脆弱，“我不能没有你……绝对不能……”

　　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滴落在祝英台的肩颈处，浸湿了她的寝衣。

　　祝英台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僵住了。他……哭了？

　　那个向来冷静自持、杀伐果断的马文才。

　　那个在她面前总是带着温柔笑意或强势索求的夫君。

　　此刻竟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般，在她怀中流泪？

　　她心中涌起巨大的震撼与难以言喻的酸楚。

　　轻轻挣开他一些，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触碰到一片冰凉的湿意。

　　眼中那尚未干涸的泪光，清晰可见。

　　他对我……竟已情深至此？
　　http://www.abcsee.cc/36548/338.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bcsee.cc。ABC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abcse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