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童言

　　自传授天罡地煞之法后，碧游宫的日子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五个小童如同上紧了发条，日夜不辍地沉浸在修炼之中。

　　石皇依旧时常在灵池边垂钓，神念却时刻关注着岛屿各处的动静。

　　这日清晨，负责清扫庭院落叶的鹿女小玉（由灵鹿所化，石皇赐名）正挥舞着一把比她人还高的竹扫帚，吭哧吭哧地清理着殿前广场。

　　她运转八九玄功，力气倒是够用，就是身形小巧，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可爱。

　　扫着扫着，她看到石皇正躺在灵池边的竹椅上，似乎睡着了，钓竿就那么随意地搭在岸边。

　　小玉眼珠一转，放下扫帚，蹑手蹑脚地走到池边，好奇地盯着那根丝线末端那团混沌灵气。

　　“石皇大人天天钓，也没见钓上来什么呀……”她小声嘀咕，伸出小手想去碰碰那团灵气。

　　“小玉。”

　　平淡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小玉一个激灵，连忙把手缩回来，像只受惊的小鹿般跳开几步，低着头不敢看石皇。

　　石皇依旧闭着眼，懒洋洋地道：“池中之鱼，非你所能觊觎。专心扫地，感应大地脉动，对你修行有益。”

　　“是，石皇大人！”小玉吐了吐舌头，赶紧跑回去继续扫地，这次不敢再分心了。

　　过了一会儿，负责打理药园的另一位鹿女小蕊（石皇根据其本体鹿角上的花蕊纹路取名）提着一个装满清露的小木桶，脚步轻快地走来，准备给园中的灵草浇水。

　　她看到小玉在扫地，笑嘻嘻地打招呼：“小玉姐姐，今天扫得好慢哦，是不是又想偷懒？”

　　小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才偷懒！我这是在感应大地脉动，石皇大人说的！”

　　小蕊眨着大眼睛：“真的吗？那我也要感应！”说着，她也放下木桶，学着样子，一边慢悠悠地扫地，一边闭眼感受。

　　结果没一会儿，两个小姑娘就拿着扫帚，在广场上嘻嘻哈哈地比起谁扫得更“有感悟”了，弄得尘土飞扬。

　　“咳。”石皇一声轻咳。

　　两个小姑娘立刻噤声，规规矩矩地继续干活，只是互相挤眉弄眼。

　　这时，天空中两道身影疾速落下，正是那对由七彩灵鸟所化的姐妹，姐姐名叫彩翼，妹妹名叫霓羽。

　　她们刚刚在悬崖边练习“飞身托迹”，此刻小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红晕。

　　“石皇大人！石皇大人！”霓羽年纪最小，也最活泼，跑到竹椅边，叽叽喳喳地汇报，“我刚才感觉快要飞起来了！

　　真的！就是……就是最后掉下来了……”她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彩翼稳重些，拉着妹妹，恭敬行礼后才道：“石皇大人，我等修炼‘飞身托迹’，对气流的掌控确实精进不少，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难以真正融入风中，请大人指点。”

　　石皇眼皮都没抬，淡淡道：“飞身托迹，非是驾驭风，而是成为风。你等心中仍有‘我’之执念，如何能‘托迹’于无痕？”

　　姐妹俩闻言，若有所思。

　　彩翼沉吟道：“成为风……无我……”

　　霓羽则挠着头：“啊？没有‘我’了，那还是我吗？”

　　石皇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霓羽，你昨日偷吃丹房里那株三百年份的‘朱果’，味道如何？”

　　霓羽小脸瞬间煞白，吓得连连摆手：“没没没！我没偷吃！是……是它自己掉下来的！”她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彩翼也吓了一跳，赶紧拉着妹妹请罪。

　　石皇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心中有鬼，气息浮躁，如何能融入自然？去，将《清净经》抄写十遍，静心凝神。”

　　“是……”霓羽哭丧着小脸，拉着姐姐去抄经了。

　　小玉和小蕊在一旁偷偷捂嘴笑。

　　临近正午，最后一位鹤童云翔（由仙鹤所化）从孤峰之巅飞回。他气息有些紊乱，衣衫上还沾着些许露水，但眼神明亮，显然收获不小。

　　他先向石皇恭敬行礼，然后才道：“石皇大人，我今日尝试‘驾雾腾云’，已能初步凝聚云气托身，只是腾空不过三丈，便难以维持。”

　　石皇终于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云气托身？你是在‘驾’云，还是被云‘驾’？”

　　云翔一愣。

　　石皇随手从旁边摘下一片树叶，屈指一弹。树叶轻飘飘地飞向空中，看似无力，却打着旋儿，越飞越高，直至消失在云层中。

　　“看清了吗？”石皇问。

　　云翔若有所悟，喃喃道：“顺势……借力……而非强行驾驭……”

　　“还不算太笨。”石皇重新闭上眼睛，“去吃饭吧。”

　　“谢大人指点！”云翔茅塞顿开，恭敬退下。

　　午餐时间，算是碧游宫最热闹的时候。石皇并不需要进食，但五个小童还是习惯性地聚在偏殿的一张石桌前。食物很简单，多是岛上自产的灵果、清露，偶尔会有云翔从峰顶采集的一些稀有灵芝。

　　“彩翼姐姐，你的经抄完了吗？”小玉一边啃着果子，一边问。

　　彩翼无奈地看了一眼旁边苦着脸、一边吃饭一边还在默写经文的霓羽，点了点头：“快了。”

　　霓羽嘟着嘴：“都怪那朱果太香了……石皇大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云翔笑道：“大人神通广大，自然知晓。你下次可别再贪嘴了。”

　　小蕊好奇地问：“云翔哥哥，你今天飞了多高呀？”

　　提到这个，云翔来了精神，比划着：“三丈！不过石皇大人指点后，我感觉明天一定能飞得更高！”

　　五个小童一边吃饭，一边交流着各自的修炼心得和趣事，叽叽喳喳，充满了生气。

　　石皇虽然不在场，但他的神念却能清晰地“听”到这些童言稚语。他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似乎也柔和了一丝。

　　下午，五个小童各自继续修炼。石皇则会在岛屿上漫步，有时会去药园，指点小蕊辨认药性，讲解“医药”与“导出元阳”的关联；有时会去悬崖边，看着彩翼和霓羽练习，在她们即将力竭坠落时，用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们托起；有时也会去孤峰，看云翔如何与风云交融。

　　夜幕降临，碧游宫恢复了宁静。殿内星辰光源亮起，洒下清辉。

　　石皇依旧会回到灵池边的竹椅上，继续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垂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淡，却充实。五个小童在石皇的指点与彼此的陪伴下，飞速成长。他们的天罡变化虽未大成，但已初具雏形；八九玄功的前五层也稳步推进，肉身强度与力量远超同阶。

　　而石皇自己，在教导与守护的过程中，心境越发圆融，对力量的掌控也愈发精妙。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突破混元金仙的那道门槛，似乎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这一夜，月光如水。霓羽悄悄跑到灵池边，看着闭目垂钓的石皇，小声问：“石皇大人，您到底在钓什么呀？”

　　石皇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回了句：“钓一个答案。”

　　“答案？”霓羽歪着头，不明白。

　　石皇不再说话。

　　霓羽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又悄悄跑回去睡觉了。

　　池水无波，映照着天上明月，也映照着竹椅上少年石皇平静却深邃的侧脸。

　　他在等待，也在成长。而这碧游宫中的日常，便是他道途中，一段独特而温暖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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